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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林意真    


  小心翼翼地抱起纖弱的憶雨,望著躺在他懷裡面無血色的佳人,丁季倫不自覺地將她擁得更緊。

  她令他有種錯覺,他怕手一鬆,她將會幻化成美麗的精靈,從他懷中翻然飛去。

  第七章

  林奇趕到醫院時,憶雨尚在急救中。望著神情委靡的丁季倫,林奇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他傷得嚴重嗎?現在情況如何?」  雖然他並不欣賞張亦揚,但他是真心關心他的安危。

  「她的左手脫臼,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但右腿的傷口太深,血流不止,王叔正在幫她輸血。在來醫院的途中,她就昏迷過去了,到瑞都已經兩個小時了,為什麼還不出來?林奇,她不會有事嗎!她不能死,不可以!」丁季倫把臉埋在雙掌中,肩頭抽動了起來。

  他竟然哭了!林奇認識丁季倫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見他哭泣。難道他對張亦揚的感情已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林奇將手搭在好友的肩上,此時,他也只能以這個方式表達他的關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漫長的等待深深地折磨著丁季倫,意外發現她的性別令他覺得歉疚。

  「我把黑狼交給上級處理了。黑狼所犯的案足夠讓他在牢裡『安享餘年』了。不願丁季倫把自己繃得太緊,林奇設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都是我的錯,明知道黑狼在找她,竟忍心對她不聞不問。如果我遲了一步,那……你知道嗎?在我趕到的那一刻,黑狼的刀已經架在她脖子上了,我差點就失去了她,我無法原諒自己,我真該死!」丁季倫根本無心理會黑狼的下場會如何,此刻憶雨佔據了他所有的心思。

  如果不是他該死的沒勇氣承認自己對她的感情,又該死的想用逃避來解決問題,事情怎會演變成這般地步?她又怎會受到如此重的傷?

  「季倫,冷靜點,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情。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相信亦揚會沒事的。」

  看著丁季倫自責的模樣,林奇終於明白好友對張亦揚的感情之深,並不是他所以為的只是一時的迷惑,這也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心。

  手術室大門終於打開了,走出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丁季倫從椅子上跳起來,直衝到那個人面前,「王叔,她怎麼樣了?」忍不住心中的焦慮,他的聲音竟微微地顫抖著。

  丁季倫口中的王叔一眼就看出他對病患的關心,不同於他對以往那些受傷就醫的弟兄。

  「放心,她已經沒事了。唉,這麼一個漂漂亮亮的娃兒,對方竟然下得了這麼重的手,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閱人無數的王叔可沒錯過丁季倫在確定病患沒生命危險時,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真情與憐惜,看來這小子終於找到了能真心相伴一生的伴侶了。真虧自己還為這傻小子的終身大事苦惱不已。

  一旁的林奇心中十分納悶,王叔的國文程度可真爛,竟對一個男人用上「憐香惜玉」這四個字,真是離譜得可以了。

  一向把丁季倫當成兒子的王叔,猶嘀嘀咕咕的訓示著丁季倫,「她可是因你而受傷的,所以你得好好照顧人家。唉!你這個傻小子,怎會粗心大意的讓她吃這種苦頭。建議你看緊點她,這麼漂亮又乖巧的娃兒,你可別讓她跑了,否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才能喝到你的喜酒。」王叔搖頭晃腦的說了一堆後,才滿意的離去。

  丁季倫對於王叔的話只能報以苦笑,若事情真如此簡單,他也不用暗自神傷,理不出個頭緒來。

  一旁的林奇因想心事而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王叔的話,卻愈聽愈迷糊,「季倫,王叔到底在說些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丁季倫無心理會林奇,逞自踱向手術室,隔著一層層的厚重電動門,探看裡面的動靜。

  「季倫,放輕鬆點,王叔不是向你保證亦揚沒事了嗎?」丁季倫擔憂的模樣,讓林奇情緒也跟著低落不少。

  因為丁季倫堅持不讓憶雨受到打擾,於是她被安排在單人的特等病房。

  剛從手術台下來的她,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疼。

  丁季倫小心翼翼地把她從推床上抱起,輕輕地放在淺綠色的病床上。他的細心與體貼讓一旁的林奇看傻了眼,更令隨行的護士小姐露出激賞的目光。

  護士小姐遞給林奇一份病患資料。「請把資料填好後交給護理站的值班護士。如果有什麼事,按一下這個紅色按鈕,我們會立刻過來處理。」

  護士小姐交代完後,便轉身離去。

  林奇順手把病患資料表擱在矮櫃上,考慮該留下或離開時,憶雨突然開了口。

  「林奇,麻煩你把惜雲帶來好嗎?」她的語氣有氣無力的,這兩句話似乎耗盡了她的力氣。

  找惜雲來做什麼?演一場苦肉計嗎?林奇暗忖。

  察覺出他的猶豫不決,憶示意他靠近些,她實在沒有力氣大聲說話。

  「別擔心,我不會搶走惜雲的。事實上,惜雲是我的親妹妹。」

  「她是你的妹妹?那你還跟她當眾親吻?你當我是白癡啊!」林奇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憶雨真的沒力氣再和他抬槓了,她以求助的目光看著丁季倫。

  「林奇,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你就暫且相信她吧。況且你可以向惜雲求證的,不是嗎?」丁季倫不忍心見憶雨緊鎖眉間,他寧願相信她所說的話,否則她和惜雲之間的關係就真的不單純了。

  既然好友都開口了,林奇也只有不情不願的走人。

  待林奇離開後,丁季倫拉了把椅子在病床邊坐下,望著蒼白卻依然動人的美麗容顏,他不捨的伸手輕觸她的臉頰。「你還好吧?」

  她投給他一個淡然的笑顏,「沒事了。」仍然氣若游絲。

  「不要老是用『沒事』兩個字來搪塞我,我要知道你真正的狀況,讓我為你做些什麼好嗎」」

  記憶中她總是以『沒事』兩個字直接拒絕他對她的關心,難道她真的是為了惜雲而……想到這個可能,丁季倫的心更加紊亂了。

  憶雨搖搖頭,他誤會了。

  「別生氣,麻醉藥的藥效還在,暫時不會有事的。」她試著解釋。

  他這是在幹什麼?竟然讓病人安慰起他來了。丁季倫自責的想。

  「對不起!我只是太急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會留下來陪你的。

  憶雨聽話的閉上眼睛,卻突然想起那個令她遭此橫禍的罪魁禍首。

  「黑狼呢?」她驚慌的睜大眼睛問著。

  「丁季倫急忙握住她的右手,試圖給她一些安全感。「別擔心,我們把他交給警方了。

  憶雨安心的喘了一口氣,旋即又擔心了起來,「那你呢?警方會不會為難你?」她知道他們這些在道上混飯吃的人,最怕和警察牽扯不清了。

  看她為他擔心,丁季倫有種窩心的感覺。「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快休息。」他順手替她拉高了被單。

  她閉上雙眼,讓眼睛稍作休息,但她的心思卻如脫疆的野馬,狂野奔騰了起來。

  劫後餘生的她,算不算是一次的新生?是不是容許她重新再來一次?

  睜開了清澈晶瑩的大眼,映人眼簾的是丁季倫那張令她魂縈夢牽的俊臉,她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笑什麼?」  一直坐在床邊,凝望她那張恬靜柔美的俏臉的丁季倫,被她的淺笑攫住,平靜的心湖又欣起一圈圈的漣漪。

  「扶我坐起來好嗎?」她吃力的試著坐起身,但左手無法動,右手又吊著點滴,她只有無奈的向他求助了。

  丁季倫趕緊起身扶她一把,並將枕頭靠在她身後,讓她半靠躺著。

  半躺在枕頭上,憶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得假手他人,她覺得自己真沒用。

  「痛嗎?」丁季倫關心的詢問,她的一舉一動都緊揪著他的心。

  他真的那麼關心她嗎?為何這幾天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更別說像現在的關懷備至。她決定試試他的心意。

  「這幾天你很忙?」

  「還好。」

  工作並不忙,但他的心思可是一刻也沒閒過。她怎麼知道他心裡的掙扎?

  「本來我打算去向你辭行,沒想到……」她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你要離開?!」丁季倫覺得他的心掉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他快窒息了。原來她對他真的沒有半點留戀。

  「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我留下來。

  「為了我留下來!這理由夠不夠?」他衝口而出後才驚覺太突兀了。

  憶雨沒有回答他,但這理由足夠了。不管他說這話的動機是因她受傷而內疚,抑或是別有所指都夠了。

  她把目光轉向矮櫃上的病患資料表。「麻煩你拿資料表和筆給我。」

  「我幫你填吧,你的手不方便。」他很不喜歡他總是客客氣氣地待他像個陌生人一樣。

  望著手中的病患資料表,丁季倫突然發覺自己不知該如何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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