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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林水漪    


  「誰是我的殺父仇人?」

  「根據我們的調查,殷公公極有可能是主謀;而滅門慘案發生後,童佬無端遠赴關外,由此推測,執行者一定是他。」

  滅門慘案?

  楊舞柔相當震驚,立刻聯想到展昊告訴她的楊丞相府血案。

  「舞兒!」空氣中傳來一聲呼喚,是展昊。

  「舞兒姐姐,我先走一步,雪妍姐姐那兒,我自個兒想辦法救她,你別操心。過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楊舞柔忍不住關心的提醒,「小心點。」

  「我會的。」莫愁點頭,眉宇之間多了一分有擔當的成熟。「舞兒姐姐,你好好保重。」語畢,輕功一躍,曼妙的身子立即消失在楊舞柔眼前。

  楊舞柔對著眼前的空氣發起呆來,回想剛才莫愁所說的話,強烈的心悸揪得她呼吸困難。

  她又叫舞姬,是京城第一名妓,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展昊明顯地感覺到,楊舞柔變了。

  是那抹憂鬱——從失去記憶後就未曾出現的情緒,再度重現她的眉宇之間。她想起了什麼嗎?

  「你今天怎麼提早回來?」楊舞柔有點驚訝在中午時刻便見到他。

  「今天不需要操練,李副將帶兵去幫忙農作,因此我批完公文就直接回來。」

  「你渴不渴?我幫你倒杯涼水。」她尋找借口想離開,以逃避他審視的眼眸。

  此時她還沒理好自己的情緒,怎麼面對他?

  「我不渴。」

  「那……是該用膳的時候,你一定餓了,我去看劉嬸煮好沒。」

  「你有心事?」展昊拉住欲離開的楊舞柔,深邃的眼眸在她臉上來回梭巡。

  「沒有。」

  「有話要對我說嗎?」

  「沒有。」

  「為何不敢看我?」食指輕抬起她的下顎,卻看到一雙慌亂不安的眼,他攏緊眉頭。

  他不喜歡她這樣,他根本不知她在想些什麼,抓不住她的心。

  不知所措的楊舞柔索性把眼閉上,忽地,她感覺到兩片灼熱的唇壓上她的,她反射動作地把他推開。

  展昊沒有料到她竟是這種反應,不禁愣住了。

  「為什麼?」他受傷地問。

  「我……對不起。」她垂下頭,囁嚅道。

  該怎麼告訴他?說她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不讓他接近,是怕弄污了他,還是說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不清不白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貴為將軍夫人?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是你丈夫啊,為什麼像陌生人似地對我?」

  「我……」

  「你不能忍受我碰你嗎?」他從齒縫中迸出話。

  「不……」

  「好,如你所願!」展昊氣得拂袖而去。

  楊舞柔痛苦地掩住臉,淚水不可抑止地滑落。

  再次踏上聽風谷,楊舞柔並沒有上次那種快樂的心情。

  與展昊第一次起了衝突,那種椎心刺骨的心痛到現在還無法平復,這幾天他明顯的疏離令她更加難過。

  騎著夜風,楊舞柔在丞相府廢墟前停了下來,下馬後她走進去,想找出為什麼對這裡有種熟悉感。

  逛了一圈,雖然焦木橫陳,瓦礫遍地,但她仍可想見昔日繁華興盛的景貌。走累了,擇一處角落坐下來,她閉眼靜心冥想。

  忽然,一隻黑鼠竄過,使她驚跳起來,撞上了一旁半倒的瓦牆,岌岌可危的磚瓦頓時崩塌,而她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擊中,陷入黑暗之中……

  小酒館

  展昊和耿毅桓相偕喝著悶酒,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出奇地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耿毅桓才意興闌珊地開口,「今天怎麼會突然拖我陪你喝酒?」

  展昊不答話,只猛喝著酒。

  「喂,發生了什麼事?」

  「女人……在哪種情況之下……會疏離丈夫?」

  「你們吵架了?怎麼搞成這樣?」

  「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又一杯酒下肚,他歎了口氣。「你瞭解女人的心到底在想什麼嗎?」

  耿毅桓搖搖手。「別說笑了,我怎麼可能瞭解!」否則他就不會對那蒙面女的不告而別那麼鬱悶了,想了許久他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離開。「懂女人的那小子還在荊州風流快活呢!」

  「女人心真是難懂。」

  「沒錯。」耿毅桓心有慼慼焉。

  「我回去了。」展昊猝然起身。

  「要回去了?」耿毅桓聳聳肩,「好吧,體諒你放你一馬。回去好好跟她談談,把問題解決吧!」

  「但願如此。」展昊黯然的揮揮手,走出了酒館,緩緩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已經躲舞兒好些天了,怕的是再見到她對他的生疏,那令他受不了。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她這樣?他根本一頭霧水。多少個夜裡,他徘徊在房門外想進去卻努力克制自己,強壓著想擁她入懷的衝動,自個睡在客房,寂寞地無法入眠。

  而白天他只能一頭栽進公事中,讓自己忙得沒時間想她,可現在,他再也不想逃避,他好想見她。

  展昊才剛踏進家門,大個兒就急忙跑過來,「少爺,少夫人騎夜風出去三個時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小的有點擔心。」

  「她有說到哪裡去嗎?」展昊的心一緊。

  「沒有,她只說要出去透透氣。」

  「我去找她。」展昊邊說邊走向馬廄,正打算騎皓月出去找,卻看到夜風從另一頭奔了過來。

  「夜風!」他瞧夜風焦躁地踱步,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舞兒怎麼沒回來?」展昊焦急地問,而夜風只是不斷地頂著他的手臂,神情焦躁不安。

  展昊驀然明白它的意思,「帶我去找她。」他翻身上馬,離去時交代,「大個兒,我去找少夫人,如果一個時辰還未回來,你再派人出來找我們。」

  展昊騎著夜風飛快奔馳,他相信它會帶他尋得楊舞柔。一路上,天色漸漸變了,烏雲密佈,過沒我久鬥大的雨珠一滴一滴落下,打在他的臉上,然而他毫無感覺,所有的情緒已被焦急取代。

  心中反覆想著無數種可能,不知她是受傷還是迷路,他不敢想像她遇上了什麼危險,老天人凶不會那到殘忍,她一定會沒事的,他不能失去她!

  過了好一會兒,夜風奔進了聽風谷。

  此時雨勢逐漸大了起來,山谷間起了白霧,視線所及實在有限,他只好下馬,由夜風引著他前進。

  「舞兒!舞兒!」展昊在大雨中大聲呼喊,卻沒有任何聲音回應。

  夜風在丞相府廢墟前停了下來,他踏進廢墟四處搜尋。

  猝然,他覺得腳下似乎踩著了什麼東西,是青衣裳的一角,他心口一窒,趕緊將瓦礫橫木搬開,終於看到了埋在瓦礫下的楊舞柔。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糾結的眉宇才得以舒緩。

  「舞兒,你會沒事的。」他抱起被雨淋濕的她,躍上夜風,朝將軍府疾馳而去。

  「大個兒,趕快去請大夫。」展昊吩咐完,立即抱著懷中虛弱的人兒回房。

  和小紅一同將她身上的濕衣服換下,大夫也到了門外。

  「大夫,您快看看她有沒有事?」展昊催促著大夫。

  大夫落坐後,執起楊舞柔的手細細把脈。

  「怎麼樣了?」展昊忍不住關心的問。

  「夫人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上藥後過幾天就沒事了。不過夫人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舞兒懷孕了?」展昊呆愕了幾秒,旋即,臉上泛出一抹歡喜的笑。

  「恭喜少爺!」小紅也高興的笑著。

  「目前夫人的身子非常虛弱,需要好生照顧,老夫待會兒開帖安胎藥,你們按時餵她服用,順便燉些補品養好她的身子,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大夫起身道。

  「謝謝大夫。小紅,帶大夫去帳房拿錢。」送走了大夫,展昊坐在床旁的木椅上,凝視著床上昏迷的楊舞柔,他滿是憐惜地撫著她的發。她懷了他的孩子……

  「昊,別走,別離開我……」楊舞柔不安地囈語出聲。

  聽到她在昏迷中仍喊著他的名,憂鬱許久的心豁然開朗。她還是在意他。

  「別怕,」他輕聲哄著,「我哪裡也不去。」展昊脫鞋上床,輕輕將可人兒摟入懷中。

  吸入熟悉的男性體香,楊舞柔心安地沉入夢中。

  他吻了吻白皙的美額,在她的耳邊許諾道:「我不會讓你再逃開我,永遠不准!」閉上眼,緊繃好些日子的心放鬆下來。

  第九章

  辜仲衡悠閒地逛著市集,臉上掛著迷死人的招牌笑容,俊逸不羈的容貌惹得街上一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臉紅心跳。

  他的心情極好。

  幾個月前跟著武師們一起押鏢到荊州,任務結束後,他就打發他們先回去,他早就料準了爹娘回家的時間,才不想那麼早回去接受他們的疲勞轟炸。

  此刻他盡情地享受著耳根子清靜的時光,貪婪地吸了幾口自由的空氣,心情自得愜意。他漫無目的地逛著,猝然,一個背影吸引了他。

  「大叔,給我一支糖葫蘆。」一位女子買了支糖葫蘆,俏皮的探出粉色小舌尖輕舔著,小臉上儘是滿足。

  辜仲衡看得怔住了。

  是舞兒!但,舞兒不是在京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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