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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鄭妍 大元至元十八年初春 燕京皇宮御書房。 「鐵格爾,朕今天叫你進宮是要你為朕去辦一件事。」 「父皇請吩咐,兒臣自當全力以赴。」 「這不是件難事,卻也不是簡單的事,朕要你去找一個人。」 「父皇請說。」 「此人姓白,叫白玉蓮。事隔三十年了,當年她才只有十六歲,現在應該四十有六了。朕經過多年的查訪,終於得知她現在在何處。你這趟就是代朕將她請來宮中。」 「兒臣遵命。」 「記住,此事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就連你母親也不要說,就說我差你去辦事就行了!」 「父皇請放心,兒臣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那麼即刻動身吧,朕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她了!」 一匹白如雪的高大駿馬奔馳在路上,快如閃電的馬蹄揚起一陣又一陣的黃土飛沙。 坐在白馬上的年輕人,比起美麗的白馬還要引人注目,這位擁有一張英俊不凡的臉的男子,正是當今聖上忽必烈的第九個兒子鐵格爾,人稱九王爺。 算算日子,鐵格爾受父親忽必烈所托出宮找人也有一個半月的時間了,這一路上他馬不停蹄的趕路,無非就為了能早日讓父皇見到睽違三十年的老朋友白玉蓮。 父皇除了要他找人,其餘的都沒有多說,然而他心知肚明,這位白玉蓮和父皇的關係應該不只是朋友這麼簡單;與其說是朋友,應該更像是情人才對。 只是朋友的關係,不太可能會讓父皇過了三十年的時間還念念不忘。一位九五之尊的天子和一個平凡的漢女會有交集,實在讓人匪夷所思的;除了用情人來解釋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鐵格爾想不出還有更好、更適合的解釋。 眼看就要抵達白玉蓮居住的慶豐村,鐵格爾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會讓父皇至今難以忘懷,甚至還要接她進宮? 鐵格爾早已將這位神秘女子想像成,不是超級無敵的大美人,就是對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的女人,總之不可能是位平凡的女子。能讓擁有後宮佳麗三千的父皇為之傾心的女人,一定很不簡單! 到了村口,鐵格爾向路人問路,得知白玉蓮就住在村中唯一的一條小河旁邊,他立刻動身前往。 騎了一小段路,他終於聽到河水潺潺的聲音。他看到不遠處有棟房子,立即跳下馬來,邁步朝房子前進。走不到幾步,他聽到附近有人說話的聲音。他找了一下,發現小河的另一邊有片竹林,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他施展輕功無聲無息的來到竹林,找塊大石頭把自己藏起來。 「你們這些人怎麼不怕死啊!好哇,有膽子就嘗嘗老娘的鐵拳,這次非把你們這些兔崽子打得跪地求饒不可。」 這麼甜美的聲音怎麼會說出如此粗暴的話?鐵格爾的眼睛探出石頭外。 這是……他瞪大眼睛看著,驚訝不已。 在這個地處僻壤、人口稀少的小村落,居然住著這麼一個美麗女子。 她的眉色濃淡恰到好處,不粗也不細;深邃的眼眸讓她顯得更明亮動人;雪白晶瑩的肌膚在太陽底下彷彿閃閃發光。這是一張他見過最美麗的臉蛋。 光是臉蛋就夠教他驚艷的了,她還有一副修長窈窕的好身材,身上穿的粗布衣完全掩蓋不住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她的臉雖帶有幾分的稚氣,不過她的身材卻像熟透的蘋果那般的誘人。 鐵格爾的目光全都被這位美人給吸引住,完全沒去注意到站在美人面前的五個男人。 「我說玫瑰啊,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怎麼老是不給哥哥我面子啊!」帶頭的是位年約二十上下,長得其貌不揚、穿著華麗的男子。 「我呸,去你的!姓賴的,你給我聽好,你算是哪根蔥、哪根蒜哪?給姑奶奶提鞋都不配!」叫玫瑰的女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她這個動作,讓鐵格爾對她的美好印象全都破滅了! 長得這麼美,身材又這麼棒,卻做出這麼不雅的動作。唉,真是可惜了! 幻想破滅的鐵格爾搖了搖頭,心中無限惋惜。 「我的玫瑰好妹妹,你不要這麼無情嘛!」那位賴姓男子張開手臂往洪玫瑰走去,看來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我要不要出手呢?正當鐵格爾這麼想的時候,只見本該等待英雄搭救的美人揚起她的玉腿,快狠準的踢中賴姓男子的腹部。 「去死吧!」 「哇嗚——」賴姓男子慘叫一聲倒地不起,他身旁的四人朝洪玫瑰一擁而上。 只見洪玫瑰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又是打又是踢又是踹的,把四個人打得落花流水。 好強悍的女孩子啊!在鐵格爾眼中,洪玫瑰的功夫只是最粗淺的基本功夫,不過對付那五個笨蛋是綽綽有餘了。 看著倒在地上哀叫不已的五個人,洪玫瑰瞪大雙眼,厲聲的對他們吼道:「還不快滾!否則姑奶奶要打斷你們每個人一條腿,滾哪!」 「哇!」賴姓男子在四人的攙扶下狼狽的逃走了! 「去,一群沒用的豬!」洪玫瑰彎下腰去撿裝有衣服的木桶,小嘴恨恨的念著:「洗個衣服還要花時間、花力氣打發這群笨蛋,真是有夠倒霉的;下次不怕死再來的話,就要他們好看!」 洪玫瑰拎著木桶打算離開時,她的視線不經意的看到在石頭後面露出半個臉的鐵格爾。 「你……」她先是一愣,然後狠狠把手上的木桶向鐵格爾扔來。 「你這個偷看別人的壞蛋,我扔死你!」 洪玫瑰的動作快,鐵格爾的動作更快,他上前接住木桶,然後再扔回給洪玫瑰。「玫瑰姑娘,請先別動怒,在下可以解釋。」 洪玫瑰沒想到木桶會被扔回來,勉強才把木桶接住的她,掩飾不住滿臉驚慌的神色。她心想,這個人的動作好快啊,要是他跟我打,我鐵定會輸給他的!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看?」洪玫瑰先聲奪人。 「在下不是有意偷看的。」鐵格爾對洪玫瑰作揖說道,「在下鐵格爾,到慶豐村是來找人的。」 「鐵格爾?你是蒙古人?」洪玫瑰的眼中有敵意。 「我是蒙古人。」鐵格爾已察覺到洪玫瑰的敵意,他一點也不覺奇怪,現在的漢人都是宋朝遺民,對蒙古人有敵意是很正常的。 洪玫瑰用她漂亮的眼睛瞪著鐵格爾,「我不愛跟蒙古人說話,你請便吧!」 「我自然會走,不過我得找到人才能走。玫瑰姑娘,請問你知道白玉蓮這個人嗎?」 洪玫瑰驚呼:「不會吧!你要找我娘?」 竟然有這麼巧的事。鐵格爾也很驚訝她竟然就是白玉蓮的女兒,如果父皇知道自己思念了三十年的人已嫁人生子,不知道會有多失望呢? 洪玫瑰對鐵格爾左看看右看看,這麼一個高大英俊、氣質出眾的男子要找娘,真的是太奇怪了! 「喂,你找我娘幹什麼?」她不客氣的問。 鐵格爾照實的說:「是我父皇要我代他來找你母親的。」 「你的父皇?那是誰?」 「當今聖上忽必烈!」 「啊?」洪玫瑰這下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鐵格爾無言的看著眼前這位頭髮半白的女人,臉上雖然沒有留下太多的歲月痕跡,但絕對稱不上美麗;即使時光倒流三十年也絕對是平凡無奇,讓人看了不會有深刻印象。他終於找到她了,她就是——白玉蓮。 也許是期待太大,鐵格爾在看到白玉蓮的廬山真面目之後,不由得有著深深的失落。 怎麼會是這麼一個長相平凡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也可以得到父皇長達三十年的相思,這怎麼可能呢? 面對若有所思的鐵格爾,白玉蓮的反應可是激動多了。她用高亢的聲音叫道:「你說你是奉忽必烈之命來接我進宮的?天殺的!說,你是忽必烈的什麼人?」 鐵格爾臉上保持著微笑,沒有因為白玉蓮出人意表的話而有所改變。「在下正是排行第九的皇子鐵格爾,人家都叫我『九王爺』。」 敢直呼當今聖上名字的人不多,這個白玉蓮就是其中一個。她和洪玫瑰不愧是母女,說起話來都是一個樣兒。 洪玫瑰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發出驚叫:「你是忽必烈的兒子?這怎麼可能,我聽說忽必烈六十好幾了,你不到三十歲吧!」 「在下二十二歲。」鐵格爾看看洪玫瑰,繼續對白玉蓮說:「父皇找你多年,這次他派我來,就是為了接你進宮。」 「我不去!」 白玉蓮此言一出,把洪玫瑰和鐵格爾都嚇了一跳。 洪玫瑰首先發難:「娘,皇上都派他的兒子來接你了,你還不去啊?」 白玉蓮瞪洪玫瑰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混帳東西!都三十年了,他還想怎樣?把人家玩弄一番後就一走了之,說什麼會回來接我,呸,都是屁話!他以為我會等他三十年嗎?你這個老混蛋的兒子,回去告訴那個該死的老混蛋,就說我早已嫁給別人了,還生了玫瑰這個女兒,要他不要再對老娘癡心妄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