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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莫辰 施竟芳見他的表情古怪,忍不住地問:「表哥,你怎麼了?」 「竟芳,怎麼可以對神明提出這種要求?那任家千金不是很無辜嗎?」慕容流雲當她那番話全然是孩子話。 「你不也是這樣希望的嗎?不然你怎麼會那樣想?我娘說的沒錯,男人都是滿口仁義道德,骨子裡卻是骯髒不堪的。」 「我不是真那樣想,我只是……算了,咱們不談這個,看花燈吧!」慕容流雲不知該如何解釋,索性就不解釋了。 他不是真的要那樣想,世事無常,他只是希望表妹不要這麼早嫁,再等個幾年也不遲,也希望屆時事情會有轉圜的餘地。 「好,我們就不談這個了,人家懂你的心、你的意思就好。」因為他默不吭聲,施竟芳便認為他的想法是和她一樣的。 此刻,她注視著前方夜景,心裡想著,既然表哥不求神明讓那任家千金有個什麼意外,那她自己求囉。 可光這樣求有用嗎? 也許她可以扎個布偶,然後在布偶身上扎針…… ☆ ☆ ☆ ☆ ☆ ☆ ☆ ☆ ☆ ☆ ☆ ☆ ☆ ☆ 七年後── 黎明時分,長安城尚籠罩著雲霧,清晨的炊煙緩緩升起,裊裊散進晨霧中,濃霧中隱約飄著食物的香味,有豆漿的黃豆香、包子的肉餡香、粽子的竹葉香、燒餅的芝麻香…… 隨著香氣四溢,街道上伴著雞鳴、鳥叫、狗吠,和生意人的呼喝聲,混著來往的馬車聲,漸漸地熱鬧起來。 一輛馬車來到賣豆漿包子的攤位前停下,任映竹跳下馬車,跟老闆說道:「老闆,來兩碗豆漿馬上喝,十顆包子帶走。」 「好的,豆漿馬上來,包子馬上打包!」老闆隨聲呼喝著,同時抬頭看了任映竹一眼。 這一看,他眼一直,愣了半晌才趕緊舀了兩碗豆漿給任映竹,心裡驚呼:好個清靈秀致、楚楚動人的姑娘! 他在這裡賣豆漿包子賣了二十多年,美人見過不少,可像眼前這樣清靈秀致、楚楚動人的姑娘,得好幾年才會碰上一個。 任映竹知道賣豆漿包子的老闆正在瞧著自個兒,不由得垂首閃過他的眼神,一手各接過一碗豆漿,直接走回馬車。 「哥,你先喝碗豆漿。」任映竹朝車簾說著,待車簾被一隻大掌掀開,她再把一碗豆漿遞進馬車內。 馬車內的任翔接過豆漿,輕聲的提醒:「竹兒,妳順便打聽一下,這慕容府怎麼走?喝完豆漿,我們得馬上上慕容府去。」 將任映竹送到慕容府後,他的責任就可以卸下,他將可以無後顧之憂的亡命天涯,繼續追查任府慘遭滅門的血案。 七年前,江湖上惡名昭彰的塞外五惡來到中原,無端的滅了任府全家;自從那一夜,任老爺子誓死保護任翔和任映竹逃走,任翔便開始追查塞外五惡的行蹤,發誓這仇非報不可。 於是,他和任映竹開始過著江湖飄泊的日子。 七年來,他已經殺了四個,卻仍問不出當年他們為什麼要滅了任府一門? 不過,那四人的口供一徑指出,滅任府是他們老大的意思,想要知道任府被滅的原因得找出他們老大那寇。 而那寇不愧是塞外五惡之首,其行蹤隱藏之好,至今他仍找不著;然而他卻已因殺了四惡被官府通緝著。 當朝的法令絕不容許私下尋仇的,一切得由官府處置,這也是身為堂堂男子漢的任翔為何現下躲在馬車裡的原因。 這長安城乃是京畿重地,他的畫像肯定被官府給貼滿在大街小巷的告示欄,他不能大剌剌的行走在長安街道上,生怕拖累了任映竹。 還好,若他沒記錯的話,這慕容府與任府指腹為婚時,曾約定會在映竹滿二十歲時上門迎娶。在下個月映竹就滿二十歲了,屆時也是她和慕容流雲成親的時候,他這時候送她到慕容府應該是剛好。從此,他可以亡命天涯找那寇報仇了。 「我這就去打聽慕容府。」任映竹走回賣豆漿包子的攤位前,「老闆,請問慕容府怎麼走?」 「慕容府?姑娘妳是來參加婚禮的?」老闆問著。 「參加婚禮?慕容府有人要成親?」任映竹反問。 「慕容府最近是雙喜臨門,先是慕容大少爺成了親,不到一個月,慕容二少爺也準備在明晚成親。」 「慕容二少爺要在明晚成親?」慕容二少爺不就是慕容流雲嗎?而他怎麼會要成親了?他的新娘不是她嗎?任映竹不由得困惑著。 「姑娘,慕容府就在前頭不遠,妳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還有,妳的包子打包好了。」 「謝謝。」任映竹回了回神接過包子,從袖袋裡掏了塊碎銀遞給老闆,轉身上了馬車。 「竹兒,妳問到了嗎?」任翔的聲音透過車簾傳出。 「問到了。」頓了下,任映竹語氣苦澀地說:「哥,慕容流雲……明晚要成親了,我可以肯定新娘不是我。」 「他要成親了?」任翔訝異著,口氣益發沉重,不由得冷哼一聲,「哼,沒想到長安慕容世家竟是不守信用之輩!」 任映竹甩動韁繩,讓馬匹往前走。「哥,他們可以不守信用,我們也毋需太客氣,這慕容府咱們還是要去。」 她以為可以順利和慕容流雲成親,好讓她請慕容流雲為哥哥免去被通緝的殺人罪名,畢竟那些遭哥哥所殺之人本就罪該萬死,她知道慕容府有這個能耐,更何況自己的要求也不無道理。 自從任府家破人亡之後,她便和哥哥相依為命,她絕不會自顧自的進慕容府享福過安逸的日子,而任由哥哥亡命天涯。 可如今,慕容府欲毀婚,慕容流雲要另娶他人,她能不能過安逸的日子並不重要,反正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居無定所的日子,她可以繼續和哥哥相依為命,過著四海為家的日子,但她不要哥哥背負著殺人罪名遭到官府通緝。 這對兄妹感情甚篤,卻各有各的盤算,只是這盤算全是為了對方。 任翔打算在妹妹任映竹進入慕容府後,繼續亡命天涯追查任府慘遭滅門的血案,並從此不再出現在妹妹面前,免得拖累了她。 而任映竹則打算藉著自己成為慕容府的二少奶奶,幫哥哥任翔免去殺人罪名,好重振任家門楣,讓他可以安逸的過日子,同時也要利用慕容府的權勢查出那寇的行蹤。 「竹兒,咱們是該上慕容府去,我不能讓妳繼續跟著我行走江湖的,但妳想怎麼做?」任翔問道。 雖說任映竹的外表清靈,模樣縱然不是絕美,卻讓人有眼睛一亮的仙靈氣質,但七年前的家破人亡,讓她一夕之間成長了許多,加上這幾年跟著任翔到處飄泊,將她磨練成一個有主見的堅強女孩。 這也讓她眉宇間有著一股堅毅,而遭受巨大變故,更令她神情之間透著一股委屈,讓她顯得格外楚楚動人、引人愛憐。 她的縝密思維不在任翔之下,也因此任翔才會問她想怎麼做。 這些年若光靠他追查,是不會這麼快就水落石出的,多虧了任映竹在一旁抽絲剝繭,事情才有了眉目。 「咱們先瞭解慕容府為何不守信用。」任映竹回應著。 「要怎麼瞭解?」 任映竹胸有成竹的說:「今晚我們夜探慕容府。」 「好辦法。」任翔完全同意她的作法。「今晚我去夜探慕容府,妳先找家客棧落腳。」 「哥,我要跟你一起去,只要慕容府的牆不要太高的話。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安頓馬車吧。」任映竹自嘲地說。 跟著任翔這年,任翔為了讓任映竹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教了她些防身的功夫,而這些功夫還真的僅只是防身而已。 幾招擒拿術,對付沒有武功的人是綽綽有餘,可對方若是有武功,她肯定不是對手;粗淺的輕功,剛好夠她翻牆逃命用,只是高過一般圍牆的高度,她是怎麼飛也飛不過去,只有等著被逮的份。 儘管她的功夫爛,只要有任翔在一旁幫她,也會變得很厲害;因此,江湖開始有了兄妹殺手的傳言。 至於為什麼被通緝的只有任翔,那是因為任翔不讓她手染血腥,每每查到滅了任府的兇手之一時,動手殺人的一定是他。 「好吧,就依妳所言的。」任翔無奈地歎一口氣。 任映竹驅馬繼續往前,經過了建築宏偉的慕容府,瞧了一眼門口那幾盞貼著囍字的大燈籠,她並沒停下馬車,只覺得自己的心底正泛涼。 在她心底,任翔並不是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她總認為自己還有個至親,那就是她的未婚夫婿慕容流雲。 她不是沒想過任府遭人滅門,慕容府可能因此退婚;她更曾想過,倘若慕容府真提出了退婚的要求,她會同意。 可目前,慕容流雲在沒退婚的情況下就要與他人成親,這行為除了不守信用,更是無視於她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