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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昕嵐 秦芾只是微微扯動了下嘴角,問著那位侍衛,「那陛下要我如何證明自己的勇氣呢?」 侍衛為難地把一直放在地上的竹籃拎了起來,掀開籃上的布,其內是吐著長舌的蛇,雖說無毒,但張牙舞爪的模樣一樣十分可怖。 「陛下說,你若是可以把這蛇捉在手中,那就足以證明你的勇氣了。」 秦芾眉輕輕佻起,可馬上又轉成了笑臉,她爽快地答應,「這有何難?」伸手就要去取,卻被人半空攔住。 一左一右兩隻手,一個溫和,一個威武,卻是同樣出色的男兒。 顧放搖頭說:「芾兒,不可,太過危險了。」 顧炎皺起濃眉,不滿意地說:「你想找死嗎?」 秦芾卻直接推開了他們,然後對著顧放道:「無妨,那是無毒的,要不了人的性命,更何況,我也要他北印人看看,我南安人不是皆是懦夫。」 伸手出去,一把捏住了蛇身七寸左右的地方,然後又高高舉起。 陽光下,所有的人都震驚了,唯有她笑得天真,絲毫沒有懼意。 「這位小哥,你可看清了,我秦芾不是弱者吧。」 侍衛吞了香口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顧炎瞪了一眼,他才說:「公主,你請進吧。」 她莞爾一笑把手裡的蛇拋給了他,而那侍衛毫無防備,頓時手足無措,差點把蛇扔到了地上。 秦芾逗趣的朝顧炎說:「原來你們北印的勇士便是這個模樣呀,今日我秦芾算是開了眼界。」 顧炎無言以對,只是看著她神采飛揚的走了進去。 顧放半是感歎,半是欽佩,「這女子實在不簡單呀。」 誰說女子天生就要在男子的庇護下生活,誰又說南安人就一定不如北印人,她小小一個南安女子就要讓天下人刮目相看。 看見了俏生生立在殿前的秦芾,顧征的震驚不下於任何一個朝臣。 「南安國秦芾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顧征知道自己的計謀又沒有達成,不免心裡十分氣憤,所以故意不理睬她,任她在殿前跪著。 秦芾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顧放著急的正要提醒父皇,她卻比他先一步有了行動。 她竟然沒有得到應允就站了起來,更加誇張的是,她居然當眾打開了包裡。取出自己來的時候攜帶的南安舊衣。 拿出其中一件外衣,然後直接就把它披在身上。 顧征看得莫名其妙,「你在幹什麼?」 「陛下不是看見了,我正在換衣服。」 顧征向來是個容易動怒的老人,一被人激馬上就變了臉色。「我當然看見了,我是問你為什麼換?」 「哦,是這樣的。」秦芾慢慢綻開笑顏,一臉和悅。「你知道,我來自南安,在我們那裡非常講究君臣之禮,所以為了表達我對你的熱愛與感激,以及我國和親的誠意,我在來的時候特意換上了北印國最昂貴的衣服。 「而我的夫君,也就是你的大皇子卻告訴我,父皇是一個親切的老人,他喜愛和平,希望兩國成為友好鄰邦,所以他會看待我如同自己的女兒,而我根本就沒有必要如此隆重,穿著家居的衣服只會讓父皇歡喜,因為兒臣這樣做才真的表明把父皇當作自己的父親。」 「可芾兒還是覺得應該禮貌一點,君臣還是有著區別的,更何況我還是戰敗了的南安公主,怎麼說都與父皇其他的孩子不同。可是,我沒有想到,父皇真的因為芾兒把你當作一個皇帝而非父親生氣了。父皇,你可真是心胸寬廣,讓芾兒佩服不已,所以,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芾兒這才換上了家裡穿的衣服,希望父皇原諒我。」 一番話,讓皇座上的顧征尷尬不已。 表面上她把他讚美得就好像是天上地下都沒有的聖人,可背地裡卻是在數落北印國的失禮。 他是騎虎難下了,本想刁難她,可是如今被她這樣一說,他恐怕再也不能去為難她了,否則,就會落下相反的罵名。 這個丫頭,實在是難纏,南安的宮廷裡居然有這樣凌厲的女子。 「我自然喜愛和平,更希望與貴國透過這次和親,從此再無爭端,至於芾兒所說的過錯,那當然不算什麼,只要芾兒以後注意即可。」話雖說得如此漂亮,但是他的眼中卻明顯地透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態。 「父皇果真是如此賢明而慈愛,讓芾兒不禁有親近之意。」秦芾正說著話,卻突然裝作大吃一驚的表情。「哎呀,沒有得到父皇的允許,我怎麼就自己站了起來?真是死罪,父皇,我……」表面上一臉的誠惶誠恐,而心裡卻已經笑開了。 顧征終於大手一揮說:「無妨,平身吧。」 一番過招下來,秦芾大獲全勝,而皇帝是保了面子,失了裡子。 秦芾笑容滿面的回了聲,「謝父皇。」然後才輕盈盈走向顧放,經過顧炎時卻接收到他灼熱的眼光,彷彿要看穿一個人的內在一樣。秦芾心上一動,竟然愣了片刻,可馬上平復了心裡的起伏。 回了一個隨意的笑容後,繼續向前,直到走到顧放身側。 顧放直說:「你的膽子還真夠大的,也難得父皇今日心情好,沒有計較你的言行。」 秦芾暗裡扮了一個鬼臉,俏聲說:「我都把他捧上了天,他還計較什麼。」 「誰不知道你是以退為進,明贊暗貶呀。」 秦芾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得意的笑了起來。並非是嘲笑,而是一個小孩子天真的笑容。 顧征除了那一點小孩子特性,以及對於南安人的排斥和看不起,在其他方面,他絕對是一個了不起的君主,一代霸主。 對待他的子民,他寬容。 對待他的屬下,他賞罰分明。 而對待自己的孩子,他也是公私分明的。 雖然是一個早朝,不過短短數個時辰,她卻已見他的果斷和非凡的判斷能力。 這些事情,說起來非常簡單,要做出來卻是難如登天,若是南安的舅舅也可以這樣,他們南安也不會弄到這樣的田地了。 說起來,顧征的兩個兒子還真是分別繼承了他的血統。一個文雅,一個豪邁:一個寬容,一個智勇:同樣的出色,同樣的不凡,相信將來不管是誰繼承了大統,都可以讓這個國家更加的興盛繁榮。 不過,她期望那個人會是顧放,只有這個平和的男人才可以讓兩國的百姓從此遠離戰禍;而顧炎,他的野心太大,他是永遠不會停下征服的步子的,現在的南安太弱了,根本就打不過北印,那麼遲早會是他盤中的膳食。 如果,他可以寬容一點,心胸再大一點,或許他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吧,可惜——不知不覺把眼光溜到了他的身上,他目光直視前方,額前正有一道深深的刻痕,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讓他不痛快了。 「我覺得二殿下根本就不應該為了那一小撮卑微的南安人而殺害我朝官吏,這樣做只會寒了我們北印人的心。」 原來是那件事情,說起來,從京中再遇一直到現在,也恐怕只有這一件事情他是做對的。只是這件事情必然讓他得罪了很多人,顧宏、成淘在朝中肯定是有同黨的,這一回他不知會如何應對。 「炎兒,這事你怎麼說,顧宏好歹也是你的舅舅,而成淘的父親當年更是為了救朕而死,你這樣做恐怕……」顧征是個聰明人,他心裡當然明白兒子如此做的道理,只是有些事不便撕破而已。 「父皇,顧宏雖是我的舅父,成淘的父親固然是大大的忠臣,但此二人卻殘害忠良、顛倒是非、無惡不作,這樣的人若是被姑息,恐怕才會寒了北印百姓的心。」顧炎眉間的刻痕越加的深刻起來。 「二殿下恐怕言過其實了,他們或許跋扈一點,但還稱不上無惡不作吧。」那人繼續辯駁道。 「是嗎?」森冷的眼光朝著對面那人一掃,對方頓時矮了三分,「我說他們無惡不作還是客氣了,他們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父皇,我這裡有三份奏折,上面記載的都是他們這些年欺瞞著您所做的罪孽,相信您看了就會明白,兒臣就是殺他們一百次也不為過。」 他從袖管中掏出一個布包,交給了殿前太監。 那位上前請奏的人,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更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殿下早就準備好了一切,他不免開始焦急,焦急之下,只好把矛頭指向南安和北印的矛盾。 「二殿下,我自然知道他們的不是,可是你這次殺他們卻不是因為北印百姓,而是為了那些南安人,臣也是為此才想不明白的,望請陛下聖裁。」 站在前面的秦芾只是輕輕一哼,雖不是特別響亮。卻也足以讓坐在上面的顧征聽見。他本來正要看那些奏折,聽到她發出的聲音便又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