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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林淮玉 楊鵬程悶笑,「是這樣嗎?我聽說只要護士們一接近你,你就鬼吼鬼叫,非要天愛不可,我還以為你發現天愛的重要,覺得把屎把尿的事還是由老婆親自來比較習慣。」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又不是斷手斷腳,為什麼要人把屎把尿?實在太羞辱人了。」尹墨駁斥。 「一樣啦,要老婆陪著才能洗澡、上廁所,不是把屎把尿是什麼?」 「你再說一句就滾出去,我沒你這個朋友。」他怒吼。 「好啦,算我沒說,我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提醒你,不要欺負自己老婆,都這個時候還說什麼離婚的事,你不要做得太絕情。」 「她跟著一個廢人有什麼好?我的一隻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她不如接受馮之建那傢伙的追求。」他忍著心痛說。 「三千里以外的人都嗅得出來她對你的愛,當你躺在手術台上時,她擔心得快要死掉,就你麻木不仁,什麼傷人的話都說得出口。」 「你不懂!」尹墨惱怒咆哮。 「是是是,我不懂愛,就你最懂愛;奉勸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希望天愛跟著一個有缺陷的人。」尹墨感觸良多的說。 「雖然你說的是一句人話,可是聽起來還是挺刺耳的,既然天愛不在乎跟一個有缺陷的人在一起,你為什麼還要抗拒?」 「我不想害人,我的一隻眼睛的視神經已經出現問題,難保另一隻眼睛的視神經不會有問題,難道你要天愛一生一世跟著一個瞎眼的人過生活嗎?」 「這不該由你決定,應該由天愛決定,她甘之如飴陪在你身邊,你不只不感動反而把她弄哭,真是該死,一隻眼睛看不見又不是世界末日,你還是可以繼續做你的大醫生。算了,我懶得管你,等你爸媽明天回來後你就知道,他們一定會站在天愛身邊共同譴責你。」 「你通知我爸媽做什麼?」他不要他們擔心。 「你是他們的兒子,我不能不告訴他們,否則伯父伯母會罵死我的。」 「你先別讓我爸媽知道我和天愛要離婚的事。」 「真要離婚啊?你最好想清楚,天愛可不是安妮,你受傷後她只來看過你一次,問了主治醫師幾句話就把你給一腳踢開,那種現實的女人真不能要,正所謂板蕩識忠臣,誰對你好你一目瞭然。」楊鵬程拿起削了一半的水梨啃著。 「所以我更不能耽誤天愛,等哪一天我另一隻眼也看不見,豈不是讓天愛委屈了。」 鮑安妮對他無情無義,他心裡居然沒有一絲憾恨,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 「等到那一天不知是多久以後的事,你若想那麼多當然覺得活得痛苦,再說你也不一定會全瞎不是嗎?」 「我說過我不想麻煩別人。」 楊鵬程搖搖頭,一整顆水梨不一會兒的工夫全給他啃光。「怎麼你受了傷後個性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你以前的豪氣呢?是不是也被子彈殺死了?」 「我養病的這一段時間想了很多,覺得自己以前有很多事做得不對,傷害了一些人,現在想要補救而已。」 尹墨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那天愛,他一直對她很冷淡,目中無她,說話帶刺,不是一個丈夫應該對妻子說的話全說出了,也不管對方聽了會不會受傷,他的世界就只有自我,只在意自己的感覺,不管別人的感受。 「補救的方法就是離婚嗎?」 「是的,我不是一個好丈夫。」 「那就做一個好丈夫啊,這次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天也會幫你忙的。」 「我不敢想,在我做了那些惡劣的事情之後,天愛一定恨死我了。」 楊鵬程將果核丟進垃圾桶,到浴室洗了個手,踅回病床旁。「她若恨你就不會不眠不休的照顧你,你真是笨蛋。」 「那是出於同情,過一段時間等她清醒,一切就會不同,她會覺得自己可以找到一個完整的男人,何必跟著一個殘障者。」 「瞎一隻眼就不完整了?」楊鵬程啼笑皆非。 「沒錯,我不願意那一天的到來,不如現在快刀斬亂麻。」 楊鵬程分析道:「我看你是自尊心作祟,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歹徒開三槍,只有一槍打中你,這是第一個幸運;雖然打中頭部,我們全以為你可能會死,卻只傷了一隻眼睛,這是第二個幸運:在天愛細心的照顧下,你得以恢復得這麼快,這是第三個幸運,所以我說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剛受傷時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是誰無微不至的照顧你?不是別人,是你的妻子。」 「不談這事了,和你談也不會有交集的。」 「是啊,我不同意你,你就覺得沒有交集?」 「如果你是我的話,你也會有一樣的看法。」 這時,敲門聲響起,杜拉拉提著一籃水果走進來。 差不多每隔四、五天,杜拉拉就會來一趟醫院,看看天愛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畢竟照顧一個受了槍傷的病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回來醫院她都會帶一些吃的東西來,有時候是水果,有時候是自己煲的湯,其實天愛自己就是煲湯高手了,可杜拉拉每每又覺得空手來醫院會不好意思,所以還是會弄一些東西帶來,不過通常她還足以水果作為主要的伴手禮。 說也奇怪,她來得也算勤,可沒有一次遇上楊鵬程,不知是有人刻意避開,還是天意就是這麼安排,反正兩人一次也沒見到面,直到今天,兩人終是遇上了。 舊情人相見除了尷尬還是尷尬,現下,因為事情已過了一段時日,當中又發生了一些事,兩人心中的怨懟早已無先前的強烈,只是一見面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尹墨心裡有些竊喜,這兩個冤家能夠在他的病榻前相見也算是一種緣分。 「你們好久沒見面了吧,要不要到樓下去喝杯咖啡?」尹墨幫兩人打破僵局。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我不喝咖啡。」 尹墨覺得有趣,故意逗他們:「默契這麼好不做夫妻太可惜,要不要我到樓下喝咖啡,把這裡讓給你們,你們這麼久沒見面,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誰要跟他做夫妻?呼,我一想到就覺得不寒而慄。」杜拉拉誇張的抖了抖身子,假裝自己正行走在冰天雪地裡。 楊鵬程也不甘示弱地回答:「我才不跟她做夫妻哩,我一想到就覺得毛骨悚然。」 「楊鵬程,你說話給我客氣一點,我有那麼恐怖嗎?」杜拉拉火大了。 「我有那麼可怕嗎?」楊鵬程反問。 「你們兩個不要吵,我需要安靜休息,你們一吵,我就頭疼。」尹墨撫了撫腦門。 「是他要跟我吵的!你不是拼了命要交女朋友嗎?我看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沒人會看上你這個無賴。」杜拉拉毒辣的說。 「妳幹嘛罵人無賴啊?」他的火氣也上來了。 她實在是氣不過才會嚥不下這口氣,「才分手就吵著要尹墨介紹女朋友,不是無賴是什麼?實在太不把我放在眼裡。」 尹墨出來做和事佬。 「鵬程沒把妳放在眼裡,是因為他一直把妳放在心上。」 「妳別信尹墨的話,我氣妳都來不及怎會把妳放在心上?我沒有習慣把肉麻當有趣。」 「小男人就是小男人,我看你一輩子也娶不到老婆。」 「大女人就是大女人,我看妳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杜拉拉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楊鵬程的鼻子撂下狠話:「我這一輩子要是跟你再說上半句話,我的名字倒過來寫。」說完狠話,氣呼呼的轉身離去, 「你自己才勸我要珍惜身邊的人,怎麼遇上杜拉拉就失去理智?」尹墨搖頭。 「是她先失去理智,我才說她兩句,她發什麼脾氣,氣走最好,我不必再忍受她火辣辣的脾氣。」 「其實拉拉人很好,我住院這段時間她人挺熱心的。」 「她對朋友一向不錯,對男朋友可就沒這麼好,我真的已經盡力討好她。」 「短短幾個月內,你就換了這麼多個交往對象,不是芬蘭就是美琪,最近一個叫明珠……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女孩?」 「緣分未到啦,多交往才能分出好壞啊,我不想只被一個人死死的套住,結婚前多看多聽也是好的,不是嗎?」 「小心,不要挑來挑去挑到一個賣龍眼的。」尹墨暗喻。 「不會啦,我沒那麼背。」楊鵬程老神在在。 「杜拉拉說話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你剛剛吃的水梨就是她送的。」 「你說什麼?」楊鵬程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 ☆ ☆ ☆ ☆ ☆ ☆ ☆ ☆ ☆ ☆ ☆ ☆ ☆ 那天愛到醫院附近的公園坐了一下午,平復心情後才返回醫院,她自責怎麼可以心眼這麼小,跟一個受傷的病人生氣:她知道尹墨說那些話不是認真的,他現在只不過是自卑心作祟,不是真的要她走,再說她絕不會答應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