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朱若水 > 暗戀日誌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22頁 朱若水 「媽,你又在說我的壞話了!出去玩,你就說我到處去野;待在家裡,你又說我不對勁,我很難做人哦!」 「你是不是錢花光了,沒錢混去?」羅爸問。 「才不是!」 「唔……」羅爸「唔」一聲,放下碗筷起身,想到什麼似地問羅母說:「今天的飯好像黃黃的,味道有點怪。」然後好像自己弄錯的神情,搖個頭,沒等羅母回答就走開了。 羅沙望著羅爸的背影,疑惑地問:「媽,結了婚的男人,是不是都像爸這樣迷糊又遲鈍?」 羅母有點好玩開心地笑起來。「男人啊!管他結了婚沒有,其實都像小孩一樣,就是一個臭脾氣扭,要哄一哄,騙一騙才好聽話。平常看起來好像都很有果斷力,其實也像小孩一樣,迷糊又少了一根筋,餵他什麼就吃什麼,分不清五穀雜糧。」 「真的嗎?」羅沙還是有點不確定。 這是羅母的經驗之談。可是,證之於速水真澄和艾維特,好像除了果斷力以外,其它的完全都走樣! 男人啊!其實是比女人更難以捉摸、更不尋常的謎團。 第十章 正月初一,黃道大吉日,宜開光、祭祖、出外野遊也。 羅爸和羅母快快樂樂地出國度前中年期蜜月;倒楣的羅沙卻趕在除夕前關感冒,咳嗽、頭疼加發燒,淒慘慘淒。 「一定是天懲!」祝艾波幸災樂禍道:「你平常就愛亂髮誓,說了又沒做到,褻瀆神明又觸犯天條,才會有此一劫難。」 天知道!神明的心理總是很難揣測的。羅沙想反駁祝艾波的話,又懶得開口,翻個身,眼睛盯著電視,腦袋沈甸甸的。 好好的新年,結果她卻窩在家,看了一天的爛節目,除了彰顯她的無聊外,無它。偏偏祝艾波比她更無聊,大過年的那兒也不去,跑到她家來幸災樂禍。 「艾波,」羅沙說:「你沒有別的地方好去嗎?你待在這裡,我的病會更嚴重!你爸媽呢?該不會跟我的無情父母一樣吧?丟下生病的女兒看家,自己跑去逍遙玩樂。」 祝艾波顯得很沈默,一向趾高氣昂的神態剎時也彷彿寂寞起來。 「艾波?」羅沙奇怪地又叫了一聲。祝艾波那神態讓她想起阿潘。 祝艾波乍然抬頭,神情又恢復先前的幸災樂禍。 「我爸媽好得很,比我們還親熱!」祝艾波有點嘲弄。 「那麼你跟我是同病相憐了……真澄呢?你怎麼不去找他?」羅沙問。 祝艾波聳聳肩。 「我還以為──」羅沙搖頭:「我還以為戀愛中的男女,時刻都是黏在一起的。」 「聽你講這種話,就知道你準是個沒談過戀愛的低能兒,弊俗又老土,即使喜歡一個人也只敢偷偷地暗戀在心底。」 「哼!」那些話說中了羅沙的心思,她哼了一聲不肯承認。 「如果是我,喜歡一個人,我一定會爭取到底,不惜任何的困難與障礙,就算對方是我的好朋友也不例外。」祝艾波眼神犀利地看著羅沙。「我絕對不會放棄他的,羅沙。就算是你,就算他喜歡的是──」祝艾波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像是正對自己作承諾,喃喃又說:「我絕對不會放棄他的!」 羅沙以為她的心事被祝艾波窺破了,覺得很不安,假意又翻個身,戒指項練跑露出來。 祝艾波看見了,臉色大變,指著戒指懷疑地問:「羅沙,這個項練……」 「人家送的。」羅沙更不安了。 「誰送的?」祝艾波緊盯著羅沙問。 「一個朋友。」羅沙避開祝艾波的眼光,同過頭假意看電視。 「那個朋友?」祝艾波越逼越緊。 「艾波,」羅沙更心虛了。「我不需要什麼事都得一一向你報告吧?」 祝艾波一楞,臉色隨即鬆弛下來,嘲弄地說: 「是呀!你當然不必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得對我說,不過……」她故意頓了一頓,瞥了羅沙一眼。「這個戒指,跟真澄的那只戒指還真像!」 羅沙沈默了。祝艾波陰沈地看她一眼,語聲輕盈地問: 「我可以借個電話嗎?」 羅沙手指電話,起身說:「在那裡,你自己隨便打吧!我去浴室一下。」 生病讓人軟弱,氣力完全使不出來,走起路來像是踩在外太空。羅沙扶著牆壁,慢慢走向浴室,廳裡祝艾波愉快地談著電話,聽起來像是打給速水真澄。 女人是依賴愛情滋養為生的生物。不用回頭看,她也知道祝艾波此刻臉上散發著什麼樣的光采。祝艾波最近越來越漂亮了。根據神官野史、郭公夏五、街訪巷談、以及眾多未經考據的理論指出,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特別容光煥發,引人注目。 只有暗戀例外。那是充滿歎息、垂淚的戀愛。 「羅沙,我有事要先走了!」祝艾波在客廳喊。 羅沙靜靜站在浴室裡,聽到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才慢慢走出來。 整個屋子只有電視的聲音在響,變得很冷清。 羅沙走到剛剛躺著的沙發,力道一鬆,重新躺了下來。一個人在家的感覺原來是這麼蕭條,氣氛也薄涼,讓人容易胡思亂想。 思緒既然紛擾,她只好轉而看電視。正在播的影片是有關於前世和今生的奧秘的愛情大悲劇。 女主角很美,美得注定要薄命。兩世的戀情並沒有因為她的執著而得到圓滿的結局,「生離死別」注定是她必須承受的愛情命運。 癡情總是容易被人傳頌。但是暗戀算是一種「癡」嗎?心痛的淚都是一樣的,結局也許也一樣,但過程──過程呢?倆相守與單相思──唉! x月x日 我本將心託明月 暗戀是儒弱的人戀愛的方式; 是讓人悲傷流淚,痛心無奈的情愫; 是眼波流轉著思慕,繾綣著纏綿的凝視; 是想忘又忘不了,想起卻受傷害,鎖在記憶最深處的那一頁空白; 是想說但不敢說,想寄但無可託,一直哽在喉嚨裡的那一聲── 我愛你 啊!好累!暗戀的情愫,等累了的心情。 「淡淡幽情」掉落在地上,羅沙蒙著臉,倒掛在沙發扶手上。 有人按門鈴,她渾渾開門,感覺又像是踩在沒有重力的外太空。 速水真澄站在門外,含笑遞給羅沙一包東西說: 「聽說你感冒了。這個給你,專門對抗濾過性病毒的。」 「謝謝。」羅沙把那包東打開,一盒生津潤喉的薄荷糖。 真是的!羅沙有點激動地抱著那盒薄荷糖。也許她和速水真澄前世有過什麼繾綣動人的故事發生過,雖然這一世喝過孟婆湯給忘了,但在她體內仍殘存著前世那種依戀,如今才會有這樣一股情愫暗暗地在悸動…… 「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她偏退了些身子。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辦。你趕快去休息吧!免得又著涼了。」速水真澄在她額頭親一下,拍拍她肩膀就走了。 他走出巷口,正想招呼計程車,祝艾波卻突然地出現。她又露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急著趕來!」她眼底露出了一些嘲弄。「你不是說你很忙嗎?怎麼來看她就有時間?」 速水真澄皺了眉,走開兩步。祝艾波跟上去說: 「你把戒指給了她對不對?你喜歡她?」 速水真澄回頭看祝艾波,沒有否認。 「默認了?」祝艾波像嘲弄又像嫉妒。「我果然沒有猜錯,你──」聲音很突然地停住。 速水真澄詫異地又看一眼祝艾波,發現她像殭屍一樣僵住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由一輛轎車走下來的一對男女。 男的一身中年實業家的氣派;女的看來很柔順,也很纖細,有家庭的味道。 那兩人注意到他們的視線,男的轉過臉來,發現了祝艾波。 「艾波……」他竟然出聲喊了祝艾波。 「無恥!」祝艾波打從齒縫硬生生地蹦出這句話,以怨毒的眼光看著中年男子和他身旁的女伴,臉色鐵青地跑開。 「艾波!」速水真澄和中年男子同聲喊叫。兩人互相疑惑地看對方一眼。速水真澄沒有多作思考,立即跑開追祝艾波。 「艾波!」他在紅燈前追上她。 「你看到了吧?」祝艾波幽幽地,又充滿恨。「那是我爸爸,和他的姘頭!」她特別加重那兩個字以渲洩她的不滿和憤恨,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聲調,終於放聲哭泣伏在速水真澄的胸膛。 速水真澄沈默地拍拍祝艾波的肩膀。幾次交談他就看出來,祝艾波早熟、聰伶過人;外表看起來雖然不可一世、驕縱高傲,可是內心其實比誰都脆弱。 這就是他為什麼一直不能去放下她的緣故。他希望盡量避免傷害到祝艾波的感情,在可能的範圍內容忍她的自尊驕傲,由她自己經過成長笑淡掉種種的迷惘。 ☆★☆ 開春了,天還是黑得很快,天空雖然陰霾,晚來仍可疏見星光。 已經六點了。羅爸和羅母正忙著準備去觀賞芭蕾舞表演;羅沙則如平時,像貓一樣卷在沙發上看電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