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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林曉筠    


  「把我列入考慮範圍怎麼樣?」他以一種玩笑的口吻說出,掩飾心中的緊張。

  「任中威,交淺言深了吧!」

  「現代人要講求效率嘛!」他理直氣壯道:「而且我的時間又算不準,隨時都可能出任務。」

  「那是你的問題!」

  「你真的是很悍,我的第一印象沒有錯。」他取笑她,想逗她發火。

  偏偏路欣是個非常沉得住氣的女人,一聲不吭。

  「好吧!你厲害。」

  這時任中威身上的BBCall響起。「我要去打個電話。」

  「你若忙的話先走好了,我在這再坐會。」

  「你不怕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去?」

  「我也怕颱風和地震,可是不會因為我怕,颱風和地震就不會再發生。」

  「行!你都有理,那我先走了。」

  「拜拜!」

  「路欣!」他喊了她一聲。「你會再見到我的。」

  她做了個驚嚇的表情,故意讓他笑。

  任中威愉快地走到櫃檯付賬,吹著口哨走出這家咖啡屋。

  裘傑人和丁伊柔一前一後走進門,兩人手上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同時臉上的表情也一致,僵硬而毫無笑意,嚴肅而缺乏生氣,很難想像兩人才剛剛舉行過婚禮,宴過客。

  他將手上的東西隨手一擱。「你先去洗個澡,卸一下妝吧!」

  丁伊乘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把東西整理一下就過去。」

  她緊張得不知該先踏出哪一步,不知該如何渡過這一個「新婚夜」?

  看她還站在原地,他忍不住諷道:「需要我幫你嗎?我很樂意為你『服務』。」

  他的話叫她拔腿就走,步伐極快。

  門被半掩上,他心中打了個問號,難道她還是處女?!不可能!他馬上否決掉自己這個可笑的想法,以現今的社會,很難得找到一個二十六歲的處女,尤其是放過洋,在國外生活的女人。

  他故意在客廳耗上大半天,給她一點時間準備,畢竟這對她而言不是一件多賞心悅目的事,尤其是和一個自己並不是很熟悉又沒有感情的男人,即使她再洋派,也不可能這麼開放吧!

  坐在臥室梳妝台前的丁伊柔更是手心冒汗,心跳不受她的控制,她知道新婚之夜一男一女會發生什麼事,只是她沒有實際的經驗,她該拒絕他嗎?他會接受她的拒絕嗎?可否給她一段時間去適應他?

  他門也沒敲就走了進來,害得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想請個傭人嗎?」他的第一句話。

  「不用了!」她機械地搖了搖頭。「反正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對家事我還多少知道一點。」

  「隨便你!」他一點也不在意。「不過我會把原本要請傭人的費用存進你的戶頭裡。」

  對他這種冷血、公式化的態度,她已漸漸能接受,不拿白不拿,反正到後來她還是會回英國,多一點錢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去洗個澡!」他從衣櫥裡拿出換洗的衣物。

  「等一下!」

  他回過身,看著她。

  「我們可不可以……」她不知該如何啟齒,一臉的尷尬。

  明知她要說的是什麼,他卻故意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等著她出糗。

  「可不可以怎麼樣?」

  她手按在胸口上,支支吾吾的。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會知道?」

  他真可惡!她在心裡詛咒著他,希望他馬上下地獄。

  「今天晚上我們可不可以暫時不要……」

  「不要做愛?!」他乾脆地替她接下去,不忍再折磨她的神經。

  她馬上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她已漲紅的臉。

  「請問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做?明天早上?」

  他話中強烈的諷刺意味,讓她猛地抬起頭,憤憤地看著他。「夠了!」

  「你有必要裝出一副不經人事的聖潔狀嗎?」

  她懶得和他解釋,也不想再要求他,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一咬牙就撐過去了,沒什麼好怕的,她犯不著向他低聲下氣,而且早點履行完她的義務,她也可以早點回英國,再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的牽連。

  「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

  「你可以先到床上去等我。」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丁伊柔,這種錢比你想到的任何一種方法都好賺,更何況你還是個有法律保護的妓女。」他冷冷地對她一笑。「你父親拿了我八百萬,代價就是你,我每個月還必須付你為數不小的錢,而難道花了這麼多錢後,還無法享受你的身體嗎?」

  「你下流!」

  他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看著她的眼睛。「誰比較下流?你父親?你?還是我?」

  「我是被逼的!」她吼了出聲。

  「被逼?!」他挺直身,故意斜睨著她。「我知道丁克強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只是你的繼父,我也知道你長年待在英國,即使你被騙回國,要回去英國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不會懂的。」她傷心地低語。

  「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說服我。」他曖昧地對她一笑。

  「你!你……」

  「好了!不要給我來那一套了。」說完他頭也不回走向浴室。

  丁伊柔認命地一步步地走向那張大床,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厭惡,恐懼的是他的脾氣,厭惡的是他的態度,他真的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

  在床上坐了一會,浴室的門被打開。

  裘傑人的頭髮依舊在滴水,他邊拿大毛巾邊擦著頭髮走了出來,瞥了床上的丁伊柔一眼。

  丁伊柔將燈關掉,整個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裘傑人背靠在床頭上,抽著煙,他低下頭看著背對著他,全身縮成一團的丁伊柔。

  「我傷到你了嗎?」

  他的話叫丁伊柔抓起了床上的睡衣,二話不說地衝進了浴室。

  裘傑人看著床單上的血漬,怎麼也想不到她會是個處女,他雖然表面不說,但心中滿懷歉疚又帶著些許的驚喜,也許這樁婚姻並沒有那麼糟,說不定沒有愛情還是可以過一輩子。

  丁伊柔帶著淚痕,雙眼略顯紅腫地走了出來。「請你下床一下好嗎?」

  他將煙摁熄,雖有疑問但照她的話做了。

  她轉身打開櫃子,拿出一床新的床單。

  他自動地將床上的舊床單拿了下來。

  她漠不關心地看了他一眼,將新的床單鋪上去,然後自顧自地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蓋好自己。

  「你沒事吧?」他沒有睡過處女,不知道該向她說什麼,他也不是會向女人道歉的男人。

  「我很好。」

  「你想去蜜月旅行,度個幾天假嗎?」

  她坐起身,故意裝出一臉的溫柔和順從。「我真吃驚,你居然會詢問我的意見。」

  「伊柔!」

  「怎麼不叫丁伊柔了?!」她拉下臉。「你這個偽君子!假道學!」

  他也不反駁,只是拿了根煙點上。

  「你沒話說了嗎?」

  「有!」他吐了個煙圈。「今晚的事就到此為止,你也罵夠了,我不希望以後再由你口中說出任何侮辱我的話,既然你不願意去度蜜月,那我明天就開始上班,你也可以開始提早過你的家庭主婦生活。」

  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看著他。

  「我的脾氣不好,尤其不喜歡女人和我唱反調,所以不要故意和我過不去。」

  「還有呢?」她故意嬌滴滴地問道。

  「還有我要一個家像家,不管你是什麼心態,你今天是我裘傑人的太太,你就要給我盡到本份,否則我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丁伊柔真想朝他做個鬼臉,又想將棉被往頭一蓋,甩都不甩他,但顧及他的脾氣和個性,她只好懦弱地點點頭,儘管已經在心裡罵了他和自己數千遍。

  「如果還有其他問題,我們可以隨時提出來討論。」

  「你是說你隨時可以再訓示我?!」

  「我們是平等的!」

  她翻身躺下,懶得再和他說話了。

  裘傑人從另一邊上床,將煙摁熄,順手熄了燈。

  他在黑暗中躺了許久,久久不能成眠,而身邊傳來了她規律的呼吸聲,很顯然她己進入了夢鄉。

  他輕觸了下她的臉頰,她一點也沒有反抗,睡得好沉。

  他難得地一笑,將她輕輕地翻轉過身,摟進自己的懷裡,她咕噥著說了些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話,動了動身子,在他的懷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將手擱在他的腹部,頭靠在他的胸前,神情是那麼純真、甜美。

  他被撼動了,被融化了,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好,懷中的女人將她的活力及熱血注入了他冰凍的血管中,讓他開始甦醒。

  第四章

  路欣正費力地將櫥窗裡的模特兒換上新衣。

  傅定國帶著笑意走進了路欣的「詩韻」裡。

  「路欣!」他招呼道。

  路欣轉過身,拿下口中的大頭針。「傅先生!」

  「在忙嗎?」

  「已經弄好了。」說完她比了比模特兒身上的衣服。「歐洲最新的流行式樣。」

  「向我推銷好像沒有什麼效果。」他打趣道,慈祥地笑著。

  「怎麼沒有?」她的眼睛靈活地轉了轉。「還有傅太太和傅小姐啊!只要你提一句在『詩韻』有歐洲來的最新款式的衣服,就等於是幫我做了最好的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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