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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謝上薰 「幹麼?又想起我曾偷溜出去當俠女的事?」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她從頭到尾只有這件事對不起他。 「這點,我已大人大量的把它忘了,只要你別再犯。」 她格格嬌笑。「敢說我,你自己的毛病也挺大的,明明是牢記在心,卻又口是心非。男人哪,就是死要面子!」 「你要知道,沉默是婦人的美德之一。」他的語氣轉硬。「沒有一個男人會很高興的接受他的未婚妻逃開他身邊一年半的事實,這讓我覺得自己很差勁。」他索性說出肺腑之言。 「不是你差勁,是我差勁。從小就像匹野馬,不愛女紅,不善烹調,偏偏喜歡舞刀弄劍,想見識一下外頭廣大的世界,我娘都給我愁白了青絲,也沒法子改變我。」 清清頓了頓,含情的眸光纏繞在他身上。「鐵哥討厭這樣的我嗎?是否後悔娶我?」 「不!」他說得非常堅定。「清清,你是我的妻子,這是我很早以前就認定的,只要你別再有離開我的念頭。」 清清溫柔的笑了。「我從來都不想離開你啊!只是沉悶的日子過久了,會使我喘不過氣,想出門透透氣,而非想離開我的鐵哥。」 「我明白了。」他莞爾一笑,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王之鐵承認自己娶了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她有女性溫柔的一面,也有狂野任性的一面,不過,他不早知道了嗎?沒幾個男人有幸在婚前熟悉妻子的個性和喜好,他也算是賺到了。 夫妻兩人一旦談開了,愈發心無芥蒂,一路見山遊山,見水乘船,玩賞各地景色,細數風中飄零的花瓣與落葉,看天蒼蒼、水漾漾…… 語已多,情未了,此心到處悠然。 第三章 夫妻兩人來到趙縣,拜訪王之鐵舊時的一位朋友。看男人們把酒話當年,清清也有點欷吁,最快樂無憂的童稚歲月總是一溜而逝。 到了約定的日子,王之鐵攜同妻子漫步趙州橋,那是隋朝匠人李春所造的大石橋,遠遠望去,橋身如一道彎彎的彩虹橫跨河上。 陽光和煦,清風涼涼,遊人如織。 「鐵哥啊,可不可以打個商量?」清清十足討好的望著丈夫。「下次再碰見你的老朋友,求你別再端出書生架子,當書生娘子挺累人耶!」 「怎麼會累?你什麼都不必做。」 「就是這樣才累啊!我整天都在擔心自己的言行舉止會教人捉住把柄,因為你那個沈書獃朋友天生一副捍衛禮教的嘴臉,害我連動也不敢亂動,生怕丟了你的臉,而這種『酷刑』比舞刀弄棍更累。」 王之鐵失笑。「我只有這麼一個書生朋友,難得讓你文靜一下也不好?」 「應該文靜時我也很文靜,可是,文靜跟裝木偶人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清清吐出一口大氣。「沈書獃根本讀書不求甚解嘛,難怪永遠當個酸秀才。依他所言,傳統禮教下的女子,不都成了木偶人?丈夫說東,她不准說西,丈夫要她站著死,她不敢橫著死。」她發誓鐵哥若要再一次拜訪沈家,她絕對很「賢淑」的躲在家不當跟屁蟲。 「你何必管他說什麼呢?每個人性情不同,不可能以同樣的模式去要求。大概他的亡妻很合他的心意,所以他更執著於那種『良配』。」 「謝天謝地,我不必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否則我非逃走——」她忙摀住嘴。糟糕!一時說太快了。 王之鐵已擰起了眉。 「我們多住兩天,跟沈世兄好好敘一敘。」他故意說。 「不要啦!鐵哥……」她苦了臉。只待了一天一夜,她都要尖叫了。 「不要?太少是不是?那住上十天半個月好了……」 「停!」她求饒。「求你別再往下說了。」 「敢打斷我的話,看來你果真需要沈世兄的『指教』。」他的嘴角牽成一個迷人心竅的微笑,清清才知他在逗她玩兒。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她圓睜杏眼。 「誇大其辭。」 「說好了,別再去打擾人家。」她還是不放心的想確定一下。 「何必嚇成那樣?當作一次難得的體驗不就得了。」 「當木偶人?免了吧!」 「你這個老婆有點囂張,我說一句你回一句。」 「那是你佔了便宜,娶到像我這樣恰到好處的老婆,既不像木偶人啥也不敢說,也沒有你說一句我回十句的惡劣,剛剛好,很完美。」她對自己永遠有信心。 「你現在不也回了我好幾句?」 「反正不到十句,是個男人就別計較小節。」 「你想騎到我頭上來嗎?夫人。」 「什麼話?我只不過在盡情享受『王夫人』的特權榮寵。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為所欲為,還能活得輕鬆愉快,真是人生至高無上的快樂。」她賊溜溜地笑了。 王之鐵放聲大笑。的確,他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只有愛妻百無禁忌,放膽直言。他握住了她的手,很有力卻又很溫柔,讓她感到他是多麼珍愛著她。 「幫主——」不遠處傳來一聲嬌呼,那故意拖長的尾音嗲到了極點,不用說,是夏大美女駕到。 當然,沒有人敢讓幫主久等,事實上是他們早到了。 清清低聲道:「我的手又開始癢了,鐵哥,我可不可以揍她一頓?」 王之鐵也低聲道:「相信我,我也很想把她的嘴巴封起來,但,不能讓人笑話幫主和幫主夫人沒風度,所以,忍一忍吧!」 唉,當大人物就是這點麻煩,不能隨心所欲的發脾氣。不過,清清暗自決定,夏銀秋若不收斂點,對她老公亂拋媚眼,她明的不能給她難看,來暗的總行吧! 鴛鴦自是多情甚,不容雙美一處棲。 郭大幫主夫人,絕不與人共事一夫。 ☆ ☆ ☆ ☆ ☆ ☆ ☆ ☆ ☆ ☆ ☆ ☆ ☆ ☆ 蠶,在繭中。 花如雪自覺是一隻蠶,逃不出密密層層的憂愁。 窗外,寒星滿天,數一數可有比她寂寞的日子更多? 她是老幫主寒不英的遺孀,卻只是個沒名沒分的小妾,不曾生下一男半女,只能依靠新任幫主的慈悲在幫中養老,而她不到四十歲。 胸中便是有千萬種的深情,又能向誰訴去?無限的相思,滿腹的情愁,深閨的空虛寂寞,都無人能說。她像是被囚於冷宮中的妃子,這人間的良辰美景、風花雪月,再也和她不相干了。 縱然生得千嬌百媚,也只能平白車負。 這時候愈是美麗,愈是傷感,不是「紅顏薄命」一句話所能安慰。 四更天了,刺繡精美的羅帳忽然被一雙巨掌分開,一個年近五十的高大男人穿靴下床,很快的為自己整理好儀容,摸一摸唇上整齊漂亮的鬍子,滿自負的說:「在幫中,再也見不到我更好看的鬍子,不,不,走遍北方大地也找不到第二人。」 這副臭屁的口吻簡直是夏銀秋的翻版,不對,應該說夏銀秋遺傳自他——左護法夏居正。 到今天,他仍是個漂亮的中年人,男性魅力十足。 花如雪曾不只一次懷疑,他愛他的鬍子比愛她更多。 十年前,就是這個男人師法呂不韋,將自己的意中人獻給幫主寒不英,機關算盡,就是沒算到她居然不下蛋。 「你要走了?」即使習慣了,仍忍不住難過。 「天快亮了,我不想被人看到。」夏居正吃乾抹淨,不多留戀。 花如雪心一橫,擋在他前面, 「你幹什麼?」他皺眉,開始不耐煩。 「居正,我想通了,我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的,我受夠了!」她以一種懇求的目光凝望他,期待他伸出援手助她脫困,重見天日。 「你不想我再找你?」 「不,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你說什麼?你瘋了?」他真是被她嚇了一跳,忙斥道:「這絕對行不通!」 「為什麼不行?」她迎著他那雙既冒著怒火又冷靜的眼睛,依然動情道:「你是鰥夫,我是寡婦,私通才惹人非議,成了親反倒光明正大。何況,我們原本就是情人,十年前你是打算納我為繼室的……」 「你真是瘋了!」他打斷她重提陳年舊事,忿然回道:「你忘了你今天的身份?你可是寒不英的遺孀!我要是敢甘冒大不韙的娶你,我往後也別想在『天龍幫』混下去了。」 「這世間鰥夫娶寡婦的多得是……」 「你當我們是市井俚民?好歹你也進幫十年了,江湖人最重什麼?道義!『朋友妻不可戲』,更何況你是老幫主的遺孀,誰敢娶你?幫中兄弟一人一口口水就足夠淹死你。」夏居正才不想為一個沒用的女人,犧牲他多年建立起來的地位與威望。 他以為花如雪有足夠的魅力誘使寒不英將她扶正,成為他背後的一股助力,誰知她十年如一日,仍是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