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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芃羽 震耳欲聾的聲響貫穿了方垠的耳膜,火焰狂燒,照亮了這一大片山澗,嚇得那群螢火蟲四處飛竄,點點亮光不再美麗,反而像鬼火一樣令人驚慌駭異…… 她驚瞠地望著這一幕,呼吸停止了,腦袋空白了,身體四肢全都凍結了,眼前的畫面有如慢動作般,她聽不見任何聲響,只剩下胸口那份難以解釋的刺痛不斷擴大,再擴大。 「哼哼,臭小子,這次他必死無疑了。」魯道夫冷哼一聲。 死了? 那個她最討厭,最痛恨,恨不得殺了的司徒煉就這樣……死了? 剛才還在她面前皺眉,調笑,嘲諷,揶揄的人,不過一轉眼,就這麼輕易的死掉了? 她兩眼空洞地杵著,久久無法動彈,久久無法思考。 「走吧,沒事了,我們先回富國建設去,妳看起來好像嚇壞了。」魯道夫扶起她往另--頭的小路走去。 「他……」她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麼梗住,發不出聲音。 「別擔心,其他人會處理殘骸,不會被警方發現的。」魯道夫安撫著她,將她帶到他的車旁。 殘骸…… 這個字眼讓她的心整個揪在一起,害她喘不過氣來,痛苦地趴在車門外猛吸氣。 「總經理,妳還好吧?」魯道夫關懷地問。 「沒事……我沒事……」她終於擠出聲音。 「沒事就好,上車吧!那傢伙罪有應得,妳不需覺得不安。」魯道夫又道。 罪有應得? 沒錯,司徒煉是罪有應得,他對她做的事就算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她毋需感到惶恐,毋需震驚,這是他自找的,他活該…… 對,他該死,這是必然的結果,她該為此歡呼,因為她終於擺脫他,自由了! 她自由了!安全了,司徒煉再也不能威脅她了! 方垠在心裡不斷地吶喊著,可是,卻始終無法大笑出聲,無法開心大笑…… 坐上車,她被迅速帶離,一路上,她拚命想對著車窗擠出笑容,但玻璃卻映出一張僵冷且毫無笑意的臉孔,好像她才剛剛失去什麼東西似的。 失去重要的東西…… 第七章 方垠在富國建設安排的豪華別墅休息了一天一夜,但她根本就無法入睡,整個大腦混亂不已,只要一閉上眼睛,司徒煉的臉孔就會不斷出現,像鬼魅一樣嚴重干擾她的思緒。 和司徒煉在一起短短不到七十個小時,她經歷了以往生命中絕不可能發生的事,被綁架的憤怒;被誘惑強佔的痛惡;飛車逃竄時的驚險……還有欣賞螢火蟲的感動,和身歷激戰的驚恐…… 這麼短的時間卻發生這麼多事,她根本來不及消化,只是被他帶著團團轉,像受了什麼魔咒似的,所有的情緒好像都失去了自主性,喜怒哀樂被他掌控著,就連現在她應該因他的死而高聲暢笑的時刻,她卻仍然無法釋然開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司徒煉死了她應該是全世界最高興的人啊!在他那樣掠奪了她的身體之後,她就恨不得他被千刀萬剮,恨不得他滾進地獄,永不超生…… 但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像灌了鉛一樣,一整團梗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她腦中老是出現他的臉孔?嘲諷的,戲謔的,挖苦的,調侃的,頑皮的,憤怒的,溫柔的,傷感的…… 他的種種模樣仿如病毒一樣,自動入侵了她的腦,控制了她的思緒,一再地強迫她記起他的一切。 將臉埋進雙手,她已疲憊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那個人死了關她什麼事呢?他死了世上就少一個禍害了啊!她幹嘛老是去想他?她是不是瘋了? 正困頓地陷在煩雜的思潮裡,門輕敲了一下,她一驚,低喝:「誰?」 「是我,魯道夫。」 她不想,更不能被別人看見自己這副模樣,立即迅速起身整理一下儀容,強打起精神,才道:「請進。」 魯道夫推門而入,手上端著一份餐食,微笑地走向她。 「妳應該餓了吧?吃點東西才會有精神,」他將餐盤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謝謝。」她僵硬地道,其實沒什麼胃口。 「總經理,妳還好吧?被綁的這段期間,司徒煉沒對妳做什麼吧?」魯道夫關心地盯著她蒼白憔悴的臉色。 她心中一震,緊聲急道:「沒有!他沒有對我怎樣……」 司徒煉對她做的事,要是傳了出去,她個人清譽受損不說,方家的臉還會被她丟光。 「是嗎?那就好,看妳神色睏倦,我還以為他傷害了妳……」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激動地大聲喊道。 「妳怎麼了?」魯道夫揚了揚眉,認識方垠這麼久,他從沒看過她這麼失控過。 「我……」她一怔,也被自己的反常嚇到。 「看妳好像受到不小的打擊,難道……司徒煉的死令妳無法承受?」魯道夫以審視的眼光看她。 「你……你別胡說!他死了我最高興……」她身子一顫,臉色更白了。 「高興?但妳現在這可一點都不像是高興的表情,」他的語氣帶點嘲弄。 她心中大震,慌張地摀住冰冷的臉頰。 「以往,有不少案例顯示,被綁的女人似乎很容易愛上綁匪……」他喑暗影射。 「住口!不要再說了,我只是累了,如此而已……」她憤怒地極力澄清。 「這樣嗎?那我就放心了,像司徒煉那種人,一點都不值得妳替他傷感。」他淡淡一笑。 她吸口氣,不想再繞著這個話題,改口問道:「對了,你……為什麼會來台灣?」 「當然是為了來救妳。」 「救我?」 「王大師通知我們說妳一抵達台灣就被司徒煉帶走,行蹤不明,當時真的把我們都嚇壞了,後來我去查了一下,才得知司徒煉根本不是什麼建築工人,疾風工隊整個團隊都是傭兵,他們混進東方建設一定是企圖利用我們公司當他們的掩護,我還在他們的宿舍發現一批槍械呢!」魯道夫沉重地道。 她聽得臉色更加陰鬱,魯道夫的指控和司徒煉說的完全不一樣,到底什麼才是真相?司徒煉究竟是來幫她?還是害她? 這件事能給她答案的只有霍格曼,可是自從她被救回來之後,她就一直沒機會和他聯絡。 「妳的事一爆發,疾風工隊的人就走得不見蹤影,我只好先趕來台灣,靠富國建設的李老闆幫忙,才派人把妳救回來。」魯道夫又道。 「但是,王卜生大師又怎麼會知道我被司徒煉綁架?」她不得不納悶,司徒煉找了一個替身,連祥和會館都沒發覺異樣,為什麼王卜生卻能這麼快就知道有詐? 「這……聽說,司徒煉非常狡詐,他派了一個女人假扮妳來找富國建設的李總經理,但馬上就被李總拆穿,當場起了衝突,那女人後來逃了,李總發覺事態有異,立刻通知王卜生大師……」 「為什麼他會通知王卜生大師?而不是霍格曼?或我的管家?」她覺得奇怪。 「通知別人,消息就會曝光,我想,李老闆是怕引起騷動才暗地裡先和王大師聯絡……」魯道夫連忙解釋。 「是嗎?」她低垂著眼睫,仍感到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不管如何,多虧王大師機警,才能把妳救回來,真是太好了,」魯道夫說著鬆了一口氣。 「謝謝,真是辛苦你們了。」她暫且擱下心裡的疑問,向他點點頭。 這時,富國建設的總經理李新伍和王卜生一起前來探望,他們走進房內,看著她一臉倦容,都勸她要多休息。 「事情過去就別再想了,方總,妳可要保重身體啊!沒有妳,我們的公司怎麼辦?」王卜生誇張地道。 「是啊!方小姐,我們富國建設可是急著想和妳簽約呢!」李新伍也跟著道。 方垠看著這個五十來歲的矮壯男子,一身草莽江湖味,很難將他和一般建築業的大亨聯想在一起。 「多謝李總經理的搭救,我對我們雙方的合作也很心急,富國建設最近兩年來異軍突起,不知能否讓我看看貴公司在建築方面的相關投資資料,以便我向霍格曼進一步報告。」不管司徒煉是否騙她,他的話都多少造成了影響,即使她不願相信,但總得弄個清楚才行。 「這個……」李新伍為難地挪了一下身體,才道:「妳要求的有些是屬於公司機密,實在不太方便讓妳過目,不過請妳放心,這次的合作我們誠意十足……」 「在商場上,光靠誠意有時是不夠的,李總,我們是靠數字吃飯,對一些細節就不能忽略,尤其這又是一大筆金額的投資。」她犀冷地盯著他。 「這……」李新伍被她的氣勢壓得不知所措,求救地看了坐在一旁的王卜生一眼。 「總經理,李總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可以保證他的誠信沒問題的,難道妳還信不過我?」王卜生立刻為李新伍說話。 朋友? 她敏感地盯著王卜生,司徒煉的話又在她腦中發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