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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綠光 「二爺。」吹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他面前。 「事情都辦好了?」慕容涼眼也不抬地繼續劈松枝。 「都清點得差不多了,人手也依照二爺的吩咐調派好了。」 「那就好。」他點點頭,突地發覺他的身影始終不動,不由得抬眼。「還有事?」 「二爺不打算回淮陽嗎?」他問。 「怎麼突地提起這件事?」他放下柴刀。 「咱們離開淮陽已經好幾個月了,眼看年節就快要到,還不回慕容府嗎?」 慕容涼驀地勾唇笑道:「怎麼,有姑娘在等你回去?」要不他急什麼? 各家商行皆有人打理,他不過是盡點督工的責任罷了,其實即使他不在淮陽也無所謂。 「沒有,只是我以為二爺該要回府了,畢竟所有的事都打點好,至於機關盒……也可以帶回淮陽再做處理。」 「我心裡自有分寸。」他當然知道機關盒並不是非要在這裡打開不可,就連那丫頭也說了,這機關盒是他的。 但是……他現下還不想走,不成嗎? 「是因為西門姑娘?」 慕容涼驀地抬眼瞪他。「關她什麼事?你以為我是因為她才留下?哼,別胡思亂想了,別忘了她老是叫我狐狸,我可不會要一個不識大體的姑娘。對了,她方才去取松枝,你去幫她拿些。」 聞言,吹影眉頭微蹙,意味深遠地睇著他。「吹影清楚了。」二爺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前後矛盾嗎?既是對她無意,又為何處處幫她? 「清楚了就去守著她!」那是什麼眼神?他以為他看得透他的心嗎? 「是。」 然而,吹影才走了幾步,隨即聽見前頭傳來陣陣騷動,不一會便有夥計跑來,倉皇失措地喊著,「我家小姐教人給抓走了!」 「什麼?」慕容涼驀地站起身,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你在胡說什麼?她方纔還在這裡的!」 「可,就在剛才……小姐就被遲歲年給抓了。他還說,要二爺隻身到城郊的破廟找他,若是遲了,我家小姐的姓命就不保了!」 第十章 冬夜寒意刺骨,天空閃動著觸目驚心的銀光閃電,隨之斜飄著如銀針般的雨絲,且雨勢漸大。 慕容涼依約孤身來到城郊的破廟,才推開門-- 「誰?」 「是我。」慕容涼淡淡地道。 「進來。」 他依言踏進,隨即又聽到遲歲年吼著,「把門關上。」 慕容涼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隨即將門關上,回身睇著站在角落裡的他,見他一身狼狽,不由得勾唇冷笑。 「世伯,你該叫我順便替你備上一套乾淨的衣袍才是。」他冷哂道。 「少在那頭耍嘴皮子,東西呢?」 「丫頭呢?」 外頭雷聲隱隱作響,儘管聲響不若怒雷般嚇人,但丫頭怕雷聲,哪怕只有一丁點大的聲音也會嚇哭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這該死的老傢伙…… 「那丫頭在裡頭,哭得吵耳,我一掌把她給打暈了。」遲歲年見他臉色乍變,不禁得意地笑道:「怎麼:心疼了?你要是乖乖地把東西交給我,我保證我一定會將那丫頭完好無缺地還給你。」 拳頭不著痕跡地握緊,慕容涼微微瞇起黑眸。「我要先見到人,沒見到人,你什麼也別想要得到。」 遲歲年陰沉的黑眸一瞇,冷啐他一口,隨即退到供桌旁,將西門念弦自供桌底下拉出。 「丫頭,醒醒!妳要是不張開眼,這小子要把妳當屍體看了。」遲歲年連連打了她幾個巴掌。 「啊……」唇角逸出血絲,她蹙緊了眉,張眼瞪著眼前的人。「你……」 好卑鄙的人哪,居然趁人不備……要是讓她逃出去,非要跟他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夠了,我不准你再碰她!」慕容涼微惱地低吼一聲。 心痛難遏啊!這個混帳傢伙,待會非千百倍奉還給他不可。 「心疼了?」他嘿嘿兩聲,笑得很猥瑣。 「你不想要如意墨了?」他自懷裡取出小木盒。 「如意墨?」遲歲年驀地站起身。「丟過來。」 「把人帶過來。」他拿開了小木盒。 「你先把東西丟過來,我再把人還給你,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一把拉起神智還不怎麼清楚的西門念弦。 「二爺……」欸,現下是怎麼一回事? 她到底昏迷多久?嗚嗚,外頭還在打雷嗎?討厭啦,她要回家…… 「丫頭,待會就帶妳回家。」 「哦……」嗚嗚,二爺人真好。 「啐,我要你來,不是要你來閒話家常的,把東西丟過來。」遲歲年驀地抽出一把短匕,橫過西門念弦的頸項。 她霎時瞪大眼,再緩緩地抬眼對著幾步遠的慕容涼。 啊啊,原來遲老頭將她綁來,最終的目的是要威脅他交出機關盒,太卑鄙了吧,居然利用她! 「二爺,別給他!」她光火地吼著。 「別吵!」遲歲年哪裡容得了她放肆?手勁一使,短匕微掠過她雪白的頸項,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別動手!」慕容涼驚喊道。 「要我別動手,就趕緊把如意墨丟過來!」 「好,我把東西給你,你放了她。」 「二爺,不要!」她才不接受這種下流之輩的威脅,有本事就殺了她。「那是你爹留給你的遺物,你不能交給他。」 她都沒跟他要回來了,他怎能隨便交給這壞人? 「這碎嘴丫頭,看來要是不給妳一點教訓,妳是下會學乖了!」眼看他手中的短匕又微微使勁-- 「遲歲年,接著!」慕容涼喊了一聲。 他回神,單手接著小木盒,然而另一隻持著短匕的手,卻沒鬆開的打算,一樣架住她。 「嘿嘿,就是這個……」 「把丫頭還給我!」慕容涼細長美眸微瞇,肅殺之氣乍現。 「成,待我把小木盒打開。」 他拿起小木盒,直立起來,但見他往盒底一按,盒蓋自動脫落,裡頭-- 「慕容涼,你耍我!」 「你在胡說什麼?」慕容涼傻眼地瞪著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個兒的聲音。 他為什麼打得開? 慕容涼是篤定遲歲年打不開,才會把小木盒丟給他的。為什麼?如意墨呢?裡頭為何什麼都沒有? 「你敢要我?!」遲歲年紅著眼直瞪他,短匕又使勁地壓向西門念弦。 「住手!」 慕容涼回神,瞬地抽出纏在腰間的軟鞭擊向他,只見軟鞭如疾飛的箭翎,直往他的眉間破空而去。 遲歲年慌張地往旁一退,將西門念弦往他的方向一推。 慕容涼及時抽回軟鞭,往前連奔數步,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隨即甩出手中的軟鞭,眨眼間纏住遲歲年的頸間。 「你錯就錯在自信過頭。你該是明白我爹的性子,他底下的每個兒子,豈會沒練上半點武藝?」太瞧不起他了,以為要他只身前來,便能夠吃定他? 錯得離譜!現下告訴他一聲,省得他連自個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啊……」遲歲年狼狽地低喊著,唇角逸出血水。 慕容涼斂眼瞅著懷裡的西門念弦一臉慘白,頸間的血痕更顯突兀,教他不由更加深手勁,像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怒意根深,化作一團火,燒得他魂斷神摧、肝膽俱裂。誰要他傷她的?明明警告過他了,不准動她的,他居然不聽! 他難得動怒,難得氣得如此難以自制……誰要他這樣逼他! 「痛……」西門念弦回神,抬眼睇著他,見他瞇緊的黑眸毫不掩飾殺氣,教她不由一愣,耳邊又傳來遲歲年古怪的呻吟聲,她不禁往旁探去,見他好似快要氣斷魂絕,忙拍著橫過他的手。 「二爺、二爺……」 慕容涼驀地回神,猩紅的眼瞅著她,百般不捨地睇著她頸間的一片濕意。 「我沒事、沒事。」她乾笑著,即使痛得有點發昏,她還是佯裝沒事地揮了揮手,然見他的目光始終停駐在她的頸間,她伸手探去。 「別碰。」他忙阻止她。 「不痛、不痛啦!」她笑得很猙獰,額間不斷地滲出冷汗。 見狀,他不禁甩掉軟鞭,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妳這個傻瓜……」明明傷得這麼重,還說不疼,是要他心疼死嗎? 西門念弦怔愣地由著他摟緊,好似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倏地一股熱意燒上粉顏,羞得通紅。他不是常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嗎?怎麼卻…… 不過,這樣摟著,好暖。 只是…… 「二爺,你的衣袍染上血了。」而且,摟得太緊,她有點呼吸不過來。 他驀然回神,瞠大雙眼直瞪著她。 「怎麼了?」又怎麼了?別嚇她呀!沒事把眼睛瞪得這麼大做什麼? 他怔怔地瞅著她,好一會才低歎一聲,「我們回去吧。」不是的、不是的,他之所以摟得如此忘我,是因為她為了他受傷,他之所以受驚害怕,是因為道義,他不想當個不仁不義之人。 可,他又是何時成了有仁有義之人了? 這是他頭一回,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動肝火。她的生死與他何干?他為何想都沒想地將機關盒交出去?又是為何讓他惱得失去理智,打算痛下毒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