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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陶陶 翟玄領面無表情地往前走,馬沿與牛坤互看-眼。「頭兒……」 「你們去休息吧!」翟玄領截斷兩人的話。 「是。」兩人應了聲。「小姐性子皮,您別太苛責她。」牛坤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翟玄領沒說話,只是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小姐這回怕是要被關上十天半個月了。」豐坤長歎一聲。 翟玄領走過石子路,穿過樹叢,溫和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對於女兒的一再闖禍,他已不知道她是調皮,還是故意搗蛋,再這樣下去,她真要無法無天了。正想著該怎麼處罰紅笙時,遠遠地他便瞧見涼亭內有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妻子,她正背對著他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 他沒察覺自己開始放鬆緊繃的情緒,表情也變得溫和起來,他無聲地走近她身後,發現石桌上擺了茶具及糕點。 「在等我還是在看夕陽?」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濫衣震了下,她想轉身卻在中途煞住,急忙側過肩,依然背對著他。「你嚇了我一跳。」 「怎麼?」他沒漏掉她的反應,抬手握住她的肩,轉過她的身子,而後詫異地瞧見她的臉隱藏在紅色的紗巾下。 她微微一笑,似乎很高興見到他意外的表情。「喜歡我的裝扮嗎?」她摸摸瞼上的面紗。 他揚起嘴角。「你為什麼……」 「我只是突然一時心血來潮。」她輕巧地帶過這個話題。「今天忙嗎?」 「還好。」他動手打算取下她的面紗,卻讓她阻止。 「我想多戴一會兒。」她握住他寬大的手掌。「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他點點頭,明白她要提紅笙搗蛋的事。 「坐,府裡來了個很會泡茶的侍童。」她拉他在石凳上坐下,為他倒了杯茶水。「雖說味道上不及雀門街贏府的沂馨,可也算是上品了,相公喝過贏府的茶嗎?」 翟玄領詫異地搖搖頭,還來不及說話她已接續道:「去年我曾為贏府辦過一場喜宴,那時喝過沂馨泡的茶,不管色澤香氣味道都讓人難忘,說不準相公也去喝過喜酒,畢竟贏府也是商家……這茶水都涼了,我要侍童再泡一杯。」 「不用了。」他開口,她講的一串不相千的話更讓他確信她在進行某件事,想要知道妻子到底在想什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單刀直入。「你在這兒做什麼?」 她微笑。「我在觀落日,偶爾欣賞晚霞,能讓人心情愉悅,煩惱一掃而空。」 他看著橘紅的彩霞,不經心的問:「你有煩惱?」 「啊?」她抬眼向他。 「你剛剛說,看落日會讓人煩惱一掃而空。」他轉頭,視線停留在她臉上。「你有煩惱?」 艷衣眨了下眼。「相公真細心。」她又眨了下眼瞼,眸子低垂。「妾身是有點煩惱……」 他耐心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不過已經沒事了。」她捧起茶盞,匆地想到自己戴著面紗下方便喝茶,只得又放了下來。 翟玄領沒預料到她如此回答,愣了一秒後才發現她已經講完了,「是關於紅兒嗎?」他好心的提醒她。 「紅兒?」她訝異地瞧著他。「紅兒怎麼了?」 她的回答再次讓他訝異,不過他很快就明白她的詭計,「你不用替她掩飾,我已經知道她搗蜂窩的事了。」 「原來是這件事。」她輕撫茶碗的邊緣。「相公不用擔心,我已經懲罰她了。」 「你已經懲罰她了?」 「有什麼不對嗎?」她疑問。 他溫和一笑。「我以為你會袒護她。」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 翟玄領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艷衣假裝沒聽見,逕自道:「當然,沒管教好她,妾身也該負責,這件事我已向娘請罪了。」 他再次挑眉。「你不需要這麼做,紅兒本來就愛搗蛋--」 「相公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她打斷他的話,雙手捧起碗,到了口邊才想到自己還戴著面紗,只得把碗又放下。 「你已經決定了?」妻子強制的口氣讓他輕蹙眉宇。「決定了什麼?」 「當然是懲罰我自己。」她頓了下。 「我可以問是什麼懲罰嗎?」他盯著妻子低垂的眼眸。 她輕笑一聲。「相公為何突然變得如此有禮?你當然可以問。」她以指尖滑過石桌的邊緣。「我決定餓自己一餐。」 「什麼?」 「我是說我不用晚膳了。」她瞧著他,忽然覺得臉上刺癢,雖然很想伸手抓,可她還是竭力隱忍下來。 他直視她的眼眸。「你是不是在進行什麼陰謀?」 「陰謀?」她張大眼。「相公為什麼這麼說?」 「你在這兒賞夕陽,還戴著礙眼的面紗,然後告訴我你不用膳,還有紅兒的事……」 「相公真多心。」她輕笑兩聲,隨即驚呼一聲。「相公……」 翟玄領毫無預警地扯下她的面紗,就見她臉頰旁腫了起來,艷衣心慌地發現他的臉色開始僵硬。 她急忙用手遮住腫包,沒想卻碰了傷口,讓她吃痛得低呼一聲。 他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碰自己的臉。「蜂螫的?」他微瞇眼,抬起她的下巴轉動她的臉,發現她的耳下也被螫了一個, 「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不礙事。」她拉下他的手,想將面紗重新戴回瞼上,卻讓他阻止。 「紅兒呢?」他的語氣開始轉硬: 她急忙握住他的手,深怕他怒氣沖沖的跑去找女兒,「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他打斷她的話。「不管你說幾個故事都一樣,我絕不會再姑息她。」 「你打算怎麼做?」她更加握緊他的手。「也把她關在柴房嗎?還是毒打她一頓,或是把她丟到河裡去讓她活活溺死--」 「你倒是提供了不少方法,我會考慮的。」他站起身。 她張開手攔住他的去路。「在你去找你的女兒前,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清楚,我希望你能稍微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他和緩地說,在他看來,她才是那個該冷靜的人,她的臉不知是因為蜜蜂的叮咬,還是氣憤,整個泛紅,她甚至沒察覺到自己的姿勢像是在向他挑釁。 「很好。」她深吸口氣,腦袋飛快地轉著。「在你走到你女兒的房門前,我要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婚前你是不是答應過我,紅兒由我管教?」 他頷首,「我沒忘。」 「所以,這件事相公得聽我的。」她也點頭。「請你不要插手。」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艷衣察覺他的神色不對,立即發現自己說話太沖了,連忙放軟聲音。「我是說……貳弟的事妾身聽你的,紅兒的事就請相公依我,如果你插手管了這件事,我跟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關係就會破裂了;再說,我已經給她懲處了。」 「什麼懲處?一塊糕點嗎?」他譏誚地問。 她微笑。「當然。」她不自覺地撫上他的手臂。「等她面壁思過以後。」 「面壁思過?」他輕碰她的臉,小心不弄疼她頰上的紅包、 「嗯!所以你現在不能訓她。」她能感覺他的態度軟化下來。 「面壁思過不會有什麼效果。」她的方法太溫和了。 「相公喜歡看法家的書,對嗎?」 他非常確定她已經挖好陷阱等他跳下去。「你又在拐著彎說話--」 「我沒拐著彎,今天我整理你的書房時,隨手翻了你的書。」她低垂眼,心不在焉地撫上他的胸膛。「碰巧瞧見了吳起休妻的故事。」 「我不會因為紅兒的事就把你休了。」 她沒回應他的話,只是道:「吳起叫他的妻子織絲帶,可後來發現寬度不符合他的要求,便叫她重織,沒想又織一次後,吳起一量,還是不符要求:他的妻子說:我開頭就把經緯線確定好了,不能更改,吳起一生氣就把妻子給休了,相公覺得吳起做得對嗎?」 翟玄領開始覺得要踏進她的陷阱了,他頓了下,緩道:「這與我們所說的話題有關嗎?」 她點頭。「後來他的妻子請求他的哥哥去勸說吳起接她回去,他哥哥卻說:吳起是制定法的人,他定的法是為實行全國、建功立業的,所以首先必須用於妻子身上,然後才能推行,他不可能接你回去的。」她搖頭。「相公不覺得吳起真是個迂腐的人嗎?」 他露出笑,不敢相信她會批評戰國時著名的軍事家。 「『法』於戰亂,於建國之初,是讓國富民強的利器之術,用於管理下屬,是值得學習之法,可親人若也用『法』,不免過於冷漠僵化。」 「你……」他真不知該怎麼說她。 「相公。」她偎進他懷中。「你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讓蜜蜂螫了臉還得說這麼多話,就像有人拿針猛戳我的瞼那麼難受。」 他輕歎口氣,環著她柔軟的身子。「別說了,我明天再找她談。」 她放鬆地靠著他。「謝謝。」她輕聲道。「你等會兒可以去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