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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織華 床上狀似熟睡的男人爆出一陣笑,然後緩緩的坐起身。 「希望你不是對每個暗殺的目標都這麼說,否則恐怕那群老人會以為你是哪裡來投懷送抱的男妓。」 黑暗中,羅伊的視線依然是如此猖狂。 「臨死前的冷笑話。」鏗鏘兩聲,手槍上膛,「遺言。」 「是你的還是我的?」羅伊滿不在乎的往後躺,背靠在枕頭上,「注意你的四周,想想你開槍的後果。」 房間驟然光線大亮,從房間各個角落閃出數十個持槍護衛,每個槍口全都對準莫追風。 「你想活捉我?」莫追風的眼銳利的看著羅伊,利用自己的命當餌,這個男人瘋了。 「不用太驚訝,這不過是打倒永夜的第一步。」羅伊囂張的露齒一笑。 莫追風冷冷的看著他,「忘恩負義。」 下一刻,他的左手多出一把槍,兩手同時開槍,右手對準羅伊的頭,左手是應付包圍他的護衛。右手那一記子彈已經是又快又準,然而羅伊畢竟是西西里之豹,他敏捷的翻身下床,銀彈劃過空氣穿透他的右肩胛骨。 鄰近莫追風的持槍護衛瞬時倒下幾個,沒人能看清楚他是怎麼辦到的,明明就數十支槍口對準他,他就是能兩手同時開槍,還躲過子彈,撂倒對手,破窗逃走。 從頭到尾躲在一旁觀看的色雅簡直目瞪口呆。 「還不快追!」羅伊揮著手怒吼,他肩上染滿紅血,令人怵目驚心,「記住,我要活捉。」 護衛們齊聲應和,訓練有素的散去。 「天啊,他……他有三雙眼睛嗎?」色雅啞然失聲,走到窗邊察看方才莫追風的位置,「牆上的彈孔……居然一顆都沒射中他。」 「你現在知道他的厲害,不覺得太遲嗎?」羅伊低沉的聲音包含無限的諷刺,「叫人家小鬼,那你是什麼?」 平常色雅要是聽到他這樣嘲笑她,一定會反唇相譏,可是,此刻的她卻回過身,一雙明眸直挺挺的凝視著他。 「明明對方就只有一個人,還大剌剌的站在那兒,可是數十人開槍,卻沒有一個人能射中,反而一下子被撂倒了好幾個。」她面無表情的陳訴著,覺得自腳底躥起一陣寒意,「前年……卡麥隆家族上任領導被暗殺的時候,那些追捕殺手的保鏢護衛也是這麼說的。」 按著肩上的傷口,羅伊一語不發。 「難怪你早知道莫追風有多厲害,難怪他們會說你是黑豹的化身,難怪那些與你為敵的人在夜裡就會被摘去頭顱。」色雅的眼緊盯著他,那神情像是看到什麼毒蛇猛獸般。 「原來,這幾年來那些阻礙你往上爬的人都被莫追風給殺了,莫追風會動手是因某寧槐要幫你,寧槐這樣幫你,你卻……」色雅知道自己的兄長有多無情,但是她從沒想到他會如此不擇手段,她驚聲一問:「你卻要計劃毀滅永夜?! 羅伊無視槍傷,任憑鮮血不斷冒出來,面對她的指控,他的表情平淡得像是沒聽見。 「是又如何?」 色雅簡直不可思議,「寧槐拿你當朋友,你居然回答我是又如何?!」 「朋友?在暗隱裡的朋友?」他嗤笑,像是講了個天大的笑話,而後他神色一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我要你辦的事,你辦妥了嗎?」 「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要斃了我?」她譏諷的勾唇一笑,「放心,『她』已經依照你的命令埋伏在那裡,幫你將莫追風手到擒來。」 「另一件事呢?」羅伊低沉的問。 「我現在就要起程去日本。」色雅維持著笑容,笑意卻未到眼底,「我的任務不就是偽裝成莫追風,製造永夜和新堂修的誤會,好讓月神會毀了新堂修?這很簡單,比起陷害朋友、愛人,這簡單多了。」 說完這句話,她笑臉一斂,不再理會羅伊,離開房間。 空曠的大臥室中,除了幾具方才中槍倒地的屍體,只有羅伊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血流如注,壯碩如他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感到虛弱,眼前漸漸呈現一片黑,四肢無力的向後癱去。 閉上眼,他嘴裡反覆呢喃著:「暗隱的訓練是:這世界除了主人之外,通通是敵人,通通是敵人……」 莫追風從容自龐尼克的別墅脫身,疾奔於賽拉庫斯深夜荒涼的街道上。 他毫髮無傷,雖然如此,他的心情卻很沉重,珍失蹤了,他又失手,行動失敗,短時間內要再暗殺羅伊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射傷了羅伊又如何?他並沒有射中他的要害。 突然,一道白影閃過眼角。 莫追風倏然停下步伐回頭,路邊有一個娉婷女子垂首佇立。 「珍?!」他不敢相信的輕喚。 女子緩緩抬頭,一雙冰晶藍眼空洞的看著他,白色衣衫遮住她全身肌膚,只露出皎白的頸項和美麗的面容。 「珍!」莫追風狂喜的大叫著,不假思索的奔向她,伸出雙臂緊緊攬住珍纖細的腰肢,激動得像是要將她揉入體內。 「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好擔心,派人到處找你,你知道嗎?」他熱烈的眼眸盯著她,細細的察看她,生怕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你在生我的氣嗎?」莫追風撫著她的細發,笨拙而著急的輕聲道歉,「珍,對不起,對不起,蠢的人是我、笨的人是我,你一點也不令我煩,是我自己懦弱,不敢將心裡的話說出口。」 月光下,莫追風緊擁著她,顫抖的唇貼在她的額頭,慎重的印下一個吻,「我想清楚了,我喜歡你,你是誰都無所謂,你就是你,我就是喜歡你。」 「你是莫追風嗎?」珍沙啞的聲音機械化的問著。 他困惑的看著她,「我是追風啊,珍,你怎麼……」 槍響聲驟然出現在寂靜的大街上,莫追風鬆開了她,往後顛躓幾步,睜大眼凝望著眼前她雪白的面容,他遲疑的伸出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你的手受傷了……」她的衣袖上染著點點血跡,他著急的想探看她手上的傷口,卻發現一陣劇痛自胸口傳來。 他抬手摀住胸口,隨著呼吸痛楚越來越甚,拿開手時,五指竟是一片鮮血。 受傷的人是他?! 「為什麼?」他低頭看見彈孔,明白了一切,槍在腰際,他卻不想反擊,只是抬頭睜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珍,為什麼……」 珍的表情依舊是無動於衷,一滴淚卻從空洞的眼滴落。 「你騙我。」子彈射穿他的肺葉,每一次的呼吸都讓痛楚更清晰,「你騙了我,我卻如此相信你……」 被背叛的痛苦更甚於槍傷,莫追風的臉上除了不敢相信的錯愕,還有心肺撕裂的悲哀。 「告訴我……」他喘息著,血液滴滴答答的滲著夜行衣染紅一地,「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使得珍玻璃般的平靜表情裂出一道痕,淚濕的眼眸眨了眨。 「我……」她怔忡的呢喃。 「你到底是誰?」莫追風激動的嘶吼。 「我、我是……君遠玄,啊……」她痛聲叫著,抱著頭彎下腰,就像他上次追問她那時一樣。 「珍……」他踉蹌向前。 她慘白的臉又勾起他的心疼,即使她對他開槍,他心中卻依舊放不下她。 「抓起來!」追捕莫追風的一群人抵達,為首的人喝叱著。 失血過多讓莫追風昏眩,當兩人左右挾持住他,他虛弱得根本無法反抗,在他即將失去意識前,眼中最後的景像是昏倒在地的珍臉上悲淒的淚痕。 永夜大樓,明款火辦公室。 「你說什麼?!」莫逐日用力一拍桌子,「我哥失蹤了?怎麼可能?!」 「是真的,他沒按照時間回到據點,也沒有通知部下去哪裡。」隱雷緊蹙眉頭。 「會不會他臨時改變計劃?也許黑手黨改變內部的防衛系統,所以他……」 「不可能。」明款火打斷莫逐日的話,「沒有任何一種防衛系統可以難倒風,而且他做事一板一眼,不可能會作出臨時變卦的決定。」 「你最後一次和他通訊是什麼時候?他有說什麼嗎?」莫逐日力持鎮定的問著隱雷。 隱雷凝視著憂心如焚的莫逐日,掙扎著要不要說出來。 「你在想什麼?」明款火一下子就看出端倪,「你隱瞞了我們什麼?」 隱雷的眼底寫滿沉重,「我答應過他不能說。」 「可是他現在失蹤了!」莫逐日大聲的對隱雷吼,「他都失蹤了,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隱雷歎口氣,沉著聲將所有事情托出。 「你查出那個叫珍的女人是誰了嗎?」明款火覺得她就是關鍵,「她一定就是風違反規定帶到據點的女孩,我真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人會讓風願意違規?」 「沒有。」隱雷搖搖頭,「黑手黨內部沒有這個人,我連家眷都查了,就是沒有符合條件的女人。」「怎麼會這樣呢?」莫逐日不可置信的低喊,她握住隱雷的手,急切的問:「我哥還有沒有說些其他的話?你再仔細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