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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陶陶    


  艷衣雖然每日都會與夫婿來請安問好,可一直不敢多話,只是靜靜的在一旁觀察,聽人說老太爺自祖上起便在河上討生活,幾代後開始成立漕幫,到了他這代才真正將漕幫發揚光大。

  年輕時翟募景大江南北的奔波,跟隨屬下一起押運,他磊落爽快的個性很快便攏了不少生意,當然絕大部分還是得歸功於他做生意的手腕,三年前他將漕運上的事務全交子孫子後,便賦閒在家。

  「怎麼沒瞧見紅兒?」翟募景問道。

  「昨兒個她砸了蜂窩,現在在房裡思過。」翟玄領回答。

  翟募景微笑。「這事我聽說了,這小妮子將來若不是個混世魔王,也是個離經叛道的姑娘……」

  瞧著丈夫的臉色不甚開朗,艷衣接道:「或許是個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

  翟募景與翟玄領同時望向她,匆地,翟老爺子笑了起來,「女中豪傑,哈……或許、或許……」

  「我只望她賢淑貞靜,女中豪傑便不用了,咱們這兒又不是武打館。」雖是對著老爺子說話,可艷衣清楚丈夫話其實是說給她聽的。

  「相公說得是。」艷衣垂下眼。「是妾身說話不經大腦,賢淑貞靜才是女子該有,更遑論舉止得宜、知書達禮,將來說不准還能進宮選圮,那時也算光耀門楣。

  翟玄領眼皮都沒眨一下,只是嘴角扯了下,他不敢相信她會在這時抬槓。

  翟募景因她的話而笑,眸子閃了下。「進宮倒是不用,依她的性子,說不準沒兩天咱們就被滿門抄斬了。」

  艷衣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閉口沒提。

  三人又閒聊幾句後,翟募景問道:「前幾天收到白帖,梅繇民的喪禮在今天吧!」

  「是,孫兒等會兒就要過去。」

  翟募景沉默了下,而後歎氣道:「你就代我上炷香吧!」

  「孫兒知道。」

  ☆ ☆ ☆ ☆ ☆ ☆ ☆ ☆ ☆ ☆ ☆ ☆ ☆ ☆

  手捻清香,翟玄領恭敬地拜了三下,一旁的奴婢上前接過他手裡的香,將之插在香爐內。

  四周哭喊叫喚聲不斷,奠堂上擺著許多供果、紙錢及香燭,翟玄領聽得身旁的六弟呢哺了幾句話。

  「人生就是這麼回事,有生當有死,一路好走,梅老。」翟啟譽拜了幾拜。

  家屬哭叫的聲音讓他不自覺拉了拉耳朵,而後在丫鬟的帶領下坐到一旁。

  「我這人最怕這種場合了,生離死別的.」同桌的毛達復在兩人坐下後出聲說道,他身材中等,顴骨外突,年紀三十有八,為揚勁船隊的幫主。

  「其實梅老被這病也折騰得夠久了,人去了也好,少些痛苦。」洪通海壓低著聲音,他是個頭大臉方的中年男子,也是船幫主。

  「也是、也是。」一人長歎口氣,摸了摸鬍子。

  眾人閒聊一陣後,同桌的一人突然道:「對了,聽說前些日子翟幫主在島上捉了一批舟卒。」

  翟玄領笑答。「說來也巧,我正巧與六弟經過那兒,沒想就替朝廷盡了份力。」

  翟啟譽接著說:「縣尉大人本來要加賞我們兄弟,可被我大哥給推辭了。」他突然壓低聲音。「據船夫所說,他們是因為『主糧吏』拙了他們的口糧,所以才會趁著風雨把船給弄沉了。」

  「這些個綱吏實在是太苛刻了。」另一人搖搖頭,私掃口糧一事常有所聞,太宗之時,還曾將扣下乾糧的官吏斷下雙腕,游河三天才斬首,希望能收警效,可酷吏自古有之,實在不易杜絕。

  「這……船上的東西可都找著了?」毛達復問道。

  「只找回了一部分。」回答的是翟玄領。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些舟卒辛苦運走的歲糧讓人給劫了。」翟啟譽喝口茶。

  這下同桌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是誰這麼大膽?」洪通海皺眉。

  「殺頭的生意有人做。」翟玄領噙苦笑。

  「倒是。」一人摸摸鬍子。「這些歲糧可下知值多少呢!」

  就在大夥兒私語之際,翟玄領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翟幫主,你也來了。」

  「翁丈。」翟玄領自椅子上起身,朝翁敬富點頭致禮,他是妻子的遠親,婚禮上也由其代表女方家長。

  「坐、坐。」翁敬富也擠聖桌前,他有著頗為壯碩的身材,肚子鼓脹,一臉福態,雙頰上的肉在他笑時高高聳起,就像兩座山一般。

  「艷衣還好嗎?」他說著,拾手抹了下頸後的汗。

  「很好。」翟玄領微笑以對。

  「我還想著這一、兩天帶芙蘭去看她,你知道,自她嫁了後,小女沒個人可說話,整天悶著,足足瘦了一圈呢!」

  聽見這話,翟啟譽不由得露出笑,翁敬富的女兒翁芙蘭原是媒人為大哥選的妻子,可後來不知怎地,艷衣卻來找大哥,勸說大哥退婚,更絕的是,大哥後來竟娶了艷衣,這事讓翁敬富氣了許久,還撂下狠話要與艷衣斷絕關係,這話猶言在耳,沒想他後來不但參加了婚禮,還高興地當了主婚人。

  「內人會很高興的。」翟玄領一派地客氣,可眸子卻無笑意。

  這時,喪家開始主持儀式,眾人起身,斷了話題。

  ☆ ☆ ☆ ☆ ☆ ☆ ☆ ☆ ☆ ☆ ☆ ☆ ☆ ☆

  「少奶奶,黃老闆來了。」管家房仕斌站在書房門口通報。

  「請他進來。」艷衣頭也沒拾地說。

  「黃老闆,請。」房仕斌在黃萬成跨進門後才跟著進入。

  「少夫人。」黃萬成一進來便朝她彎身致禮。

  艷衣拾起頭,放下毛筆,瞧著眼前肥胖的男子,他年紀五十上下,方頭大耳,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布面光滑,繡著蟾蜍織樣。

  「黃爺--」

  「少夫人客氣了,您這麼叫黃某,黃某聽了怪彆扭,叫我黃老闆便成。」他的頭始終低垂著,不敢造次抬眼瞧她。

  「您請坐。」濫衣說道。「下個月是老爺子的八十大壽,要麻煩您了。」

  「哪兒的話、哪兒的話,能為翟府盡些心力是黃某的榮幸。」他呵笑著。

  這時,一名婢女入內奉茶,艷衣等她走出去後才道:「黃老闆太客氣了,今年就要請您多費心了。」

  「哪裡哪裡。」黃萬成笑得更開心,頭都不自主地仰起,不小心便瞥見坐在書桌後的女子,只見她戴著面紗遮住自己眼下的面容。

  黃萬成雖覺奇怪,但也不好發問,只當是這位少奶奶在「男女之防」上做得徹底,可他聽人說這位少夫人不過是一般女子,並非什麼顯貴人家的大家閨秀,為何……他明白了!黃萬成恍然大悟,大概是嫁入富豪之家後,得端出架子來,擺脫過去的窮酸氣息,人說像不像,三分樣。

  「老爺子的身子骨還硬朗吧!」黃萬成問道。

  「還硬朗。」艷衣動了下面紗,

  今兒個一早冬黎已回去,因此由夏曦為她梳妝打扮,夏曦不若冬黎手巧,綰髮時弄疼了她好幾次,她又不好自己來,怕傷了夏曦的心,只得忍著讓她打理,而為怕面紗落下,夏曦將簪子穿過面紗而後緊緊插入發內,現在這簪子好像快剌破她的頭皮了。

  「今年……」濫衣又扯了下面紗,敷在傷口的藥似乎和面紗站在一塊兒了?「老爺子不想太鋪張,只打算請些至親好友,看些戲班雜要。」

  「明白明白。」黃萬成頷首。

  艷衣頷首,端起茶碗欲就口,猛地想起自己臉上的面紗,只得放下,戴這東西真不方便。「至於細目,就請黃老闆回去估個價,我們再商量。」

  「這當然。」黃萬成點頭。

  「場地就在我們自家的後院,黃老闆應該很熟悉了,我就不多作說明。」她抬手鬆了下快弄瘋她的梳篦跟簪子。「至於賓客名單……」她以另一隻手拿起桌面的冊子,朝管家點個頭。

  管家立即上前接過,將之轉給黃萬成。

  「我都列在上頭了,還有一些老爺子喜歡吃的菜--」

  「少夫人請放心,黃某知道。」黃萬成連忙道。「若這還要夫人提點,那真是失面子了。」

  「您辦事,我自然信得過。」她頓了下。「那就不耽誤黃老闆的工作了,等您估好價,我們再來研究。」

  「是。」黃萬成起身。「那黃某就告辭了。」

  「您慢走。」見管家送黃萬成出去後,艷衣這才放心地拔下簪子,拿下面紗,順帶將斜插在頂上的梳篦給取下。「舒服多了。」

  「夫人。」一名婢女出現在書房門口。

  「什麼?」艷衣反射性地將梳篦插回頭上。

  「徐姑娘來了,她要見您。」

  「徐姑娘?」

  「是老爺的朋友--」

  「我想起來了。」艷衣拿起桌上的面紗。「請徐姑娘到亭子稍候,我一會兒就到。」

  「不用了。」一道清潤的聲音自婢女身後傳來。

  徐繡蒂嬌俏的臉蛋隨即出現在眼前,艷衣眨了下眼,注視少女甜美的臉蛋,若沒記錯,徐繡蒂應該才滿十五,她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隱約透露著馨香,也藏著一股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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