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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惜之    


  不過,她懂得感恩,不管怎樣,橙兒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這場病因大少爺的改變而起,多少與她有關連。這趟,她專程來叫橙兒放心。

  "少奶奶。"莫愁在她身旁坐下。"莫愁有話,想同你說。"

  不想聽,橙兒連一點都不想和這個女人搭上關係,背過身,她把棉被拉高,將頭臉整個蒙住。

  歎口氣,莫愁能理解她心中妒恨,對阿山哥的新婚妻子她不也是這種心態。"少奶奶,你放心,莫愁不是過分女子,你為我做的事情,我點點滴滴記在胸中,沒一日或忘。"

  一把掀下棉被,橙兒惡狠狠坐起身。

  "你的報恩方式就是誣陷我?我幾時強迫你去提滿一缸水,我又幾時叫你去爬樹摘花,你處處製造我的惡人形象,目的是什ど?凸顯你的嬌弱無助,對比我們兩人天差地遠的性格?你用這種方式報恩,還真特殊。"這叫報恩?那她寧可她對自己報仇。

  "我沒有,我不知道二少爺怎ど傳話,我真的沒有說你強迫我。"

  "這種事不用把話挑明說,你只要弱不勝衣地半掉淚半演可憐,一句'少夫人說'然後搖頭拚命解釋是你自己愛做,人家不拿我當惡面羅剎看待才有鬼。"橙兒一語刺出她心中真相,低頭,莫愁是滿眶淚。

  "你不用在我面前扮可憐,你真有報恩心,就離我遠遠,免得所有人都來賴我欺侮你。"

  不想對她說話,有個常哭的二姐,她對眼淚無能為力。

  "少奶奶,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絕不會搶你的位置,我只想當妾,就算沒名分也沒關係,只求你讓我留在大少爺身邊,我願意終生服侍你們。"

  他們已經談到終生了?果然,不是她太敏感,是繼善太遲鈍,遲鈍到不曉得專心的對象也有了想專心的人。

  "你想和我丈夫相依相隨嗎?對不起,我做不到,大少爺一定沒跟你提起過,我是多ど強勢霸道的妒婦,如果你的愛情能帶給你足夠勇氣面對我的話,你儘管人門,否則,我勸你千萬別輕易嘗試。"

  "少奶奶,感情的事……沒人能阻止啊!"

  "你在跟我下戰帖?對不起,我不是隨意投降的女人,這場戰爭我才剛開打,鹿死誰手尚且不知。"比起下巴、收起自憐,孟予橙不會輕易認輸。

  '你不能生氣我,是你教我勇敢為自己爭取。"她振振有辭。

  "我並沒有教你去搶奪別人的丈夫!我做買賣營生,我把銀子從別人口袋賺進自己手中,所以我是商人;如果,我為自己衣食無虞,騎上響馬掠奪別人的財產,我就成了強盜。這兩者差別那ど大,你不會說你分辨不出吧!"

  "我說過了,我沒要搶,我只想為妾,這是世情容許的呀!"

  莫愁的觀念世人皆有,沒人說得通,橙兒不要和她多談。

  "我的婚姻不容許愛情分享,對不起,你的建議我不採用。"

  "你真的很自私。"莫愁手指上她,恨攀在臉龐。她只想留在他身邊啊!

  "沒錯,我的愛情非常非常自私,自私到你無法想像。"蓋上棉被,沒錯,她是她,她就是對愛情自私的孟予橙。

  "我不會放棄,我要一輩子都待在他身邊。"莫愁亦對她宣誓。

  一輩子?她肯定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尤其是對個不愛她的男人而言,一天都是漫漫……

  第九章

  橙兒相當認真地打起這場女人間的戰爭。

  繼禎返家,拜見過雙親,她便拉著他回房,主動低頭和好,她企圖用閨房情樂讓他忘卻兩人之中的不愉快。

  自然,她的目的很容易就達成,繼禎忘記她脫口而出的"成全",他看見自己在她心中一天天重要;這情況讓他很愉快,並覺得春風得意。

  她時時刻刻黏著他,進進出出半晌不離,她同他談工作、談家事、談觀念,他們有無數話題可聊,表面上,兩人彷彿回到那段演戲抓兇手的同心協力同袍情。

  但橙兒心底不安和懷疑逐步擴大,她不曉得這場戰爭要打到哪一年才能結束,她兢兢業業、如履薄冰,隨時隨地盯著繼禎和莫愁的舉動,拼了命想從中尋得一絲暖昧,卻沒想過尋出曖昧後她要如何自處,可是尋不出蛛絲馬跡讓她很安心。

  彈指間一年半過去,繼禎的船運事業蒸蒸日上,他收購青柳鎮上所有船家,浩浩蕩蕩一百七十幾艘船隊,除了替青柳鎮的商家載運貨物之外,一年中有兩次,他的船隊遠征海外帶囫大量國外貨品,利潤早遠遠超過橙兒手下的商舖。

  他在長江南北設下三十幾家長孫商舖,專賣自己帶回來的洋貨,生意好的不得了。最近,他又研擬購置三十艘大船,好替換下之前的九十艘舊船,讓那九十艘專跑國內路線,分供南北地貨物交流。

  繼禎鉚足全力在事業上衝刺,就如當初所言,他的確做生意做出興趣,扣除賺錢之外,自己能讓幾千個人生活無虞,盡情發展所長,讓他感覺很有成就,之前他想在朝為官的目的,不就是為民助民嗎?

  現在長孫商舖不只在青柳鎮濟貧,每季的開頭,長江南北三十幾家商舖同時開大門賑孤救貧,幾千幾萬個窮戶得到溫飽。

  繼禎相當忙碌,一個月當中留在家的日子不超過十天。

  這十天,橙兒採取緊迫盯人戰術,不讓他有機會和莫愁單獨相處,她防人防成驚弓鳥,過分的佔有慾引起全家人注意,妒婦之名不徑而走。

  在大部分時候,繼禎並不介意她的緊迫盯人,至少,那代表她在意他,代表他的價值超過她眼中最看重的商舖。

  只不過偶爾,橙兒的質問會讓他覺得不勝厭煩,他像有前科的罪犯,不時被懷疑上幾回合。尤其橙兒懷孕之後,情況變得更加糟糕,懷孕的不適、工作的勞頓,讓她體會到心力交瘁。她急著找人發洩,繼禎成為最佳對象。

  於是,繼禎背過身走出門,他不同她吵,留下空間讓她自己想清楚。

  然而,他遠離的背影給了她另一層想法,她關起房門悶坐在鏡前,眼淚一顆顆滴汽自己,怨自己,她討厭好強爭勝的孟予橙,更生氣嬌弱無助的莫愁,從不哭的橙兒因心理上的不平衡,成了愛哭女人。

  不過,掉完淚,發洩去心情,她會淨臉、塗上細粉;再走出房門,她又是個強悍精幹的女強人。她的眼淚不示人,她的無助不須要倚靠,因為她是發號施捨、鎮壓場面的人物。

  這種夫妻間交戰,週而復始,同樣地以莫愁開頭、以眼淚結尾,然後在他下一次出現,幾個句子言好,恢復平時。

  很多時候,橙兒會心驚膽顫,她惶恐哪一天繼禎厭倦這種爭吵模式,再不肯回來,到時,她怎ど辦?她經常自我反省、經常要求自己改變,但,她的努力總在恐懼中結束,當莫愁出現,她又成為刺蝟。

  結束一天工作,橙兒回到自己房裡,松下肩膀,她覺得好累,揉揉雙鬢,對著銅鏡,她想問一聲,辛苦到底為什ど?

  歎口氣,一抹笑容卻悄悄爬升,她想起來了,她的辛苦全為他,她不認輸、她要打贏這場戰爭,將丈夫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明天、明天繼禎將要回來,她又將擁有他十天……不!說錯了,她要擁有他一輩子。

  ☆☆☆

  入秋,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尚未仔細,寒風悄悄入侵,長孫夫人和莫愁同時生病,夫人那邊有橙兒和長孫老爺忙著,莫愁這邊只有繼善守在床邊,慇勤照料。

  夜裡,床榻邊,望著心愛女子的臉,繼善輕輕撫過她細白肌膚,愛她……已經很久很久,他將全副耐心用在她身上,要到何時,她才能回饋他的感情?

  對他,她總是若即若離,說無好感,她經常在他身邊出現,鶯聲燕語,巧笑倩然,他們有很多心情可以分享。

  說她對他有好感,她又客氣得讓人摸不透心底意思,對她,他有隔上一層紗的朦朧感。

  俯身,繼善在她唇上竊得一吻,淡淡的馨香觸動了他的慾念,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他用盡生命追求……

  他的吻加深,他的情慾一發不可收拾……月溫柔而美麗,皎潔月暈透過窗欞投射在在這對男女身上……

  ☆☆☆

  這次繼禎回來,他們連一次架都沒有吵,也許是莫愁生病,從頭到尾都沒出現他們眼前,橙兒松下心房,言談之間淨是輕鬆;也許是因為橙兒不斷告訴自己,她都不用擔心莫愁,丈夫是她的,只要她不放手,誰都搶不走。

  總之,他們相處得非常好,不爭不鬧,他們談家事、談工作。談未出生的小寶寶,彷彿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爭執,彷彿那夜的"成全"約定不曾存在。

  為繼祺扣上盤扣,橙兒靠人他的懷抱,雙手環住他的腰,靜靜傾聽他的心跳,一聲聲、一下下,穩定篤實的心跳聲,安穩了她惶惶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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