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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林曉筠 留在台灣不再那麼的無趣了,他可以暫時的把生意和賺錢的事擱在一邊,好好的享受一下這半年的假期。 於彩虹。 他今晚或許會帶著這個名字入夢。 於偉童敲了敲他妹妹的房門,聽到裡面的回答聲,他推開了門進到房間裡,一眼就見到他妹妹還抱著枕頭睡大覺。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雖然他只比向虹大兩歲,但是他成熟、懂事多了,平常利用課餘的時間在速食店打工,減輕姊姊一些經濟上的負擔;他一向沉默、寡言,臉上有著超齡的神情,而且酷極了,是時下少女極為著迷的那一型;一條牛仔褲、一件T恤就能把那些小女生給征服。 「醒醒!既然剛才你能回答我,現在你就可以醒過來!」 他不苟言笑的說。 一陣咕噥聲,於向虹還是沒有醒來。 「於向虹!」他用腳踢了踢他妹妹。 她甩開枕頭,火大的坐起身。「你要幹嘛?七早八早的就來吵我,火燒到屁股了嗎?」 「只燒到屁股也就算了,就怕你引火自焚!」 「姊姊又跟你說了什麼?」她扯了扯頭髮。 「你真的讓她很操心!」於偉童看著他妹妹,他很少拿出做哥哥的架子,除非在他覺得必要的時候,而且他知道向虹有點怕他,因為她小時候如果不乖或是太過份、太煩人的時候,他甚至會出手揍她,所以她對他的話多少還是得買一點帳。 「她太落伍了!」 「你自認很前進是吧!」 「我又沒有做什麼,也不過是去去KTV、喝點酒,又不是殺人放火還是搶劫、綁票,她太大驚小怪了。」 「你是女孩子!」 「現在還有什麼男女之分?女人都可以當總統了。」她老是用這句話把別人的話給頂回去。「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但是顯然她已經和時代脫節了。」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她又說不上來,聳聳肩。 「一直混下去?」 「哥!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只是還不知道做什麼對我來說比較適合。」 「你可以到補習班補習,準備重考。」 「我不想唸書。」 「你休想去酒店當什麼公關,還是什麼招待小小姐的!」他事先把醜話說在前面。 「不要說姊姊不答應,我會先把你鎖在家裡!」 「你不能限制我的由由!即使你是哥哥。」 「向虹!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是為你著想嗎?」 「如果是其他工作呢?」她斜瞥著她哥哥。「比較呆板又乏味的呢?」 「反正你必須經過姊的同意。」 於向虹明顯的不滿,但是她沒有再爭辯什麼,她早就想好了,她不會一輩子被拴在這裡,她有天會真正的獨立,然後走出這個家,說不定永遠都不會再回頭看一眼,她目前所要做的只有「忍」。 「還有,少去KTV、喝酒,不該去的場所就不要去,酒也不是你這個年紀該喝的,遠離那些壞朋友。」 「她這麼說了?」於向虹指的是自己姊姊。 「姊束手無策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向虹!不如你也到我打工的這家速食店工作,待遇雖然普通,但接觸的人起碼正常一些,應該很適合你,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她沉思著,沒有馬上回答,事實上她也該考慮賺點錢了,否則老是伸手向姊姊要錢,一點尊嚴都沒有,有了自己的錢,她可以更自由一些。 「考慮好沒?」 「我試試,但不保證做多久。」 「姊聽了一定很高興。」 「她高興了,那我呢?」 「向虹!」於偉童語重心長的說:「姊為我們做了多少我們心裡有數,你的叛經離道不會讓她快樂,她為我們做了不少的犧牲,我相信你和我一樣的愛她,或許她的觀念和想法比我們保守,但那並不表示她是錯的,站在她的立場想,起碼她的出發點全是因為愛。」 於向虹動容的點點頭。 「你不想唸書,那就在其他行業出人頭地,讓姊姊放心。」 「我會的!」 「不要三分鐘熱度!」 「但是成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於向虹已經在給自己找台階下。「我怕那種缺乏創意和刺激的工作不能留我多久,到時不做會不會丟你的臉!」 「只要你盡了力,就不算丟我的臉。」 「那我明天就去。」 「心甘情願?」 「暫時是。」 「謝謝你給我面子!」 「我怕如果我不去你會揍我!」她朝她哥哥攤攤手。「誰叫我從小被你打大的,我認了。現在要不要馬上去告訴姊這個好消息,讓她興奮一下?」 「當然好!」 「我可不好了!」 於彩虹的心情正逐漸的好轉,一來是因為她那個難纏的妹妹真的到速食店去上班,而且上了一星期的班都還沒有打退堂鼓,再來是學校的暑期輔導已經開課,她不會再無所事事;生活有了重心之後,日子就不會難熬,她開始相信她的生活就要步上坦途。 但就在她快到自己家門前時,她的美夢粉碎了。 她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所看到的。 她知道鄰居的房子正在出租,但是她沒有想到租屋的人是耿漢,她看到的人是他沒錯,他正在指揮工人搬一組很有明顯是舶來品、進口貨的高級沙發。 她希望她看錯了。 她希望他只是傢俱公司的人,他正好送這套沙發來到這裡,她希望上天讓她的祈禱靈驗。 「于小姐。」耿漢先出聲招呼,而且好像很高興看到她發白的臉色似的。 「耿先生。」她緊崩著下巴的說。 「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 「你還是不相信緣份嗎?」 「不信!」她急欲逃回她家,而且正認真的考慮搬家的事,她要搬家!沒想到他卻伸出手攔住她,眼中充滿了挑戰的表情。「這不是睦鄰之道吧?」 「你想幹什麼?」 「想請你進來喝杯茶。」 「我沒空。」 「是真的沒空還是不敢?你怕我?」 於彩虹把背挺直,從她父母過世,從她十八歲起必須照顧兩個弟妹開始,她就沒有再怕過什麼了。既然在認識他之前沒怕過什麼,認識他之後更不必怕什麼,她揚了揚下巴,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 「你沒有什麼好怕的!」 「那就讓我請你喝杯茶。」他頗為堅持。 咬著唇,內心掙扎了半天,她終於點了點頭。 耿漢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從來不會等一個回答等得這麼累過,而且在知道回答正是他所希望的時,那種喜悅是那麼的甜美。 工人正陸續的離開,耿漢一一的付過錢,房子裡的傢俱都差不多俱全了,只是沒有個人特色,好像屋裡的主人並不打算久待似的,只是一些必要的東西,使得屋子看起來既冰冷又沒有生氣。 「請坐!」他招呼她。 她僵著臉的坐下。 「除了茶要不要再吃點其他東西?」 「不要。」她死板的口氣。 「于小姐!這裡不是龍潭虎穴,我也不是辣手摧花的變態狂,你可以放鬆你的心情和神經。」 「如果你再說這些鬼話,我可要走了。」她冷冷說:「我是個沒有幽默感的女人。」 「好!」他做出一副甘拜下風狀,然後走到小廚房。 其實請她喝茶,也不過是把立頓紅茶的茶包放到瓷杯裡,然後用熱水泡一下,耿漢一向不講究喝茶的茶道和藝術,事實上如果讓他選,他會喝市面上隨處可以買到的罐裝紅茶,反正一樣是茶。不過為了客廳裡那位正經八百的于小姐,他只好翻出他記憶中曾經買過的瓷器出來泡茶,他不能讓她喝罐裝紅茶。 這不是待客之道。 尤其是對一個淑女。 在歐洲,喝茶可是一門學問,而且很講究,像英國的下午茶,可馬虎不得。從小冰箱中他又翻出一袋餅乾,把這些曲奇餅倒在漂亮的瓷盤上,看起來還挺像一回事的。 這樣的待客之道夠文明、夠紳士了吧? 他將茶杯和盤子往茶几上一放。「別客氣!」 「謝謝!」她的聲音還是像帶霜般。 「茶裡沒有下藥。」 她一聽猛的起身。「如果你是誠心的請我喝這杯茶,就不要說這種低級幽默的話。」 「我不說可以,那你也不要擺出一副要被送上祭壇的無辜、委屈狀。」 她做了個深呼吸,終於又坐下,她不該動氣,什麼頑劣的學生她沒有碰過?她還帶過放牛班,如果她被耿漢打敗的話,她只好回頭去教幼稚園的學生。 擠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她拿起瓷杯,喝了口茶。 「味道怎麼樣?」 「還好。」不然她能說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哪種茶。」她民經拿掉了茶包,很熱心的說。 「凍頂、烏龍?」她猜。「外國茶?」 「不!是立頓的茶包。」 這回於彩虹笑了,是真心的笑了,她看他那麼正經的樣子,還以為是什麼好茶或是名貴稀有的茶,沒想到居然只是立頓的茶包。 「你笑和不笑的樣子真是判若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