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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陶陶 「好了沒啊妳。」思琪翻了下白眼,受不了地打斷她的話。「我跟妳什麼關係,連我這種不相關的人妳都可以氣成這樣,也太閒了吧妳,難怪妳每天那麼多怒氣,小心動到胎氣。」思琪對蘇玉菁說道。「妳還是快把她帶走,免得等一下她中風也要怪我。」 林紫喻的臉頓時一陣青。「妳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 林紫喻在見到朱淳溪時,又是一陣驚愕。 「沒事啦!她火氣大。」思琪聳聳肩。 林紫喻瞪她一眼,沒說什麼。 「遇到妳正好。」朱淳溪對林紫喻說道。「我打算讓餐廳休息一陣子,所以妳明天到餐廳來一趟,我把這個月的薪水發給妳。」 林紫喻又是一陣錯愕。「餐廳要休息一陣,多久?」 「我還不曉得,可能一個月,也可能更久。」朱淳溪回答。 「我……我知道了,明天我會去店裡。」她朝朱淳溪點個頭後,便跟著朋友走下樓梯。 看著林紫喻離開,朱淳溪歎了口氣。「她懷孕了?」 「哇!朱姊妳會看相?」思琪驚訝萬分。 朱淳溪笑著轉向她。「我聽到妳說動了胎氣。」 「我還以為妳這麼厲害。」她微笑。「明天妳看到她,別跟她說這件事,她現在很敏感。」 「她要生下來?」 思琪搖頭。「好像要拿掉。」林紫喻今天可能只是來檢驗有沒有懷孕。 朱淳溪又歎口氣。 「雖然我跟她不對盤,不過……」她也歎口氣。「希望她……一切都好吧!」 「她不是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嗎?」朱淳溪說道。 「我剛剛聽到的好像是這樣,她好像不打算告訴她男朋友。」 「她跟以前的我很像。」朱淳溪扯了下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記得我說過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很討厭妳吧!」 「嗯!」思琪頷首。 「當一個人要很努力才能在這個社會生存,要付出很大的心力才能贏得世上的某些東西時,對於那些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一切的人,是最痛恨的。」朱淳溪微笑地看著她。 「我?我哪有擁有一切?」思琪搖頭。 「這只是一種比喻。」她笑道。「妳可以自由做妳想做的事,對嗎?可我在妳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為負債的事努力工作,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有,當我好不容易快要脫離這樣的生活,跟自己心愛的人結婚時,老天又開了我一個玩笑,讓他的家裡負債千萬以上,光想到下半生都要活在這種噩夢裡,我就覺得快要崩潰了,解除婚約的那一天,我到醫院把孩子拿掉。」 看著思琪震驚的表情,她繼續說道:「他不知道這件事,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他知道,因為他受的苦也不比我少。拿掉孩子後,我得了憂鬱症,自殺了兩次,妳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思琪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 朱淳溪微笑。「說來很諷刺,當我第二次吞安眠藥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我聽到了我弟妹在病房外說話的聲音,他們那時候對我也有點不耐煩了,因為我一年多來精神都很不穩定,帶給他們很大的壓力。我聽到我弟弟說,我把家裡搞的雞犬下寧,下次如果我再吞藥,乾脆讓我死了算了,免得浪費錢,因為救活了我,我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讓我最傷心的不是他們說乾脆讓我死了算了,而是『浪費錢』這三個宇。我大吼大叫,罵他們是沒良心的東西,我辛苦了十幾年,供他們吃住,供他們上學,還幫家裡還債,我一點錢都不敢浪費,他們竟然為了醫藥費嫌我浪費錢,妳知道我弟弟回我什麼嗎?」 思琪仍是搖頭。 她好笑地說:「他比我還大聲,他說:又沒人叫妳這麼做,是妳自己心甘情願的。這些話狠狠刮了我一巴掌,我當場呆在那裡,萬念俱灰,我心裡想,這些年我到底是為了誰?那天晚上我差點第三次自殺,我拿著刀片站在浴室裡面看著自己,我不停問我自己,我到底在做什麼?我到底為了誰把自己搞成這樣?當我要割腕的時候,護士來敲門,問我是不是在裡頭,我一直覺得那是老天給我個新生的機會,那一剎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我突然放下刀片,決定要過自己的生活,決定要出去找尋自己,所以我一出院,一直到現在都沒再回去那個家,我想他們沒有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思琪眨了眨眼。「妳……」 朱淳溪露出笑。「等我想通,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後,我發現自己的怒氣愈來愈少。我以前很會畫畫的,還想著要當畫家,可是我卻去念了商,這幾年才又開始動筆畫一些東西;我以前最討厭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整天只會打扮,一瓶香水就好幾千,可以抵我一個月的生活費。但氣歸氣,又怎麼樣呢?我只是痛恨自己過的日子罷了,把氣出在別人身上,只是更顯出自己的不滿。」 「朱姊,妳真是了不起的人,如果是我,在過自己想要生活之前,我會先把弟妹的頭剁下來當球踢。」她抬腳踢了兩下。 朱淳溪笑出聲。「當年很痛恨,可是這幾年氣慢慢平了,也看到了很多當時沒看到的盲點,我雖然努力工作還債,但因為我是個很嚴厲的人,所以對他們很嚴苛,我想也帶給他們很大的精神壓力。」 「但是還是可以踢兩下,發洩一下。」她堅持。 「我年輕的時候為了賺錢,連交朋友的時間都沒有,如果當年我有妳這樣開朗的朋友在身邊,說不定……我會快樂很多。」朱淳溪心有所感地說。 「現在也還來得及,我沒什麼專長,不過逗人開心的功力還不錯。」思琪笑道。「妳先別出國,跟我好好培養感情。」 朱淳溪再次笑開。「該跟妳培養感情的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吧!」 「啊?」 「相識多年的朋友,讓妳眼眶發紅的那個。」 思琪立刻叫道:「我哪有眼眶發紅,那是角膜炎!」 朱淳溪笑道:「那就去找該為妳角膜發炎負責的那個人。」 「我已經打算去找他。」她立刻道。 找到他之後,她一定要逼他喝下他最怕的紅蘿蔔魔鬼蔬果汁,這樣才算為她的左手拇指報了仇! ☆ ☆ ☆ ☆ ☆ ☆ ☆ ☆ ☆ ☆ ☆ ☆ ☆ ☆ 思琪氣沖沖地騎車回家,可惡的洋蔥竟然不在家,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害她一股怒氣無處發。 當她快到家時,竟然訝異地瞧見他……在她家樓下,她立刻大叫一聲,「洋蔥!」 當她一在他面前煞住車,就聽他口氣惡劣地說:「妳跑哪兒去了?」 他的手在口袋裡握緊,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來,不要逼她,但卻做不到,他已經踏出了一大步,而且兩人的感情也有所進展,為何她會突然不理不睬,他真的想弄清楚。 「你在等我?」思琪驚喜道。「我剛剛去找你,可是你們家沒人在。」 她的話讓他心漏跳一拍。「妳找我?」 「對啊——」 「妳的手怎麼了?」他注意到她左上包著彈性繃帶。 「扭傷。」她瞪他一眼。「你害我的。」 他抬起她的手,眉頭聚攏。「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 「妳在躲我。」他接續她的話。 「我沒在躲你。」見他不以為然的表情,她改口道:「好啦!我在躲你沒錯。」 「為什麼?」他注視她。 「因為——」 「等一下。」他突然打斷她的話。「算了,沒關係。」他不確定自己想聽,至少不是現在。「如果妳覺得太快了,我們可以慢下來。」 「洋蔥——」 「我今天本來沒打算來找妳的。」他再次截斷她的話。「我走了。」 「喂——」她跳下車。「你敢走!我還沒說半句。」她拍了下他的背。「你一個人演獨腳戲啊!」 他轉過身。「我是嗎?」 「當然,你自己在那裡說一堆話,然後還故作瀟灑地說:我要走了——」 「我不是說現在。」他推了下眼鏡。「我是說這陣子。」 「這陣子?」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歎口氣。「算了,我過幾天再來找妳——」 「幹嘛過幾天,你現在就在這裡,而且我有話跟你說。」 他將雙手插在口袋裡,鎮靜地問:「妳要跟我說什麼?」 思琪看著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今天我跟朱姊去上生機飲食的課,我們在做蔬果汁,材料有紅蘿蔔、檸檬跟西紅柿。」 他點點頭,不明白她說這個的重點在哪兒。 「後來我看到紅蘿蔔就很生氣,你知道為什麼嗎?」她抬起頭,不高興地對他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