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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明曉溪    


  "小杏!"赤名大旗叫得膽戰心驚。

  一把亮晃晃的長刀橫在赤名杏的脖子上!

  明曉溪手裡握著刀柄,嘲笑面如土色的赤名杏:"你真是隻豬!就憑你還想來動我?哪一次你在我身上討得過便宜?!"

  "你想怎麼樣?!"赤名大旗氣急敗壞。

  "很簡單,"明曉溪看著他說:"放開冰極瞳。"

  赤名大旗使個眼色,捆綁著冰極瞳的大漢們,七手八腳地急忙將她鬆開。

  冰極瞳活動一下筋骨,站到了明曉溪身旁。

  "現在可以放開杏了吧。"赤名大旗瞪著明曉溪。

  明曉溪搖搖頭:"不行,你得讓你的人把手上的傢伙都扔到地上。"

  "你怎麼要求這麼多?!"赤名大旗咆哮:"我如果不答應呢?"

  明曉溪沒有說話,她的手一緊,只聽見赤名杏就開始鬼哭狼嚎:"爸!救我呀!她會殺了我的!"

  赤名大旗一咬牙:"這該是你最後的要求了吧。"

  明曉溪不置可否。

  "牧野組"的大漢們將"日興社"的人丟在地上的各式武器撿起來。因為是牧野英雄的靈堂,所以"牧野組"絕大部分的人沒帶傢伙,面對全副武裝人數又佔多的"日興社",無疑吃了很大的虧。現在的局面跟剛才就有了很大的不同,雖然"日興社"還是人多,但他們變成赤手空拳了。

  "牧野組"大漢們的情緒高漲了起來,他們揮舞著手中新得到的傢伙:"殺掉赤名大旗!為社長報仇!"

  赤名大旗慌張地看了看四周:"放了杏!"

  明曉溪輕輕一笑:"不行。除非你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裡,兩個小時後,我自然會放人。"

  赤名大旗惱怒非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條件,卻遲遲不放人!算什麼好漢!"

  明曉溪譏諷地笑笑:"第一,我從來沒有答應立刻放人;第二,我的這些做法在天下第一無恥的赤名大旗面前算得了什麼;第三,現在'牧野組'的人群情憤怒,你的人手無寸鐵,我讓你就這樣走掉你還不感激我?"

  "不能放走赤名大旗!我們要替社長報仇!""牧野組"的大漢們叫喊。

  "閉嘴!"冰極瞳喝住他們:"這是牧野大人的靈堂。"

  赤名大旗還在逞強:"我們人多,誰勝誰敗還不知道呢。"

  明曉溪懶得跟他廢話了,她把赤名杏向前一推:"你走不走?!"

  "看你的樣子,其實你也未必敢殺我的女兒。"赤名大旗眼睛一瞇。

  明曉溪驚訝地笑:

  "你看出來了?不錯,我不會殺你的女兒……"

  赤名大旗一喜……

  "但是,我卻可能把她的頭髮一根一根剃光,讓她變成一個珵亮的大光頭!"明曉溪想一想:"對了,以她眉毛的表現,她的頭髮剃掉了估計也很難再長出來嘍,嘿嘿,倒是省了洗髮水的錢。"

  "啊!"赤名杏恐怖地大叫:"我不要!如果沒有頭髮,我寧可去死!爸!救我啊!!"

  在垂頭喪氣的"日興社"大漢們的跟隨下,赤名大旗怏怏地走出靈堂。

  在靈堂一片狼籍的大門處,赤名大旗停下了腳步,看向一直沉默的牧野流冰,陰森地說:

  "小子,不要擋我的路。'牧野組'是我的,無論用什麼方式,我一定會得到。就像當年得到你那個婊子媽。"

  牧野流冰整個人好像被一道最兇猛的電劈中了,他的身子開始顫抖。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的怒火象噴湧的火山:

  "赤名老狗,我要你死。"

  ***   ***

  那一夜好像是冬天裡最寒冷的一個晚上。

  公寓的客廳裡,明曉溪忘了開燈,任著漆黑的夜色一點一點將室內的空間填滿。她蜷著雙腿窩在椅子裡,用雙手緊緊抱著自己,拚命想驅趕滲透到骨髓裡的寒意。透過臥室房門的地縫,她知道裡面的牧野流冰也沒有開燈。他進去已經五個鐘頭了,悄無聲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曾經試圖叫他出來吃飯,但他的回應還是緊閉的房門。

  桌上的飯菜已經冷透了,明曉溪知道,如果現在吃它們的話,味道肯定不好。所以,她索性也不吃了,傻傻地窩在椅子裡一直一直盯著臥室的門。

  不曉得過了多久,那扇門"啪"地開了。

  明曉溪驚喜地跳起來,她想衝過去,但是麻痺時間太長的腿卻讓她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好痛……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痛卻讓她的淚水染上了睫毛。

  一隻冰涼的手扶起她,隨之響起的是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聽到的溫柔的聲音:"摔痛了嗎?"

  明曉溪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硬生生將險些掉下的淚珠吞了回去。

  她仰起臉,露出最燦爛的笑容:"怎麼會痛呢?這點小事。……你一定餓了,我去把飯菜熱一下。"說著,她端起桌上的盤子就往廚房跑。

  "不用了。"

  "不行,你的胃不好,如果不按時吃飯,你會痛的。"明曉溪沒有回頭。

  "我要走了。"

  牧野流冰終於把明曉溪最害怕聽見的話說了出來。

  盤子顫抖起來,裡面的湯汁灑到了她的手上。

  明曉溪慢慢地扭過身,慢慢地走回來,慢慢地把盤子又放回桌子上。

  她靜靜地看向牧野流冰。

  他的臉色蒼白,但表情堅定。她的心慢慢地變得像飯菜一樣涼了。

  "你決定了嗎?"

  "決定了。"

  "東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你不會後悔嗎?"

  "不會。"

  "你怎麼不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明曉溪爆發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選擇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

  她的眼淚滑下:"那是一個沒有底的黑洞,你一腳踩下就再也爬不上來了……那個黑洞會把你的一生毀掉,會把你所有的夢想都葬送……你不再會有真正的快樂,不再會有真正的平靜……"

  牧野流冰苦笑:"我從來就沒有夢想,沒有平靜,又談得上什麼失去呢?"

  "可是,最起碼你還有希望……但是只要你一踏上那條路,你就連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呀……"明曉溪流著淚訴說:"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去牧野家那個大宅,只要你一接下那個位子,無窮無盡的問題就會像惡魔一樣沒有休止地糾纏著你!你再想脫身會比登天還難!"

  牧野流冰痛苦地閉上眼睛:"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去做?!"明曉溪撲上來,用拳頭用力打他:"難道你是個笨蛋?!是個白癡?!"

  牧野流冰任她捶打,動也不動:"我只有這條路可走。"

  "什麼叫你只有這條路可走?!"明曉溪對著他大吼:"你還有很多路可以選擇呀!你可以去上大學,將來可以當個醫生,當個律師,當個商人,當個科學家,甚至你可以去當個作家,當個警察!你什麼都可以去做呀!為什麼非要去混黑道做老大?!"

  "因為我無法看著赤名大旗活下去!"牧野流冰捉住她的手大聲吼道。

  "因為我不能讓一個殺害了我的外公,殺害了我的伯伯,殺害了我的媽媽,殺害了我的爸爸,還準備要殺害我的爺爺,甚至準備殺掉我的赤名大旗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下去!"牧野流冰的情緒開始失控。

  他的眼睛有些瘋狂地緊緊盯著明曉溪:"你懂不懂得什麼是仇恨?!你知不知道仇恨可以把一個人的心折磨得多麼痛苦!這種痛苦可以讓他什麼也不在乎!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萬劫不復,都比不上這種仇恨和痛苦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明曉溪滿臉淚水地搖頭:"我不知道什麼是仇恨,我只知道你很痛苦,我還知道報仇是一把兩頭都很鋒利的匕首,不僅會狠狠地戳痛你的敵人,還會狠狠地戳痛你自己……"

  她吸一下鼻子,握緊他的手:"報仇是一條不歸路,上面太凶險,太可怕,而且為了報仇你會犧牲掉很多東西的,像善良,像純真,它們會被野心、奸詐、殘忍吞噬的。我不願意看到你變成像那樣的人,我不願意你的一生都被仇恨和報仇毀掉!而且,就算你成功了,別人又會再來找你報仇,怨怨相報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牧野流冰把手從她的掌心抽走,深深地凝視她:"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明曉溪的掌心覺得空空落落,她的心好像隨著他的手的離開,空了一塊兒出來。

  她用盡最後一分力量想要勸阻他:"我們可以讓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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