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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朱若水 那光景真的好美!羅沙看呆了。速水真澄攏了攏她的雙臂,低頭看著她。 凝視讓人屏息和臉紅心跳。速水真澄舉手撩開羅沙的頭髮,手指輕輕劃過她的嘴唇,低聲問: 「可以嗎?」 她以為他是在跟她開玩笑或者惡作劇,一本正經地回答說:「不可以。」 「為什麼?」 為什麼?羅沙傻傻地答不出話。心跳明明洩露出了秘密,可是──唉!還是不要回答! 速水真澄莫名其妙地歎了一口氣。窗外燈海,卻還是那麼瑰麗。 ☆★☆ 「艾波,你自己作決定,是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方形桌正擺在客廳的中央,祝艾波臨門位而坐,左右的桌邊各坐著她的父母;頂上的燈光暈黃地失去光亮。 祝艾波雙手用力地絞捲著桌巾,嘴唇因過度用力咬切而血紫淤青。她低著頭,不肯回答她父母的問話。 「艾波,別這樣!」艾香顯得很冷靜。「都已經決定的事了,已經無能為力了──你跟媽媽一起住好嗎?」 「艾香,說好讓艾波自己決定的!」祝艾波父親微辭道。 祝艾波抬起頭,哭著大喊:「我不要!我誰都不跟!誰也不跟!」 「艾波!」 「你們都太自私了!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祝艾波竭盡氣力喊出這些話後便跑出家門,淚水隨著奔行的去處反向而飄滴,一路迤邐到速水真澄的畫室門口。 正在作畫的速水真澄,開門驚訝地問:「怎麼了?艾波?」 祝艾波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他們還是離婚了!我恨他們!我恨!」 「冷靜點!艾波,別哭了!」速水真澄輕聲安慰。 「我恨!我恨!」祝艾波哭泣仍不停,哭得很淒慘。 速水真澄輕輕摟著她,微歎了一聲。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祝艾波平時姿態高昂,遭遇打擊也就比別人脆弱十倍。她父母的離異,對她造成了不少的傷害。 「艾波,別再哭了!把眼淚擦一擦。」速水真澄遞了手帕給祝艾波。 祝艾波擦了淚,卻仍繾綣在速水真澄的懷裡。 「他們從來沒有為我想過,」祝艾波語聲仍殘有哽咽。「分居、離婚都只是順自己的自私,絲毫沒有考慮到我的感覺。我是他們的女兒啊!他們這樣做算什麼!」 「別這樣說!他們是你父母,一定都很愛你!」 「愛我?」祝艾波冷笑道:「愛一隻狗也沒有像他們對我般的那樣廉價。他們如果真的為我想過。就不會這樣把我丟下。他們說得多簡單!『要跟爸爸還是媽媽』!我是他們的女兒咄!又不是貓,也不是狗!可是他們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我只是一個麻煩。」 「艾波,你想太多了……」 「沒有,我很冷靜。」祝艾波吸了吸鼻,突然抬頭。「速水真澄,你會愛我吧?如果你愛我,他們不要我也無所謂。」 「別胡說!」速水真澄斥責了一句,想推開祝艾波。 「我沒有胡說!」祝艾波摟著速水真澄的脖子,把熱情注入吻中,臉頰猶留有淚痕。 「真澄!我──」門開著,羅沙清柔的聲音才揚起,立刻夭斷在空氣中。 「對──對不──起!」她低下頭道歉。「我不知道──我──」她覺得喉嚨有東西在哽動,鼻頭也好酸。 「你也來了!」祝艾波眼神冷冷的。 「我──」喉嚨像是被鎖住。羅沙強笑著說:「我只是順路經過,就上來看看。沒什麼事,我要走了。再見!」 她趕緊轉身離開。速水真澄卻在後頭急聲叫住她: 「等等!我送你下樓!」 還好樓梯間很暗,她不用立刻面對他。速水真澄伸手想打開電燈,羅沙失聲叫出來── 「不要開燈!」 一出聲,眼堤就潰決了。 走到樓下,速水真澄停下來,沒發出警告就把燈打開口羅沙反射地蒙住臉,雖然眼淚已干。 「那塊巧克力呢?你是不是買了巧克力?送人了嗎?」速水真澄突然問些不著邊際的事。 「我自己吃掉了。」她還記得,薄荷巧克力的味道,甜甜涼涼。 速水真澄「哦」了一聲。「你剛剛是不是哭了?」 「沒有。」 「沒有」以後就沈默。 「再見!」羅沙把門打開。速水真澄突地把門關上,把電燈關掉。 黑暗中,她突然全身發抖起來,眼淚聲音全都不聽使喚。速水真澄輕輕摟著她,她反身抱住他,將臉埋在他胸膛悶聲地哭泣。 「別哭!」他親著她的臉頰。 「對不起!」她勉強收住哽咽,抬離了速水真澄的胸膛。速水真澄卻緊摟著她,遲遲不肯放開。 如此這般,又牽引出羅沙難過的眼淚。她微仰著頭不想讓淚流下來,卻反倒又叫淚水吞沒。 樓梯上,祝艾波被黑暗遮影的身形,像幽靈出沒。 「對不起!」羅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說一次抱歉。她打開門,由門外竄進來一線光。 回到家時,羅母正在忙著包水餃。羅爸在一旁幫忙,麵粉糊了一身一臉。羅爸歎氣說: 「唉!要吃頓餃子大餐還真是不容易啊!」 羅母嗔了羅爸一眼說:「你現在該明白我每天忙著家事和三餐有多辛苦了吧!」 「知道了!」羅爸諂媚的笑著,還慇勤地幫忙羅母提這拿那的,惹得羅母嫌他礙手礙腳,喝令說: 「算了!你到客廳休息吧!別越幫越忙!」 羅爸對羅沙眨眨眼,「惶恐地」洗手離開廚房。 羅沙笑了。「媽,難道你不知道爸『慇勤』的居心嗎?」 羅母也笑了。「怎麼會不知道!你爸那點小伎倆那瞞得了我。十幾年的老夫老妻了,他腸子裡有幾條蛔蟲,我可是一清二楚。我只不過是假裝不知道,讓你爸擁有那種竊喜與陶醉罷了!」 吃飯時,羅爸一逕地稱讚水餃好吃;羅母聽得眉開眼笑,心花怒故,高興得不得了。 羅沙瞧著好笑。想來她父母相處的哲學就建立在這種「相敬如賓」的『心照不宣』上。可是她還是瞧得好羨慕,覺得他們之間那種氣氛很幸福。 幸福?她想起速水真澄,本是笑開如花的臉,黯然地一片片凋謝下來。 青春雖依然是一場盛宴,身畔卻沒有對飲的人。 x月x日 剪不斷理還亂 幸福可以是執意要託意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幸福可以是擁有一份平靜的感情; 幸福也可以是情願孤獨,守住一室寂寞的陽光; 幸福更可以是自在瀟灑,走游千山萬水不受羈絆。 那麼,我的幸福是什麼? 而幸福,會是青島製造的假象嗎? 真澄。真澄。真澄…… 「啊!」羅沙把手記丟開,喃喃著:「世界這麼大,想想,該有多少才子和美男?何必單戀一枝花!──不!我只喜歡他!我只愛他──」 「唉!」她輕歎了一聲。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羅爸羅母早都出門去了。羅沙急忙下床換衣服,穿到一半又頹然生了下來自語說: 「算了!反正已經曠課了。」 羅母不在,她也懶得自己弄飯吃,便又躺回床上睡。 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覺得特別累──無關心情,累而已。 被電話吵醒時,她正想接,它就停了。她看了看時間,才三點而已,就又回房蒙頭大睡。 再次被電話聲吵醒時,已經六點了。羅沙皺眉地按住太陽穴,想揉掉因為睡眠過度所引起的頭痛。 「喂?」睡眠過多並沒有使精神變好。羅沙覺得身體反而有種很虛的感覺,步履輕飄飄的,幾乎站不住。 「羅沙?我是媽媽,今天晚上我和你爸要去聽音樂會,晚一點才會回家,你自己記得到外面吃飯,知道了嗎?」 「知道了。」 頭越來越痛了。羅沙換好衣服,正想出門時,速水真澄打電話進來。 「今天沒看到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話筒傳來的聲音很溫柔,卻只是讓她聽見了覺得更難過。 「我很好,沒事,只是有點累。」 沈默了一會,連水真澄說:「我現在人在附近,你方不方便出來?我想見你。」 「我──不行。」羅沙回答,沒有解釋為什麼。 掛斷電話後,她發呆了大概十分鐘,才開門準備出去。速水真澄赫然就站在門外,她對他笑了一下,嘴角揚得有點牽強。 「小騙子!」速水真澄站在門外,微傾著身子,伸手擋住門扉。 羅沙答不出話,然後很突然地說:「我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肚子很餓了。」 他領地出門,街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速水真澄拉起她的手比了比,握住它,然後指著影子問: 「你說,我們這樣看起來像什麼?」 「像勞萊與哈台。」 速水真澄輕聲笑起來。羅沙趕緊縮回手。他又把它握住,她想掙脫,他握得更緊。 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難道他不知道,他這樣做會更加地讓她情不自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