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織華 > 一頭撞進愛情裡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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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織華 亦仙婭摩挲著他的胸膛,挑逗著他,明歆火的目光變得深沉而危險。 「仙婭……」他喘息困難,張口欲言,她將他拒絕的話吻入口中,酒杯翻了,灑了兩人一身,酒香瀰漫,這一吻失控,慾望席捲。 他們褪下彼此的衣物,急於觸碰、急於親吻,沒人去想明天會怎樣,此刻,他們只想要緊緊擁有彼此,他翻身放倒她,身體的重量令她陷入沙發,火熱的慾望吞噬了他們,她戰慄,在那一刻深刻的體悟,愛情,原來是痛苦而愉悅,瘋狂而纏綿的…… 最後一筆,亦仙婭擱下畫筆,向後退了幾步,環顧畫室,她完成了,七張畫,每一張都是她的心、她的血,她畫他,就像在咀嚼自己的感情,越來越痛苦,但也像上癮般,她迫切的想畫出他。 那個突破藩籬的夜裡,她給了他別墅的鑰匙,她以為他不會走,可是,天亮時她還是一個人醒在床上,身旁早已沒有他的一度,而她開始覺得冷。 驟然一陣敲門聲,亦仙婭皺眉,會是誰?她透過門眼看,有點驚訝,拉開們,是川島彥次郎,那個批評她沒情感的日本畫家。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新作嗎?」他說英文,開門見山,一點也不拐彎抹角。 「不行。」她也不客氣,擦腰擋在門口,批評她居然還敢找上門啊。 川島彥次郎沒理會她的拒絕,越過她往室內打量,「天鼎的經理說你到現在一張畫也沒交,你全完成了嗎?還是你根本沒有成品可以給我看?」 「我畫完了!但沒必要給你看。」瞧他那副目中無人樣,亦仙婭氣得牙癢癢的,哼,他一定是來嘲笑她的。 「哦,畫完了。」他點點頭,忽地推開她,自顧自的走進來。 亦仙婭皺眉,「喂,我還沒答應啊,你怎麼可以……」 「這燭台很特別,你眼光不錯。」他忽然說,走到鐵鑄燭台旁伸手觸碰。 亦仙婭一愣,「那是我在意大利的史波萊托買的。」 他喔了一聲,拿出打火機要點燃蠟燭,她心一驚,飛快阻止他。 「不可以!」她大叫,她沒收他的打火機,那蠟燭只在明歆火來的時候點上,只為他點上。 她那緊張的態度讓川島彥次郎揚了揚眉,他沒說什麼走了開,亦仙婭還來不及將他轟出去,他就找到畫室,她只手擋在畫室門口,凶狠瞪他,「對不起,謝絕訪客,請走吧。」 「為什麼不讓我看?」他問,好整以暇的掏出根煙,銜在嘴上。 她哼了聲,「我為什麼要讓一個批評我作品的人看?」 「你對自己沒信心?」 「誰說的!」 她被激怒了,真單純。他勾起唇角,「很好,那讓我看吧,用行動反駁我說的話比在這裡鬧彆扭有意義吧!」 聽他的口吻,彷彿她僵在這裡多幼稚似的,亦仙婭忿忿不平的撇過臉,「請慢慢參觀。」 川島彥次郎叼著煙,手插口袋,吊兒郎當,在她畫室中像是漫不經心的走著,久久不發一語。 亦仙婭拿了個盤子給他當煙灰缸,可他夾著煙,走到哪煙灰撣到哪,她氣得想踹他,他佇足在她剛完成的那幅畫前,眉頭鎖著,唇上咬著煙,煙頭燃著星火,熏著畫,她氣極,伸手奪下他的煙,用力捻熄在盤中。 「這裡是禁煙區。」她瞪他。 他忽地一笑,眼神瞭然,「你是心疼畫呢?還是心疼畫中的男人?」 他的問題擾亂了她的心湖,亦仙婭避開他懾人的目光,不答反問:「你還要看多久啊?看完可以滾了吧?」她下逐客令,亟欲掩飾心中的虛弱。 川島彥次郎眼神照照的望著她,「亦仙婭,我小看你了。」他踱步到她身旁,盯著她,「我收回之前所說的話,你下午還有事嗎?我想請你吃飯。」 事情的變化也太快了吧?!亦仙婭好笑的說:「喂,你太自大了吧!前一刻把我批得一文不值,現在卻約會我?」 「自大?嗯,很多人都這麼說我。」他聳聳眉,司空見慣的模樣讓她發噱,他指指畫,冷不防的又問:「你愛他?」 要說川島彥次郎的外表,就活像個邋遢的痞子,可他卻三番兩次的直搗她心中最軟弱的一塊,亦仙婭眼神有些黯淡,她還是沒回答,但他早看透。 「這七幅畫,由淺漸深,看似沒關係,其實說的是同一個故事,我看著這最後一幅,心中總覺得悲傷起來,你愛的那麼惶恐嗎?」 亦仙婭凝望著畫中的明歆火,不語。 他莞爾,「你看起來是個很有活力的女孩子,怎麼老是畫出悲傷?楚倩是這樣,這七幅又是這樣,不像你的個性。」 因為她已經習慣燃燒快樂。但點亮的卻總是悲傷,愛情為什麼會讓悲傷?卻又無法自拔。 沉默了會,川島彥次即又默了根煙,與她一同望著畫,他悠悠的說:「你不該畫他的,總有一天你會後悔,你會想要撕毀關於他的所有,愛得越深,記得越真切,越恨不得忘掉,卻越抹不去。」 他伸手在她手中盤子撣煙灰,她看著那紅色星火,驀地,眼眶刺熱,她愛他的熱度也有一天會這樣嗎?燃成灰,落入塵土,一點重量價值都沒有。 他看著她,接過她手中的盤子,亦仙婭掩住臉,淚水緩緩淌著,他沒說話,默默抽著煙。 川島彥次郎告辭,臨走前,他說:「你可以拒絕和我吃飯,不過有件事希望你考慮一下,下個月我和一些朋友要去西班牙,去費格拉斯參觀達利博物館,如果你願意就一起來吧。」 那天夜裡,她開燈打亮蒙塵已久的臥房,她呆呆佇立在房門口,有一瞬不敢走進去,那是一個心碎女人的房間,裡面有著一個令人心碎的現實。 「怎麼了?我叫你好久,你都不回答。」明歆火來了,站在她身後,攬住她的腰,嗅聞她頸上淡香,她感覺一陣搔癢。 「這是我媽媽的房間,她也是一個畫家。」她回頭對他一笑,領著他走進房,像是在探險,她的聲音很緬懷,「我媽媽很愛我爸,她曾經在這房間畫了無數張他的畫像。」 「優塔莎說你從沒見過他。」他說。 「我是沒見過他啊。」她手指撫過斑剝木架畫器,「我媽不讓我看那些畫,她臨死把他的畫相都撕了,撕得粉碎,拼貼在牆上。」 她拉開牆面白布,灰塵撣起,她猛咳,布幕下,紊亂的碎片略微枯黃,但那色彩依然清晰,原不相屬的碎片重新拼成一牆畫,超現實主義的構圖上,原野中央,一個赤裸的男身,卻沒有臉。 明歆火有些被震懾住,男人的頭部是空的,裂開一個好大的洞,亦仙婭的母親在洞中拼出一根燭火,一根被吹滅的蠟燭。 那根蠟燭,她曾經為他點燃火焰,但燭火還沒燒完,火就滅了,她對他的愛還在,但卻再也無法持續,因為疲倦了。 「我媽一直到死,都還是愛他的吧。」亦仙婭凝望著牆畫,眼神 ,「她不恨他,你說,我爸呢?他會怨我媽嗎?」 她投向他的目光欲語還留,他卻猛然驚醒,她會不會也有疲倦的一天,再也無法燃起對他的火焰,到時,他該怎麼辦? 「他難道不曾試著留住心愛的女人?為什麼一定要分開?」他惴惴不安的問。 她一笑,很無奈,「那個賜予我骨血的男人高官厚祿,我媽在他心中永遠排第二,他連我都不愛,他只愛我媽,但只有愛是不夠的,他無法忍受她瀟灑來去,她也累了一直等候。」 他明白,只有愛是不夠的,她是自由飛翔的小鳥兒,愛困不住她的翅膀,但總有其他的方法,他說:「也許,他們可以像我們這樣見面……」 「能持續多久呢?永遠不會累嗎?不會寂寞嗎?」她打斷他,有些失望。 話問出口,亦仙婭就後悔了,她不想知道他的答案。 才幾天,她就認清自己不是太陽,她沒有這麼多的熱情可以燃燒,她將快樂分給他一半,那空出來的一半卻不斷透出涼意,她害怕自己,原來,她根本沒逃走過,她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明歆火沉默了一會,「我想,他不會怨她,但他會一生去想念她、記憶她、收藏她。」 他的答案讓她心酸,「是嗎?那麼他很幸福呢,因為她卻必須用一生去遺忘他、洗刷他、脫離他。」 川島彥次郎的話讓她想哭,因為她想起,曾經有個女人也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愛情,當時她還小不懂,但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還能為他點亮多久的燭光,她還能這樣默默守候他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