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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夏妍 「你明明知道我在問什麼。」她沒耐性地丟下手中的筆。 紀悠看起來很煩躁,但是他等的,就是她主動提起。她太被動了,她的被動來自於她想把自己隔離開人群,她的被動在於她不想讓多餘的人闖進她的生命,她只想過著孤孤單單一個人的生活。但是,他不願意自己也是被紀悠隔離在外的人。 他想要她在乎他,在意他,而不是只把他視為她生命中的過客罷了。她在意他嗎?他想,他是有答案的,只是不肯定。 「答案我早上說過了。」他說過他喜歡她,但是紀悠不願意去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事實。 早上大家所說的話,她已經快記不起來了,她惟一記得最清楚的,只有陸天雲說喜歡她的那謊話,以及飛絮說的謊言,其它對話的印象,完全被這兩句話淹沒了,她真的不知道陸天雲所說的答案到底是哪一句? 「我不懂,你為什麼不澄清?」她仍在自己的迷惘中打轉。 「因為不需要澄清。」這丫頭,腦筋打結了嗎? 「你明明就不喜歡我,也沒和我訂婚,就算是為了幫我,也犯不著犧牲自己。」 陸天雲頭痛地拍拍額頭,埋在手臂間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才要問你。」紀悠有點生氣了,因為她完全不知道陸天雲到底要表達什麼! 她覺得自己好像捉住了一些答案,但那答案,卻又……令她不敢面對,也不知如何面對。她想問清楚,但是,究竟她想問的只有陸天雲的答案,還是也包括了自己的答案? 「照你的感覺走,別壓抑自己,你就會明白了。」陸天雲伸出大掌拍了拍紀悠的頭。「等你明白了,也許會怪我小人,可是為了你,偶爾扮演小人我不在意。」 他還是有私心,在飛絮說他和紀悠是未婚夫妻時,他可以當場澄清,因為他有的是讓徐玉萍閉嘴的方法,但他還是選擇了默認。那男孩……叫楊宇的那男孩,他很優透,讓他感到芒刺在背,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卑鄙,但是,他無法把紀悠拱手讓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過去?」她的聲音沉了下來。 「那不重要。」 隱約中,就知道陸天雲會調查她的過去,畢竟陸家並非尋常人家,但是她卻從來不願意主動向他提起。是逃避吧,有時她不禁會問自己,到底她想逃到哪裡去呢? 「身世都不重要,什麼才是重要的?」 「你啊。」陸天雲回頭對她一笑,繼續埋首於文件中。 我?為什麼是我?她真的不懂他。 「陸天雲,你真令人難懂。」 「是你不願意去弄懂,不是我難懂。」 「是嗎?」她在問他,也像在問自己。 「別想那麼多,你只要安心長大就好了。該去琴室彈琴了。」他起身,想拉起紀悠。 「我不想。」抽回自己的手,紀悠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 「別那麼狠心,我可是因為思念你的琴聲特地回來的哪!」 撐著下巴,紀悠動也不動,眼睛還望著窗外。 「這麼不想彈鋼琴嗎!」陸天雲露出了一臉怨歎的表情。 再如何彈,她也只彈得出哀傷的樂曲,徒增哀愁感罷了。 「我是主子喔!」雖然是一個很沒主人樣的可憐主子。 「想聽自己去買CD。」 「CD中沒有屬於你的溫柔。」 溫柔?她待他幾近刻薄,他竟會說她的樂音溫柔?琴聲可以反映出一個人的內心世界,他若不是個真音癡,就是滿嘴甜言蜜語。 「我今天不想彈。」 「只有今天?明天呢?後天呢?」 「你管太多了。」將椅子轉了一百八十度,紀悠選擇背對陸天雲探試的眼神。 「不彈不行,會退步。」拉住椅背,陸天雲連人帶椅的將她拉向門口。 「陸天雲!」他竟敢硬來,坐在椅上,被拖著跑的紀悠生氣極了。 「小姐叫喚小的有何貴事?」拖著有輪子的大椅,陸天雲愈走愈快,朝琴室邁進。 「你把我拖到琴室我也不彈!」 陸天雲兩手忽然鬆開,任椅子在木製的長廊上不穩地左右搖擺了幾下。就在紀悠頭昏眼花站起身來,一時找不到陸天雲算賬時,整個身子已經被騰空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 「答應彈琴就放你下來。」 「休想!」她不想做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她。 「現在的你,就像個逃避學琴的小孩。」 「那是我的事。」她生氣得往他的胸膛捶了一記,不過陸天雲卻沒任何表情,兩手仍舊抱著她不放,大步邁向琴室。 「我說不彈就是不彈。」 「沒關係,我可以陪你耗。」到了琴室,將紀悠放到琴椅上,陸天雲聳著肩,拿出鑰匙,將門反鎖了起來。 他這是強盜的行為!紀悠抿緊著嘴,有著不容妥協的倔強。 「你什麼時候彈琴,我們就什麼時候離開。」他可以接受紀悠逃避感情,因為他願意等,但是卻不可以接受紀悠逃避彈琴,因為驟變的世界不會等待她的。 搬了張椅子坐到紀悠身旁,陸天雲擁有與紀悠完全不同的表情,不過帶笑的眼神,卻有著與她同樣的執拗。 「不彈。」趴在琴蓋上,紀悠別開了頭,不想看到陸天雲。 「我等你。」甩動著手上的鑰匙,陸天雲悠哉地蹺起了二郎腿。 趴在琴蓋上的紀悠咬了咬嘴唇,完全不想搭理。 「你不能老是逃避。」 仍舊是沉默以對。 「我說話算話,你什麼時候彈琴,我們就什麼時候離開。」習慣性地拍了拍紀悠的頭,他露出了難得的認真表情。「我陪你,陪到底。」 窗外,夕陽西落,萬物靜了下來。 窗內,紀悠仍舊背對著陸天雲而坐,毫無意願打破這如冰一般的沉寂世界。 時間在流動,沉靜卻未改變。也不知過了多久,紀悠賭氣的情緒漸漸沉澱而下,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眼皮也不知不覺沉重了起來。 等她再度睜開眼睛,星光已露臉。她望向了身旁的陸天雲,後者仍是悠哉地蹺著腳,衝著她淡淡一笑。 已經十一點了?!她睡了這麼久了?看看手錶,紀悠有點訝異陸天雲就這樣陪她坐了五個小時。「有彈鋼琴的情緒了嗎?」陸天雲伸了伸懶腰。 看了陸天雲一眼,紀悠又賭氣地趴回了琴蓋上。 「沒關係,我陪你。」 她不信陸天雲有多大的耐性。閉上了眼,紀悠繼續培養睡覺的情緒。 她沒有在外人面前睡著的紀錄,雖然和他賭氣,可是待在他身邊卻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很少再夢到滿室的血了,可是還是常常夢到她孤伶伶地坐在鋼琴前,空曠曠的白色空間,讓孤寂更添了冷清。夢中的她,總是彈著哀傷的樂曲,到末,現實和夢境也分不清了,更實的生活中,她還是彈奏著哀愁。 可剛才的夢境,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她還想再夢一次,如果可以這樣一直夢下去,不知有多好……想著想著,紀悠又再度進了夢鄉,這一次,她的唇角帶著淡淡的笑靨。 「小鬼。」明明還是個孩子,卻老是要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 靠著椅背,陸天雲的臉上完全沒有倦意,反而帶著幸福的笑容。 縱使沒有朝朝暮暮的相處,可是對她的眷戀,卻沒有因千山萬水的阻隔而消逝。第一次遇見她,她就已經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了,可是在那雙倔強的眼睛下,他看到的,卻只是一個受傷的人所表現出的逞強。沒來由地,他竟破天荒地升起了想保護人的心。 他自由自在慣了,從前有一大堆的女人在倒追他,他也不浪費青春的玩了幾場戀愛遊戲,從來沒有想過要為誰而停留。可是遇到了紀悠,他卻變得不想再飛翔,只想永遠停泊在她左右。 但紀悠才十九歲,還是一個該往大千世界盡情翱翔的年紀,她應該站在世界舞台的頂點,而她也擁有這個資格。可她卻不想飛了,而躲進了一個充滿悲傷的貝殼中,他應該自私點,在這個貝殼中得到她,至少這會輕易得多了;但另一方面,他卻又捨不得,他捨不得紀悠埋沒了一身的才華。 如果有一天,紀悠飛翔了,是否會遺忘了他?畢竟,她才十九歲…… * * * 「嗯?」迷迷糊糊睡起來的紀悠,甩了甩髮麻的雙手。 凌晨四點了!陸天雲這個傢伙真的要跟她比耐力比到底?轉頭看著已經入睡的陸天雲,紀悠輕蹙了下眉峰。 「算你有耐心。」站起身來,她悄悄地靠近陸天雲。 一向愛笑的嘴唇現在卻不笑了,這一點竟讓紀悠有點兒不習慣,以一個二十八歲的年紀而言,陸天雲看起來一點也不老,反而帶著一種少年的氣息。 「一定騙過很多女人。」她自言自語完,忽然覺得有些兒不高興,倏地站起身來,走向了落地窗。窗外上弦月高掛,明亮的月光,落了滿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