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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俞可掬    


  沒有人知道夏筠微笑的原因,是因為她想著這種從徐志摩的《偶然》和《再別康橋》中節錄修改的詩。也能被大家讚賞?

  小開不愧是小開,想巴結他的馬屁精有一堆。

  瞄了費仁一眼,他長得其貌不揚,居然敢把自己比喻成大海?他唯一像海的地方就是有個足以撐船的大肚腩,以及「水」腫的臉吧。

  不過他對她用了不少心,所以她也得虛應一應故事,任由費仁和一些別的男人無頭蒼蠅般在她身旁繞──不對呀,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能說他們「無頭」,那改改口「大頭蒼蠅」好了,呵呵。

  會場是購物廣場的開幕酒會,但大家的焦點都擺在夏筠身上,她有如眾星拱月般,每個人都以她為中心。

  來採訪的記者也都努力想從她與人的互動中追風捕影,找出可以報導的題材。

  真好,被注目的感覺真是飄飄然!夏筠深深陶醉其中,這可是她從前就算是用盡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啊!

  可是,並非每個人的目光都是投射在她身上,比如說,角落那個靠牆立著、獨自捧著酒杯的男人──申炬。

  第一次在這種場合遇到他,夏筠原本還有點驚慌,不過所有的擔心都是不必要的。她向酒會主人探聽到,因為申炬是他好友之子,所以也發邀請函給他。

  可是同樣是來賓,申炬受到的待遇和費仁比,就有如天壤之別。酒會主人只禮貌性向申炬寒暄兩句,就忙著周旋於其他貴客問。這裡認識申炬的人也不少,但沒有人理會他。

  夏筠想,也難怪申炬要找回水晶。一定是想要重振家風,好讓他不再被人看不起吧!

  不過這世界上的億萬富豪已經夠多了,更何況申家仍有些家產,何必非要重獲往日榮光呢?倒不如讓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卒子,實現一些微不足道的夢想……夏筠對申炬一點都沒有愧疚之意。

  可是看到他被冷落,夏筠有點同情他。逮到機會擺脫了那些大頭蒼蠅,她一人向申炬走近。

  「嗨,你一個人嗎?」

  申炬原本正想找藉口提早離席,聽到夏筠的聲音,他狐疑地轉頭。眼前的美人他並不認識,可是這個聲音和問題卻讓他有一點熟悉感。

  夏筠見他的反應,有點洩氣,申炬是這段日子以來,第一個沒用驚艷和受寵若驚的表情面對她的人。原本她的魅力在他面前就不管用,現在變漂亮了,申炬居然還是視若無睹。難道,他根本不喜歡女人?

  「你是?」

  竟然有人不認識她!她以為自己的名氣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費仁走過來幫她介紹:「她是夏筠哪,上個月才有報紙票選她為最美麗的女人。申先生平常大概都忙著享受人生,才會不認得她。」

  他還故意把「忙著享受人生」這六個字減慢速度、提高音量,擺明是在諷刺申炬是敗家子。

  並不是這樣的,雖然申炬過的日子滿舒適,但是他並不花天酒地、浪擲千金。夏筠知道有關申炬的流言都很難聽,什麼沉迷賭博、包養情婦,甚至連吸毒成癮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有人繪聲繪影。

  人一旦走下坡,就會有更多不實的謠言傷害他。錦上添花和落阱下石,正是費仁和申炬所受的差別待遇。

  她心中有點替申炬不值,但申炬卻不以為意道:「我很少看新聞,真是失敬了,夏小姐。」

  「你的傷好了?」夏筠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我前一陣子受傷?」

  她暗罵自己蠢,居然自曝身份,幸好費仁幫她解圍:「聽說申先生前一陣子出車禍,差點丟了小命。有些違禁的藥物還是別碰比較好,不然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謝謝你的關心。」申炬知道傳聞指稱他有毒癮,他對這些謠言的態度是一向不理會,也懶得闢謠澄清。

  面對被奚落的申炬,夏筠有點不安、替他難受。

  他明明可以反駁的,以前跟他鬥嘴的時候她都吃虧,所以她一直以為申炬很吃得開,可是沒想到他在社交圈是如此寡言,還被人毫不留情地踐踏。

  「我還有事先走了,很高興認識你,夏筠小姐。」申炬客套地伸手與她交握,大步離去。

  費仁看著他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又立刻換上笑臉面對夏筠:「跟這種人說話很自討沒趣吧?我們剛剛聊到哪裡了,夏小姐?」

  誰准你把我說成我們的?我和你不是同一種人!夏筠在心裡氣道。她原本還不討厭費仁,只覺得這隻大蒼蠅煩了點,可是現在卻覺得費仁面目可憎!

  「對不起,我有點累,想回飯店休息了。」最近她住進凱悅,反正不缺錢,飯店房間氣派,又有人會打掃,她樂得輕鬆。

  「凱悅離這不遠,我送你吧?」

  「我叫計程車就好了。」

  好不容易才擺脫費仁,夏筠快步離開。她第一次感覺到這種場合令人作嘔,再待下去一定會窒息。

  ※   ※   ※

  申炬待在病床邊,閱讀一份報紙,不時還偏過頭去看看沉沉睡著的她。

  他並非都不接觸新聞,而是都只看某幾類型的消息.例如醫療訊息,還有他現在正在閱讀的爭論話題──因為荷蘭將重症患者安樂死合法化,於是國內也出現了討論安樂死的呼聲,正反兩種意見爭論不休。

  那些贊成的人,怎麼能夠眼睜睜看親人走,甚至推親人向死亡深淵一把?申炬不以為然地將報紙丟在一邊。

  病床上的她呼吸變急促了些,申炬連忙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媽?」

  申母緩緩張開眼睛,申炬一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鬆。

  「我……夢見了你爸爸,他看起來好……好快樂,他對我笑,他活著的時候……那時候,他很少笑……也許他死了,才終於解脫……」

  「媽,難得清醒,不要說這些。」

  「……我想和他一樣,解脫……」

  「不可以!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

  「不要……不要違反天意,那個水晶……不是好東西,你爸爸,就是因為那東西,才會那麼痛苦……」申炬握緊母親的雙手,搖了搖頭,他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母親勉強將頭抬高一點,看著自己身上插滿的各種管子,還有被兒子緊握的手,仍然斷斷續續說著:「這些東西……綁住了我,把我綁在人世……讓我受苦,放……放開我,讓我走……」

  「媽?」申炬驚慌得看著又閉上眼睛的母親,幸好心電圖仍舊穩定地畫出高低起伏,母親只是睡著了。

  到底還要再折磨他幾次?這樣反反覆覆,讓他每次燃起的微弱希望,又在一瞬間破滅!

  申炬奔出病房,客廳裡的桌椅花瓶,全都被他一一砸爛。

  阿春、阿花躲進廚房避難!申先生平時脾氣還算溫和,但只要病人每清醒一次,他就會控制不了自己。

  上次發飆是幾天前,她們躲避不及,被申炬臭罵到哭成一團,要不是這工作薪水不錯,而且後來申炬也道了歉,她們早就辭職不幹了。

  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砸了,申炬才冷靜了些,將傾倒的沙發椅扶正、斷了的電話線接上。

  他坐下,撥了個號碼:「我是申炬,托你們調查的人有沒有下落?」

  「喔,有很好的進展。我將這星期所有竊聽到的通話全部告訴你,十二月三十號,杜家打電話請人來修水管……」

  這些人每次都這樣,明明沒有什麼好消息也都要查出一堆無用的資料,無非是要讓他甘心掏出更多錢來。

  他不耐煩地阻止對方的廢話:「挑重點說。」

  「嗯,杜宛雲在十二月中打的那通電話,我們已經查出那個公共電話的位置,在台北市信義區……」

  「那麼她人是在國內嘍?」

  「她可能也知道申先生要找她,所以小心隱藏行蹤。不過我們已經在那個電話亭裝設隱藏監視器,要是她下次再去那裡打電話,我們就會立刻通知申先生。」

  「麻煩你們了。」

  「那麼我們裝設的人事費用共是……」吸血鬼面目現出來了。

  「我立刻匯給你們。」

  申炬掛上電話,心想原來杜宛雲並不像他以前認為的沒腦筋,居然可以躲這麼久。看來他當初找錯人了,原本以為即使杜宛雲背叛了他,他也可以很快地找到她。

  沒想到,她可以兩個多月來行蹤成謎,他得重估她了。

  希望這次可以奏效,不過不太可能。公共電話那麼多,可以換用別支,杜宛雲現在這麼小心,應該不會自投羅網。

  ※   ※   ※

  卡通頻道正重播迪士尼的「阿拉丁」,小不點坐在電視前日不轉睛,但它邊看邊罵;夏筠則懶洋洋地側躺在床上,翻著一本流行雜誌。

  「什麼嘛!神燈巨人是我們精靈中的偶像,它長得英俊瀟灑,而且個性又酷,怎麼會像這個卡通畫得一樣醜!而且還把它描寫得像白疑,跟在阿拉丁身邊晃來晃去出一些餿主意!爛迪士尼!我『敵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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