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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林曉筠 「沒問題!」她點點頭,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 「你太太怎麼辦?」「你還這麼細心會考慮到她?!」 「我對你又沒什麼企圖。」她理直氣壯地嘟起嘴。「我們之間又光明正大的,知道也沒什麼關係。」 「你真單純!」他苦笑道。「你會告訴她我們出去玩的事嗎?」 「有機會就說,反正她不會在意!」 「她可真大方。」李俐婷酸道:「要是我老公這樣,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那你就該將心比心啊!」 李俐婷眼睛一瞇,做勢要揍他。「小女生!」馮維中笑著搖頭。「控制你自己的行為!」 「小心我揍你!」她威脅著看他。 「乖乖!你在歐洲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我們現在又不在歐洲,你也不是我的領隊。」 「好了!我真的要忙了。」 「不准遲到!」她警告道:「有其他事的話要連絡我,不可以讓我等!」 「我真替以後娶到你的男人感到可悲!」他忍不住地逗她,明知道會沒完沒了,但他就是忍不住。但出乎馮維中意料的是,李俐婷冷冷地看丁他一眼,轉身打開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馮維中呆了下,不知道他們約的算不算數。 忽然門又被打開,李俐婷的頭探了進來。「六點半!」門又被帶上。 馮維中再也控制不住地大笑出聲,往皮椅上一坐。 他不禁拿李俐婷和敏瑜比較起來,一個天真、浪漫,充滿了霸氣和小女孩的嬌蠻。 而敏瑜就像一個高貴、脫俗、冷靜自持,不受塵世污染的女神。在他心中他愛的是敏瑜但喜歡的是李俐婷,不會有任何的衝突和內疚,他這麼的告訴自己、安慰自己。 鍾敏瑜懷中抱著一束花,從插花教室走出來。 站在對街等候的許哲夫橫過馬路,朝她迎面而來。「嗨!」他招呼著。她定下神,抬起頭盯著他。「我想我們不是湊巧碰到的吧?!」 「不是!」他摘下墨鏡,對她一笑。 「有事嗎?」她冷淡地問他。 「其實沒什麼重要的事!」他承認道。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她提高音量。「你也不需要利用敏琪來打探我的作息,這太低級了。」 「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棄的!」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她毫不留情地攻擊。「你不必替自己找藉口,利用敏琪!」 「好!是我的錯!我惡劣、卑鄙可以嗎?」 鍾敏瑜極度不悅地又看了他一眼,打算從他身邊走開。「別走!」他挽留著她。 「請你不要打擾我!我是個已婚的女人。」 他不為所動地看著她。「找個地方坐坐好嗎?在路邊吵架實在不禮貌,只會提供陌生的路人笑料。」 鍾敏瑜不動也不說話地直視著他。 而許哲夫也像和她比耐心般看著她。 「沒有用的!」她歎了口氣。 「別太早下斷語。」她凝視著她。 「你這樣又能改變什麼?」 「看你了!」他坦白道。 鍾敏瑜潤了下唇,苦惱不已。 「給我一次談話的機會好嗎?」 「許哲夫!你為什麼要這麼冥頑不靈呢?」 「你值得我去爭取。」 「我不值得你為我做任何事。」 「你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對她打趣道:「你應該不是沒有自信的人。」 「我什麼都不是!」 他憐惜地看著她。「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瞭解你,也讓你自己瞭解下我。」 「這根本是多餘!」 「我們可以站在這裡一直抬槓下去。」彷彿下一個大決定般,她毅然決然地看著他。「好吧! 只此一次。」 「再看吧!」他不置可否。「我不敢給你任何我無法做到的保征。」 鍾敏瑜跟著許哲夫來到一家雅致,氣氛極棒的pub。 「你要來點什麼?」 她看著全是英文字的酒單。「給我來一杯Pihklady。」 「給我啤酒。」服務生點頭而去。「這裡的氣氛很不錯,帶你來看看。」她無所謂地一笑,心不在焉地瀏覽了下。 一會服務生送來他們點的東西。 「你常來嗎?」她隨口問道,喝了口她的雞尾酒。 「常和同事來這裡討論案子。」 「還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洗耳恭聽。」他氣定神閒的一派輕鬆狀。「不過如果回憶它會使你痛苦的話,我寧願不去知道,反正不管怎樣都不會改變任何事。」 她眼神尖銳的一笑,緩緩開口:「我有一個相交五年的男明友,在一年前的一次車禍中失去了他的雙腿。」 「那又怎樣?!」 「他失去雙腿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發生口角,他在飛車趕來我家的途中發生的,這是直接原因。」她漠然地看著他。「而間接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的任性、驕縱、小姐脾氣!」 「意外隨時可能發生。」 「是的!意外隨時可能發生。」她重覆一遍。「但為什麼要發生在我們口角之後?」 「這不是你的錯!」 「也許!」她深吸了口氣,落寞地一笑。「我趕到醫院,守了他一天一夜,看著他和死神掙扎,最後醫生決定切除他的雙腿以保全他的生命。」 她停了下,將視線投向遠方,帶著抹恍惚的笑意。「清醒後他知道自己失去了雙腿,沒有哭天搶地、沒有怨恨,甚至不曾流下一滴淚。他只是深情地看著我,柔聲地叫我早點回家休息。」 她不知道自己流下了淚,直到許哲夫遞了條手帕到她的面前,她接過手帕,輕輕地拭去臉上的淚。 「我很遺憾。」他開口道。 「我哭著跪在他的病床邊,要求他原諒,拋下自尊地求他不要趕我回去,但他堅持我一定得回去,因為他怕我會累壞了,要我隔天再去看他。他看著我的眼睛,平靜地說他沒有雙腿,反正哪裡都去不了。」 許哲夫不禁被她話裡刻骨銘心的傷痛所震撼。 「第二天我到醫院時他已辦了出院手續,我剛好晚了一步。等我趕到他家時,他家人不讓我進去,也不肯告訴我他的去處,任憑我苦苦哀求,甚至以死威脅,他們就是什麼都不肯說。」 「後來呢!」「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他溫柔地看著她,研究著她。「你沒有再試?」 「沒有!因為第三天我就因為傷心過度而流產了。」 「你懷孕了?」他雙手交握地放在桌上。 「兩個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醫院待了三天。」 「你父母呢?你妹妹知道嗎?」 她搖搖頭。「我求醫生幫我隱瞞,他們以為我只是傷心過度,體力不支。」 「你當時一定不好受。」「我只能用痛不欲生來形容,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我無法集中精神、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後來我就辭掉了工作,私底下接受了三個月的心理治療。」 許哲夫沒答,胃整個糾結疼痛著,為她的遭遇,她所獨自經歷的。「這就是全部過程了。」 「那你是怎麼嫁給你先生的?」 「他是在我感情最脆弱、最無助時進入了我的生命。」 「他知道你的事嗎?」 鍾敏瑜神色黯然,輕輕搖搖頭。 「你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因為過去的我已經死了。」 「你現在也不過是個活的死人。」他直言道:「你根本隨著那次意外死了!他失去了他的雙腿,而你失去了你的心!」她撥了撥頭髮,不做表示。 「你後悔過嗎?」 「後悔什麼?!」 「後悔結了婚。」 「不會!他對我很好,而且因為他職業的關係,我可以保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她耐著性子,回答他:「我喜歡這樣!」 「可是你一點也不快樂!」 「沒有人可以擁有快樂!」 他不和她辯下去,換了個問題。「他知道你並不快樂嗎?」 鍾敏瑜不理他的問題,厭煩地看著他。「故事也聽完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他一笑。「我說過你的故事不管多精彩或多慘,都不會改變任何事。」 「你是個瘋子!你該去接受心理治療。」 他不以為忤地聳肩,然後注視著她。「你愛你的先生嗎?」 「我的愛在一年前就用完了。」她自嘲地一笑。「我現在要的是一份平靜而且平淡的生活,我不要任何的意外,任何的突發狀況,尤其是你!求你放過我!讓我一個人慢慢地治療我的傷口。」 「你的愛並沒有用完。」 「許哲夫!拜託你不要再追根究底了!」 「你的愛並沒有用完,你只是把它們深埋起來,怕自己受傷,更怕傷到別人。」 「你錯得離譜了!」 「你知道我沒有!」 「你錯了!」她吼道,招來了些異樣的眼光。「要跳你自己跳,我才不跟你一塊下地獄。」 「敏瑜!」他真心誠懇地看著她。「任何有點知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你的壓力和不快樂,你壓抑自己做個柔順、沒有自己喜怒裒樂、沒有自己感覺的女人,你寧可造成一個你很滿足的假象,而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飲泣,何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