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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昕嵐 「看我敢不敢!」他駁回去。「你騙了我這麼久,騙了我那麼多事情,我要做什麼都是合情合理的報復。魏煙,你說對不對?」 「我騙你什麼了?你猜不出來只能說你眼力差、人笨罷了,還怨我。還想報復暱,你作夢!」雖然吸氣的時候覺得很痛,吐氣的時候又非常的累,可是看到了顧炎,就覺得自己不再孤單,竟然什麼也不怕了。 有他在,有他陪著,就是在地獄也沒有關係。 「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的事情為什麼要告訴你?難道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她能說什麼呢,難道告訴他,她其實只是一個被奪了名號的虛名公主?若是真的說了,按照當時的景況,他定然不會答應要她的,他要一個真正的公主,一個能令北印人大聲嘲笑南安無能的證明。而她,還沒有那樣的資格,他從來不需要一個對南安不重要、對北印又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你不是公主嗎?」 「誰說公主就一定要住在深宮內苑呀?」 他深思,探究地打量著她,終於還是放棄了。這不是別人,她始終是那個狡猾的小女人。 看著他懊惱萬分的表情,她好想笑,可是胸口卻痛得笑不起來。 顧炎趕緊再次用右手護住了她的心脈。「芾兒,你到底怎麼了?」 「進來的時候撞進了氣流裡面,不容易才掙脫出來,可卻還是受了傷,顧炎,我很痛。」 她難得柔順,把頭枕著他的手掌。 「你要我做什麼呢?」他對她千依百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把它摘給你的。」 「我要那東西幹什麼?」不能吃、不能用!她絲毫不領他的情,「要是你真的對我好,就給我唱歌吧,唱我喜歡的歌。」 「你喜歡什麼歌?」 「你不是自認為聰明嗎?既然聰明就應該無所不知呀。」 顧炎無奈於她的刁鑽,可還是聽她的話乖乖唱了,唱的是她心裡最愛的歌,「悠悠青山,桃花洗劍……」 突然之間,淚水迷濛了她的眼。 突然之間,心裡全部被這個男人所佔據。 她還能想什麼,還能求什麼,這輩子恐怕再也不會遇到另一個讓她如此心動的男人了,不一定會說好聽的話,不一定發著美麗的誓言,只需要這樣,把心坦白給她,懂得她的心思,即使是不同的靈魂也可以相愛。 已經夠了、已經夠了!她不會再奢求更多的愛情了。 看她臉色發白,不停地喘著氣,他焦急地叫她休息。 她卻調皮地永遠不讓他放心。「好端端的偏偏唱這個,難道我的小叔也是女子不成?」 「芾兒!」他怒吼。 「壞脾氣的男人,顧放竟然還說你是每一個北印姑娘心中的偶像,看來真真瞎了眼睛。」終於不支,她再次倒了下去。 天還是昏的,遠處騰起的氣流形成一道可怕的屏障,擋住了他們的路,眼前可以看見的是一片黃沙,沒有邊際,讓裡面的人難以預見活下去的希望。 他如何才能讓她活下去呀? 不信佛的他,第一次有了要祈求天上神明的意願。 ☆ ☆ ☆ ☆ ☆ ☆ ☆ ☆ ☆ ☆ ☆ ☆ ☆ ☆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時間也一樣在黃沙滾滾中流逝。 偶爾若是風勢小一點,他們也可以同外面的人一樣,抬頭便可看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若是風大了,那麼周圍就會成了黑漆漆一片,雖然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五丈開外絕對是看不見的。 秦芾曾斷斷續續醒來過,只是每一次的甦醒都很短暫,長的不過一兩個時辰,短的大概只能看上一眼,而且即便是醒來了,她的思維也非常混亂,常常嘟嘟嚷嚷,雙手不停地舞動,他根本就不解其意。 唯一覺得慶幸的就是,她的求生意志還很強,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放棄。 顧炎一直把她抱在懷中,就像是怕一旦放開,就再也找不到她。 如果沒有她,或者她不是傷得如此重,他一定馬上走,雖然擋在面前的氣流很大、很厲害,但他確信自己過得了。可是,秦芾在身邊,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這樣脆弱昏迷不醒的人兒,恐怕再也禁不起那樣無情的折騰了。 這裡除了黃沙,還是黃沙,不要說療傷的藥物,就是維持生機的東西也是沒有的,如果秦芾一直不能稍稍清醒的話,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 這些天,滿腦子裝的只有秦芾,關於北印皇位與奪取南安這些多年的心願都沒有想過,一次也沒有,他甚至開始對這次的遠征產生極大的反彈情緒,如果沒有來的話,他的芾兒還在皇子府過著快樂安逸的生活,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瀕臨死亡。 在第五個看得見月亮的晚上,秦芾因為嚴重缺水發起高燒,瘋言瘋語的狀況也更加嚴重,她的臉燒得通紅,嘴唇裂了開來。 她的生命就好像到了一個生死的門檻,這邊是生存,而那邊則是死亡。當她痛苦得難以支撐的時候,就會牢牢捉住顧炎的手,以此求得力旦。 顧炎安慰她,說無數的話,唱她喜歡的歌,就是不讓她輕易倒下。 ☆ ☆ ☆ ☆ ☆ ☆ ☆ ☆ ☆ ☆ ☆ ☆ ☆ ☆ 心裡頭像是火在燒一樣,連同著靈魂一起燃燒。 很口渴,口中乾澀不已,就是口水也不再有了。 秦芾難受地輾轉著,啞著喉嚨沒有意識的喊叫,「水……我要水……」 當然,這樣做並不是真的希望什麼,只是想要達到一種望梅止渴的目的。 可是沒想到真的得到了回應,她感到唇邊開始一點一點濕潤起來,那是水的氣息,絕對不會錯的,難道這也是夢不成?若真是這樣,就算睡多久也是可以的。 她開始不停地吮吸,大口大口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有了一點點滿意的跡象,一直鎖著的眉頭也終於展開了。 顧炎的左手就放在秦芾的嘴邊,手腕上還有剛剛用利刃割開的口子,而他的右手一直貼著她的胸口,縱然功力已經快要無法持續也一樣不曾間斷。看她舒展開眉頭,顧炎喜悅了起來,從來沒有過的歡欣,這樣的表情,是滿足,也是幸福,恐怕此刻就是要他拿生命來換秦芾的性命,他也是肯的。 她笑著。 而他也是。 ☆ ☆ ☆ ☆ ☆ ☆ ☆ ☆ ☆ ☆ ☆ ☆ ☆ ☆ 娘親說過,這個世間到處都充滿奇跡,只要等待,總有一天奇跡會來臨。娘親是一個過於天真而固執的女子,所以不論是怎樣的命運,她都甘之如飴。 總覺得,對於這樣一個盼著奇跡的人,上天直的虧待了她。 娘親死的那年,爹爹和她就日日夜夜守著她,照顧著她,在心裡求遍了天上所有的神仙,可還是沒能留下娘親的命。 生命可會有奇跡? 雖然不曾放棄,也不甘心隨波逐流,可是娘親的經歷,以及後來顛沛流離、無所歸依的生活,都讓她不得不想,所謂的奇跡到底在哪裡?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帶來奇跡?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才可以換來奇跡? 當再一次從以後永遠也不會了斷的惡夢中睜開眼睛醒來,看見顧炎深情的凝望時,她終於不再懷疑,原來顧炎可以帶來奇跡,原來愛可以換來奇跡。 她的手始終與他交握,他們的視線也不曾分離,而心靈更是因此連在一起。 「顧炎,我睡了很久嗎?」 「夠久了,久到我開始擔心害怕。」 「不用害怕,秦家人都不是弱者。」她虛弱的承諾。 「我自然知道。」從一開始,她為他的部下解毒,或者更早,他就知道她不是一個弱者。 「為什麼你會來呀?你不是很想攻打南安嗎?你不怕就這樣毀了一切?」心裡居然有些竊喜。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來。」霸氣得理所當然極了。「而且我要的東西也不可能就如此簡單毀了。」 「呸,誰是你的女人,你這樣可是亂倫。」 「我們是野蠻人,不講倫不倫的。」他再次拿她原先的話來壓她。 她頭一次沒有出口諷刺,不知道是認了,還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稱呼,她略帶思索地問他,「這麼久了,你說你的大軍如今在哪裡呢?會不會真的去攻打南安了?沒有大帥的軍隊還真是少見呢。」如今就是真的去了,她也不怎麼擔心了,因為沒有顧炎,更因為已經誤了最關鍵的時機。 他看她左右動著頭,很不安分,趕緊用手壓住了她。「安靜點,這些事情我都不想了,你還想什麼。」 時間在那一瞬間凝住了,本來是展開的笑容也突然僵住了。 她側轉的視線終於看見顧炎手上血跡斑斑,聰明的她,一想馬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為什麼?」她摸著自己的唇角,那上邊恐怕也是紅色的未干血跡,是顧炎的生命。 「我愛你!我告訴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