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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凌珊 「別跟我那麼客氣。」 「可是……」 「別可是這可是那了,你和揚飛是拜把的,那以後我們可就是親戚了,哪還在乎這麼多禮節,你說是不是?」魏仙兒柔聲的解釋著,那笑容裡的幸福太過刺眼,灼傷了她。 「是啊……只是拜把的……」她喃喃地念著。 她還以為他是有一點愛他的。 沒想到竟全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他從來沒想過要和她廝守到老吧!否則,在他們之間不會有另一個女子,而且,還懷了他的孩子。 「你什麼時候知道懷了季兄的孩子?」明知多問只會多心傷,但她還是想釐清到底他有沒有一點在乎過她? 「在住進季家之前,我都有小心的喝著藥湯,不讓自己懷孕,但自從揚飛幫我贖身以後,我就打定主意順其自然,要替他生下個孩子。」 魏仙兒編派出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殘忍地,一刀一刀劃破了藍綾的心。 鮮血,不停汩汩的流淌…… 這樣子說來,他早就和魏仙兒先有夫妻之實了,而她,卻傻傻地將自己獻給了他。 好痛—— 心像開個缺口似的空蕩蕩。 承認自己傻比承認他從沒愛過自己來得容易的多。 她閉上眼瞼,幾近歎息。 如果說她和季揚飛這樣的相知相許,換來的卻是這樣殘酷的結局,那世上還有什麼樣的愛情值得她去相信? 「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藍綾強抑淚水,堅強地說道。「季兄一定很高興吧!」 「是啊!最近他每個晚上都還精力旺盛的——」魏仙兒裝作紅著臉說不下去,她背轉過身子拿絲帕遮住自己的嬌羞,故意讓她誤會。 藍綾兀自盯著魏仙兒的背影,只是茫然。 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呢? 她已經無家可歸,這世上她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如今,連她所愛的人都要捨她而去…… 千愁萬緒糾纏在心頭,讓她.一時又覺得氣悶,張大口急急地喘息起來。 「你怎麼了?」魏仙兒發現到她的不適,連忙坐到她的身邊輕撫她的背,順一順她的氣。 「我想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了吧。」為了讓魏仙兒安心,她如此說。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怕,這心病再也沒藥可醫了。 魏仙兒點點頭,盯視著她良久,忽然無奈地開口說:「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麼事?」藍絞六神無主地抬起她空茫的眼,問著。 經過方纔那一連串的打擊之後,她相信自己的心臟已經夠堅強到迎接任何的變數。 魏仙兒面有難色的,艱難地吐出:「我想,我知道殺害你全家的兇手是誰?」 藍絞一聽,顧不得身上的不適,猛地坐起,她緊抓住魏仙兒的肩膀,瞪大眼睛急問: 「快告訴我,是誰?」 魏仙兒這話猶如黑暗中的曙光,讓原本了無生氣的她復仇慾望一下子熊熊燃起。 「你先別緊張!我也還不是挺確定。」 「不,只要有任何蛛絲馬跡,我都不會放過。」她信誓旦旦,眼中張狂的復仇之火一刻也不曾止歇。 「前不久,我行經季龍海的房門口時,曾偷聽到他和某人在房中計劃著什麼,言談中我記得他曾提到藍家、還有生意上的競爭什麼的,沒多久後,便發生了這令人遺憾的事了。」 魏仙兒一口氣說完,目不轉睛地盯著藍綾,沒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藍綾心中震驚萬分,忽然知道殺父兇手是誰,竟讓她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季龍海?她和他素昧平生,他為何要殺害她一家三口? 時間彷彿停頓了良久,她渾身無力地軟癱在床上,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你……確定嗎?」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魏仙兒在心裡陰沉地笑開了。 她相信以藍綾的個性一定會循著她布下的餌去找季龍梅復仇,不管今天他們是誰殺了誰,最終那個人一定會受到官府的收押,那麼季揚飛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季兄知道嗎?」藍絞死白的臉上已看不見半分希望。 乍聽見季龍海為主謀時,她竟忍不住懷疑季揚飛是不是也為其中的一份子? 縱使季揚飛不愛她,但她不願相信他忍心傷害她,他們之間就算沒有情,也該有義吧? 「應該是……被蒙在鼓裡吧!」魏仙兒身體一僵,她沒算到藍綾會如此一問,以至於回答起來有點遲疑。 季揚飛不屬於她所部署的這盤棋裡的一顆棋子,他就只能是她的,魏仙兒如此確定。 「我知道了。」藍綾微點點頭,將眼光調至窗外。 冷冷的風打進來,捲起她臉上的濕潤,她連忙背對魏仙兒,抹去自己不爭氣的淚水。 知道季揚飛是毫不知情的,她的心下著實鬆了一口氣。 但若魏仙兒所說是真的,這一次她將拿季龍海的血祭藍家,這輩子,她和季揚飛將確確實實地形同陌路了。 想到這,她的明眸裡盛著數不盡的哀傷。 罷了!既然他不愛她,那麼她的愛對於他也是一種負擔吧? 天地忽然變得好開闊,然而,屬於她的天地,要上哪兒去找呢? 放手吧!或許這樣的結束會美麗一些。 她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從今天起,她的生命中將不再有他的存在。 第七章 洛陽城內喧鬧繁華,市集內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然而在這熱鬧之中,藍綾小小的身子卻自成一道漠然,與之隔絕。 昨夜思索一整晚之後,她決定誰也不通知的,獨自去找季龍海報仇。 齊浩天為她藍家犧牲得已經夠多了,她不要他再為了她陷入任何危險之中。 欠他如此之多,她會良心不安。 從魏仙兒那兒打聽到季龍海今兒個中午會上天龍酒坊,她在前襟內藏了一柄短劍,一個人單槍匹馬地來找季龍海。 天龍酒坊裡通常是一般販夫走卒喝酒聚賭的場所,此起彼落粗俗的吆喝聲響徹整個店內,這裡幾乎見不著一個良家婦女在此出現。 已不再穿著男裝的藍綾,一身白絞素服,娉婷若白蓮,自若地通過一個又一個男人淫穢的打量,來到最裡頭的季,龍海身旁。 他們不敢動她,像她這樣脫俗清麗如仙子一樣的美人,對他們這些魯莽不文的武夫來說,實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她來到季龍海的身邊,一雙杏仁美眸若寒星般落在他的臉上,她強抑想一刀殺了他的衝動,冷冷地開了口:「你是季龍海?」 季龍海衣飾華貴,此刻正鄙俗地翹起他的腿,和一桌子氣質不高的鄉野匹夫高談闊論著,一見著她,兩眼發了直似的猛然站起身子。 眼前這傾世絕俗的大美人是誰? 這洛陽城內所有的美女他應該都見過了,怎麼會錯放這箇中之最呢? 「你是?」他瞇起眼,對眼前這美人兒的來意一點都不清楚。 「能不能……」藍綾微斂眉睫,以眼神示意不方便有這麼多人在旁。 「都退開,都退開。」季龍海明白她的涵義,連忙喝叱周圍同桌友人離開。 好不容易等到只剩他們兩人,他連忙慇勤討好地替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姑娘找在下有事嗎?」 「有一要事相求。」藍絞冷冷地藏起心中的恨意,心下已盤算好一計。 「請說。」季龍海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美則美矣,可惜這不苟言笑的臉太過於冷冽,讓人不敢放肆。 「請季公子收留小女子為婢。」 「什麼?」季龍海愣了一下,這天大的好運——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不願意嗎?」藍綾抬起水灩的眸子,那裡頭盛著無限的哀傷。 「不,你別誤會了,只是你為何要求我收你為婢呢?」他連忙解釋,生怕這名美麗佳人改變了心意。 「小女子隨爹到洛陽來尋友人,沒想到爹在行程中染上厄疾去世,我一人在這洛陽城舉目無親,而爹的友人又遍尋不著,身上盤纏即將花盡,沿途聽人提起,說季公子樂善好施,又喜於助人,一時半刻之間我也只想到這個方法了。」 她一口氣將設計好的說詞說完,便又裝得楚楚可憐地,盈視著季龍海,把他瞧得心癢難耐,完全沒去多想這之間的不妥。 「沒問題,沒問題。」季龍海在心裡樂得眉開眼笑,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硬要裝成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直模樣。 真是太好騙了。她在心中冷笑。 傳說中的季龍海性好女色,寡廉鮮恥,看來,這說法還太看得起他。 「多謝季公子,請受小女子一拜。」 季龍海搶先一步扶住藍綾要往下拜的身子,心裡又是一陣陶然。 噴!真香。 這女子身上帶著莫名的甜香,而方才置於她的腰際阻止她時,他更發現她衣衫內有著軟膩的好身子,假以時日若能一親芳澤……想到這,他不由得更加竊喜了。 「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