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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簡瓔 喜兒黯然的垂下眸子。「也只能這樣了。」 想到小玲瓏還在她那「性本惡」的可怕表姊手裡,她就有說不盡的擔憂,生怕下回再見到小玲瓏時,它已成了一鍋燉兔湯。 「別再想了,我們出去逛花市。」杜鵑一手拉起喜兒,興匆匆地說。 想到花市的熱鬧,可是比待在府裡有趣多了,喜兒立即綻出一記燦爛的笑容。「也好。」 主僕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金府,開開心心地來到人山人海的市集,杜鵑緊緊拉著喜兒的手,不是怕走散,而是怕她這個沒心眼的千金小姐會被人騙,因為她實在太好騙了。 「小姐,行行好,賞我幾錠碎銀吧,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有個乞婦眼光神准,一看到喜兒衣飾名貴就拉住她衣袖不放。 喜兒定定地看著衣衫襤褸的乞婦,悲憐之心油然而生。「好可憐……」 杜鵑立即大聲地打斷她的同情心,「那是騙人的啦,這些乞丐都有幫派組織,咱們一文錢也不能給!」她說得斬釘截鐵,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她才是小姐哩。 「可是……」喜兒猶自心軟。 真的是騙人的嗎?可是不像呵,她衣衫那麼破舊,身上膿胞一堆,頭髮乾得像稻草一樣。 「沒有可是。」杜鵑堅定的搖了搖頭。「我說不行就不行,不然我們就打道回府,不逛了。」 總是要有個人扮黑臉,不然她們身上的銀兩光施捨就不夠了還逛什麼。小姐就是這樣,超好騙的,而且那「好騙」兩字就寫在她那張白淨無邪的上小臉上,所以一路上她們遇到的乞兒才會那麼多。 「好好,都聽你的,我不給她錢,這樣行了吧?」喜兒對丫鬟陪著笑臉,就怕杜鵑說要打道回府。整天待在府裡無所事事,閒得讓人發慌啊。 她生性膽小,據說跟她過世的娘一樣,她娘是給雨天的雷聲嚇死的,不是打雷劈死的哦,是嚇死的,而且還是在暖暖的棉被裡,丈夫厚實的胸膛中,可是一整夜不斷的雷聲還是把她給嚇死了。 所以,府裡自小看著她長大的嬤嬤家僕們,唯恐她跟她娘落得一樣的下場,常想訓練她的膽量,比如出其不意的放只可愛的小羊在她面前;比如用膳用到一半,有人忽然站起來大喝一聲,不妙的是,他們這些善意的幫忙卻讓她更加膽小了,因為她常提心吊膽臆測著誰會突然嚇她,防衛心太重的結果是整天心裡七上八下的,情況比她娘有過之而無不及,叫人憂心哪。 「走吧,咱們上綿繡坊去,老爺吩咐要給小姐多做幾套漂亮衣裳。」逛完花市,杜鵑立即宣佈她們下一個目的地。 綿繡坊是京城貨色最齊全,卻也是價格最昂貴的一間布莊,喜兒的衣裳全是在這裡訂做的,這裡的師傅手巧工細,常可化腐朽為神奇……也就是說,胖的人穿了會看起來瘦,瘦的人穿了會顯得穠纖合度,因此許多身材走樣的官家千金都喜歡在這裡做衣裳。 看了一會兒,喜兒喜孜孜地挑了銀白色的一疋布,銀白布上亮晶晶的,真是太美了……不過,卻無情的被杜鵑給打了回票。 「小姐,別作夢了。」她抽走她手中的布。「我知道你的夢想是當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可是這種顏色太飄逸了,真的不適合你,我看小姐你還是穿桃紅色或者橘紅色比較討喜。」 喜兒認命的「挑了」杜鵑選的那兩疋布,至於樣式嘛,當然也是杜鵑決定的嬌俏款式,杜鵑說她不適合穿裙擺飄飄的衣裳,因為她常跌倒。 呃……話是沒錯,可是她真的好嚮往古書裡那些出塵俠女的裝束哦,她們冰雪聰明,只要含顆糖就夠一天的活動量,哪像她,往往要吃了小山似的一堆東西才覺得飽,真是一點氣質都沒有。 多年前,她曾親眼見過一名俠女,那是她爹友人的友人,跟隨她爹友人一起路過京城,便在金府吃了頓便飯。 那俠女有個美極了的名字,名叫柳如仙,就見她在席間只吃了片醃漬的小黃瓜,喝了杯茶便算是一餐,使得她目瞪口呆,稚氣的眸光久久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充滿了艷羨與激賞。 當下她便立誓,自己長大了也要成為那樣飄飄若仙的一位俠女,也唯有那樣出塵的俠女,才配得上她身邊那欽磊不羈的俠士。 可惜呀可惜,事與願違,她不但沒有機會成為俠女,就連成為少女都有其困難度,因為她發育不良,且言行舉止都比較像個少年郎。 一定是老天爺為了補償她爹只有她這個獨生女,才會讓她一點女孩家該有的娟秀之氣都沒有,她常這樣安慰自己,卻還是不免遺憾。 她都已經十七歲了,卻常讓人誤以為她只有十三、四歲,唉,什麼時候她才能變成不食人間煙火的俠女呢? 她經常作著這樣的美夢,並且熱切地期待著那一天的來臨,讓她一圓美夢。 第二章 這一天,跟往常的每一天沒有兩樣,夏陽依然暖暖灑落在簡家莊種滿奇花異樹、亭台曲折的豪華居庭裡,三胞胎照例在乖了一陣子後將她們胞弟的誡言拋到九霄雲外去,她們喜孜孜的出一趟門之後,買回了許多令人咋舌的奢侈品,跟著出門的丫鬟、車伕都苦著一張臉,唯恐少主知道了會行連坐處罰。 「你們總算回來了!」 馬車一回到簡家莊,張管事就急急迎上來,率先下馬車的簡昭君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她提心吊膽地問:「是不是翼弟他……他知道我們又出門了?」 珍珠荷包、翡翠如意、東海明珠、十幾件絲鑼綢緞……她努力回想著自己今天買了些什麼,然後放心的吁了口氣。 幸好她不是買最多的那一個,三個人各乘一輛馬車出去,老二今天最失控,買得最多,如果翼弟要算帳,她也不會是首當其衝的那一個,幸好她沒把那座有半個真人大小的玉觀音給買下來,不然肯定會被罵死。 「大姑娘,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張管事滿眼的擔憂。「事情不好了,少主他昏迷不醒……」 「你說什麼?翼弟昏迷不醒?!」聽到張管事的話,簡貂蟬也不等丫鬟掀簾便從馬車上跳下來,她提著裙角,一臉的急切。 「怎麼會這樣?早上不是還好端端的嗎?」簡西施水汪汪的眼,已經飆出淚花。 「我應該阻止的……唉。」張管事滿是懊惱地說:「早上少主到林裡騎馬,誰知道那匹馬竟然發了失心瘋,硬生生將少主給摔下馬背,雖然當時如箭和歸燕也在場,但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他們沒能阻止,等他們看到時,少主已經昏迷不醒了。」 聞言,在炙熱的驕陽下,簡家三姊妹竟同時打了記寒慄。她們沒忘記她們的爹娘是如何死的,難道同樣的惡運又要發生在他們簡家唯一的男嗣身上嗎? 不不,老天不會這樣殘忍的……簡昭君皎著朱唇,淚水奪眶而出。 「那現在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 想到翼弟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她們姊妹三人卻在大肆揮霍,她就心如刀割…… 她發誓,如果翼弟能逃過這一劫,她簡昭君從此戒除揮霍惡習,然後找個好人家嫁了,不再讓翼弟為了她們三個不像樣的姊姊而煩惱。 「大夫說還要再觀察,他也不能保證少主會不會醒過來。」 「哇……」直腸子的簡貂蟬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三姊妹狂奔回府,當她們在床榻之前看到面無血色的弟弟時,三人的淚水又流個不停。 「翼弟,你快點醒過來,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不該不聽你的話又跑出去亂買東西,我們再也不敢了,你快點醒過來……」 然而再慘切的呼喚都只是多餘,床上的簡翼一動也不動的躺著,他闔著眼眸,長睫幽然靜默,往日俊挺的唇上有一絲絲的乾裂,除此之外,沒有其餘外傷。 「三位姑娘請節哀順便,依老夫診視的結果,翼少主這種情況最為危險,外表毫髮無傷,五臟六腑卻是恐怕全都出血了,醒不來也就算了,如果醒來,怕也是廢人了,老夫有個病人也是和翼少主一樣的情況,醒來沒兩天就斷氣了,三位要有心理準備才好。」 大夫說完這席毫無助益又雪上加霜的廢話之後,便跟隨張管事的副手走出去領酬勞。 「哇!我不要翼弟斷氣,我不要……」這回換簡西施痛哭失聲,三姊妹全部眼紅鼻紅,一顆心全擰得好痛。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們應該早點逼他娶妻才是。」簡貂蟬淚水婆娑地說:「好歹為翼弟留條血脈,他這麼英俊,他的孩兒也一定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