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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明希 「我不是妖孽……」痛死了,她早就知道被刺到是很痛的,可是,情勢所逼,她非得這麼做不可。 在疼死之前,她最好先為自己說兩句受委屈的話,加深他的愧疚感。「真的不是,我從沒有害人呀!」 「我知道!噓,不要說話,大夫馬上就來了。」梁柏書這才收神,狠瞪著兇手一眼。隨後,抱著她急奔醫館,他不敢瞧她的傷口、不敢想那劍沒入她身軀多深、不敢胡思若是她亡了他該如何,不敢…… 不!不、不會的。 等不及大夫趕到,他現在就要確定她性命無虞,那慌亂的心到底怎地,在見到她之後,從沒正常過。 昏眩來了一波又一波,花妍勉強扯出笑額。 那笑靨像是告別,梁柏書見了心驚,背脊、額側淌出冷汗,恨不得自己有四條腿,能快些兒到達;恨不得醫館在他家隔壁,馬上可以醫治她;恨不能能替她痛,她痛他也痛呀! 在另一方,一眉道長以為自個兒真弄出了人命,畢竟那劍是刺得那般深,雖稱詭異,可眼下,傷了人的他哪想得到這許多,趕緊回家收拾包袱、離鄉背景吧! 當鮮紅色的血液濺出花妍體外,似震醒了曹妤婕,妖孽怎麼可能是流著鮮紅的血,是故,她是人、不是妖。 而一眉道長拔腿就跑的行徑,更提點了她的糊塗,他根本就是個騙吃騙喝的騙子,哪是德高望重的高人,否則,怎會連她是妖是人都辨不清呢? 更糟的是,若她死了,她豈不成了幫兇? 要是人家爹娘找上門,她怎麼跟人家交代? 啊——梁家代代的好聲望都要毀在她的手裡了,此刻的曹妤婕為自個兒偏頗的行徑懊悔不已。 第三章 因禍得福! 客房內,花妍己被「打包」送回,安穩地躺在床上。 儘管傷口疼得像火在燒,可她的心卻是溫暖的,像曝曬在初春的暖陽下,舒服地教她情願為了此刻,傾盡所有。 她偷覷靠在床榻邊的梁柏書,他那對劍眉微蹙著,形成一個淺淺的「川」字,緊抿著唇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嘴上冒出的點點鬍髭意外地平添了他的粗獷氣息。 她從不曾如此近的打量著他,若非她「受傷」,恐怕此時他們的距離不會這麼近,也恐怕他會繼續在她面前重複念著:男女授受不親吧! 想到他的拘禮以及他被她戲弄時,頰際潮紅的模樣、不知所措的模樣、板著臉訓斥她的模樣…… 相識的時刻雖然不久,他那拘謹、剛正不阿的性子早己教她摸透了大半,非但沒有感到無趣,反之,更加深了要他成為夫君的意念。 他絕計不是個薄倖郎,否則,他大可不說那些教她念念不忘的話,更毋需在她傷重之際,衣帶不解地看顧她,是吧? 思及此,她難以抑止地笑了,笑得連傷口痛都忘了。 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讓桃心劍變成傷人的利劍、讓她見血,比她說破了嘴解釋都還來得有用。瞧吧!這會兒不但讓他相信了她,就連之乎者也、男女授受不親的戒條他都不守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教她得意的呢? 「……柏書。」突然,門外傳出輕喚。 打斷了花妍的飄思,她趕忙合眼,佯裝未醒。 梁柏書向來淺眠,再加上習武,門外一有動靜即驚醒,確認沒有吵醒花妍後,他踱出內室,將門拉開。 「娘。」 自花妍受傷至今,他尚未諒解娘親請人作法的作風,是以,待曹妤婕僅是冷淡不失禮罷了。 「她、還沒醒嗎?」 都已經三天了,這頭兒都沒消沒息的,教她不得不親自前來探視,要是真有個萬一,她可就罪過了。 「沒有。」 「柏書,你千萬要相信娘,娘這麼做都是為你好。若不是、若不是她生得過於狐媚,娘也不會想到那兒去呀!再說,你們相遇的地方又是山裡……」曹好婕急著為自己解釋。 雖那座山上不曾傳出什麼魑魅魍魎的事,但,難保一定沒有。 她這麼做都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呀! 「娘的意思是長得妖艷之人都是精是怪嗎?那麼日前,娘不才同孩兒說卉心表妹生得如何嬌美、如何傾城,她難道也是妖?若是她改日上咱家作客,孩兒也可請道士收妖了?」梁柏書端出日前曹妤婕說過的話來反問她。 曹妤婕被兒子說得無力反駁,面頰微熱。她會這麼說,自然是希望把書能和卉心結為連理呀!媒婆不都這麼形容男女雙方的嗎?「那怎會一樣?」 「在孩兒看來就是一樣。」 「你是文狀元,娘說不過你,不過娘的心意你得帶到,等她醒過來,告訴她,娘很抱歉,若是能談和的話是最好,不成的話,就讓官老爺來裁決。」這是曹妤婕最大的讓步了。 「嗯。」梁柏書點頭,自己的娘親做出這種事,教他如何面對花妍?對她儘是濃濃的歉疚。 曹妤婕見他仍是對她冷淡,不禁心中氣憤,但錯的人是她,她又能如何?只得先走。 「娘!」梁柏書喚了聲。 曹妤婕以為兒子不再賭氣,心喜轉身。 「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 笑顏一收,她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當著她的面合上房門,內心百感交集。 內室中的花妍伸長耳朵,聽清楚整個經過,知道自己不再被懷疑,樂在心裡,但她隨即想到適才他們談論中提及的那個卉心表妹,她是誰?當真美嗎?梁柏書屬意她嗎? 若是,該知何? 全身霍地繃緊,心情當場墜到了谷底,胸膛口的疼痛悄悄地開始作祟了。 * * * 天色才暗下,各類蟲鳴便迫不及待響起,吵得白日靜謐的竹林熱鬧滾滾,卻絲毫未曾影響客房內的寂靜。 梁柏書坐在木桌邊,桌案僅擺著一隻燭台,火光燦燦,與心跳相呼應。 他的手裡拿了本書冊,心不在焉地看著。明著,他的眼是瞧著書冊上的小字,暗裡,偷覷著床上橫躺的人兒居多。 自親眼瞧見那桃心劍往她身上沒入,他的心亦如被剜了個大洞,虛虛浮浮找不到歸處,直到大夫篤定地告訴他她沒事,一顆心才陡地歸位。這時,他方明瞭自個兒的心與魂,早隨著她跑了。 這心輕易地就跟了去,身為守禮的夫子來說真是失禮。 可,攔不住。 著了魔,思緒全掛在她身上了。 要命! 他最好恪守本份、拘禮守節,免得嚇壞了人家姑娘,他不住地告誡自己。 若教人知曉,他堂堂一介文狀元在短短幾日內癡想人家姑娘,非但名譽掃地,就是弟子們也不可能再服氣他,當真情字惱人、人惱情,說出去煩惱、悶在心頭也煩,就是念了向來最能穩定心思的定心語也不成,他慘了…… 叩叩叩! 門板上傳來輕敲,他一斂,佯裝專汪於手中的書卷,調整紊亂氣息後,才這:「進來。」 「爺,該用晚膳了。」進門的是他的貼身小廝銀子,手裡捧著盛滿鈑菜的食盤,這些天來,少爺幾乎三餐都在這裡用膳,梁府上上下下早就議論紛紛了,皆認為這於禮不合,可人家是主子,誰也不敢在主子面前碎嘴,不過也悄悄地在心中估量著這個引發梁府騷動的姑娘,她在少爺心中的重要性,若壓對寶,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哩! 「放下就好。」梁柏書還不餓,平日除了看顧她外,並未動用太多體力,消耗不多,自然食得不多。 銀子卻誤認為少爺是因憂心花妍的病體而食不下嚥,忍不住說道:「少爺,花姑娘已經躺了這麼些天,若是她不醒,您也不進食嗎?」 梁柏書倏地鐵著一張臉,「說什麼混話?花妍當然會醒!」 「是是。」接收到少爺的怒意,銀子算是測得了少爺的真實心意,趕忙見好就好。「少爺,花姑娘若知您這番心意定要感動萬分,愛死您了,您就……」 「你還說!出去。」什麼愛死您了?銀子的話說中他心底的嚮往,偏偏身為夫子,這禮教豈容許他承認? 他臊紅著臉否認,撒下生平第一回的謊。 「是,少爺。」銀子吐了吐舌,這少爺怎麼變得如此心患難測了? 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對,要討好少爺何時變得這麼難?偷覷著少爺一眼,咦?怪得咧!少爺的臉紅得像石榴花,還是天晚了、房內燭火暗,瞧錯啦? 「還不快出去!忤在這兒做啥?」兩頓突生的熱度教他整個人心浮氣躁的。「是,少爺。啊,銀子還有件事要請示。」走了兩步,銀子想到要事。 「說!」「書堂明兒個是不是還停課啊?」都休了幾天了,雖然進度還跟得上,但荒廢學業總不好。 「停。」他想也未想地應到。有了上回的經驗,他知曉除非確定她沒事,否則他的心思不會在認真教學上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