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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甄情 「說我把田叔當成爹也不為過。要不是有田叔拉拔我,我今天可能是明州一個愛找人打架的地頭蛇。後來由田叔說給我聽,我才明白當時我的確火氣很大,氣自己命運不濟!氣娘被殺,而兇手卻逍遙法外;氣娘是妓女,令我感覺羞恥;氣自己是個不知爹是誰的私生子。如果不是田叔引導我,將我的火氣導引至以相撲的方式宣洩,我說不定早就因打架殺人而身陷囹圄。」 憶如輕歎。「命運實在很會捉弄人。你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學童,一夕之間變成背負恥辱與怨恨的孤兒,難怪你心中一直有難平之氣。我又何嘗想得到在分別二十年後,我還能夠見到我娘。為什麼老天,不讓我爹活到和我娘相聚?!」 「不要怨命運。」耿烈輕聲說。「我已經學到老天會用各種不同的方式來考驗每一個人,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向橫逆挑戰,戰勝了,你的命運就能轉好,沒有勇氣去對抗命運的話,就永遠只能做命運的奴隸。你不惜醜化自己、變了裝,熬過了暈船之苦,終於得見可能是你娘的羽代夫人,你創造了你的命運,勇氣可佳。」 她微笑。「當初你還不肯讓我上船呢!那時我真怕你會把我趕下船。」 他含笑回答:「在善寶齋時,你說要讓矮麻子代替你,我就懷疑你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因為你不像是會輕易妥協退讓之人。矮麻子上船後一直躲在笠帽下,不敢抬頭見人,身材又與你相仿,我就心裡有數了。」他握起她的手,凝視著她柔語:「老天對我太好了,安排我遇到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那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歡一個女人。」 「真的嗎?」她嘟著嘴問。「在船上時你不止一次凶我。」 「那是因為我太在乎你、太關心你的安全。同時我也必須用怒氣來警惕自己,不准對你產生非份之想。」 「為什麼?」 他自嘲的撇撇嘴角。「我只是一個娼妓的私生子,而你就如下凡的仙女那樣清麗雅致。」 她微笑。「我扮矮麻子的時候也清麗雅致嗎?」 他莞爾。「沒有。那時我好恨你臉上那些假麻子,破壞了你的天姿嬌容。當你昏睡時,我把那些假麻子擦掉,感覺真是大快人心!」 「那……我要是真變醜了,你就不喜歡我了?」她半羞半嗔的瞟他。 「不,」他摟她入懷。「在楓樹林中丸野企業染指你,我才明白,我已經不能沒有你。即使他們有武士刀,我手無寸鐵,我也願意為你和他們拚命。」 憶如心裡甜滋滋的,攤軟在他懷中。「其實那時我心裡並沒有很害怕,因為你就在我身邊,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他捧起她的臉,用眼波傳送他濃濃的情意。「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要是我以後又老又醜呢?」 「那我會比你更老更醜,恐怕你會先不要我呢。」他的臉更接近她,嘶聲低語:「你要我嗎?」 憶如羞得一張臉轉成酡紅,不知該往哪裡藏,眼睛也不敢看他,看到他的喉結在蠕動。 「憶如,你要我嗎?」他以加了蜜似的柔聲輕語。 她大概連耳根都紅了。「你要人家怎麼說嘛!抱也給你抱過了,親也給你親過了,人家……」她羞得說不下去了。「我親過你嗎?」 他不認帳的質疑令她抬眼瞪他。那種事他居然會忘記!「在楓樹林裡,丸野他們走了後,我在你懷裡哭,你……」「我親了你的額頭。」 她點頭,以得理不饒人的目光嗔怪他。 「那哪能算親。」他的頭慢慢低下來,直到他的唇幾乎碰到她的,在她唇上呢喃:「這才算。」 他的唇來回摩挲了她唇瓣一下,然後貼上。儘管心跳如雷,她還是感受到他的唇不可思議的柔軟,與她的手所接觸到的他堅實的背截然不同。當他溫熱的舌鑽入她口中,她心悸得無法呼吸,昏眩地任由他的唇舌掠奪,可是這種掠奪極為纏綿、極為溫柔、極為甜蜜,令她沉醉、令她神魂迷離、令她筋酥骨軟。 「憶如……」他喃聲呢噥。「你比甘露還香醇可口。」 「呃!呃……」她不知所云的發出聲音。全身輕飄飄的,像踩在雲端。「呃……我們不能……」 「為什麼不能?我們親嘴會礙到別人嗎?」 「不會吧。」她還沒完全回神過來,仍陶醉在他的吻裡。 「我們親嘴會遭天打雷劈嗎?」 「不會吧……」她已經昏頭昏腦了,他還繼續用他那兩潭盛滿了柔情蜜意的雙瞳勾她的魂。 「那麼……我們就能……」他再次貼上她的唇,卻不再那麼溫柔,而是以存心融化她的熱情,猛烈的需索。憶如渾身頓時暖了起來,心裡頭更像有把火在燒,越燒越旺,感覺自己快被燒熔了,他卻還不罷休,吻得她無法呼吸。 不遠處的雞叫聲驚醒了緊貼著的兩人,他們驟然放開對方,眼中掠過短暫的蒼惶,不解剛才怎麼會那樣失控。然後耿烈滿心歡喜的笑開,憶如則羞答答的低頭,趕緊坐離他遠一點。 「憶如……」他的手又伸過來要握她的手。 她忙不迭的避開他,站起來。「不要……」她囁嚅著慌亂的說:「會被人看到。」說完就匆匆離開中庭回房間。 耿烈抬頭看天色。灰濛濛的天際已經開始出現魚肚白。不知不覺的間,他已和憶如聊到拂曉。 他意猶未盡的閉上眼睛,輕撫白自己的唇,回想剛才吻她的甜蜜。生平第一次,他誠心誠意的感謝老天爺,因為她賜給他憶如;生平第一次,他積極的想活下去,享受擁有憶如的幸福。命運既然已經安排他和憶如相識相愛,就不會拆散他們吧? 長久以來悲觀的個性使他憂心忡忡的皺起眉頭。他該如何對付丸野,化干戈為玉帛呢? ☆ ☆ ☆ ☆ ☆ ☆ ☆ ☆ ☆ ☆ ☆ ☆ ☆ ☆ 在期盼為羽代夫人畫肖像的日子快點來到,與希望丸野忘了以相撲賽決定她命運的那回事的心理下,憶如每天的心情都紛亂複雜。她最快樂的時刻是:早上由耿烈陪著她走上南福寺,傍晚再由他陪著自南福寺走回永樂旅舍。雖然同行的還有姚大哥、四哥、饅頭和阿冬,但是能走在他身邊,一路上偶爾和他眉目傳情,互相拋送幾個微笑,她就相當滿足了。有時候他們會故意心照不宣的落在其他人後面幾步,耿烈找機會握握她的手、捏捏她的手,情意盡在不言中。她內心欣喜,可是怕被別人發現,總是作賊般的,紅著臉輕輕甩開他的手,用眼神警告他別放肆。他當然也得顧慮到她的名聲,所以雖然愛和她玩偷情似的遊戲,但仍相當有分寸。 憶如發現他看她的目光在和美子面前格外節制。每次和美子在場時,耿烈好像連看都難得看憶如一眼。一連觀察了幾個晚上他都如此,憶如心裡難免起疙瘩。 難道他和和美子有什麼曖昧,怕萬一和她眉來眼去時和美子發現,和美子會吃醋? 和美子侍候他時的盈盈笑臉和嫵媚神情,根本就是不避人耳目的、當他是她丈夫那般的慇勤柔婉。 和美子每剝一隻蝦進耿烈盤中,憶如的心就抽痛一下。儘管耿烈直推辭,說他自己來,而他也的確動手自己剝蝦殼,但和美子仍然執意為他服務。 和美子不知用日語對他說了什麼,她那種並不刻意造作,卻渾然天成的嬌嬈媚態,令憶如不禁心想:如果她是個男人,不免也會動心。今晚和美子和服的領襟較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背脊,多誘人哪! 為了一隻蝦子,那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推來推去,不知別人的感受如何。憶如覺得挺礙眼的。她低下頭去,眼不見為淨,想夾起盤子裡的一小塊豆腐,可是力道太大了,筷子把豆腐切成兩半。她再試一次,居然又是如此。豆腐已經碎得沒辦法夾了。 她一向茹素,不沾葷腥慣了,當然不會去幫別人剝蝦殼。耿烈和她爹一樣,喜歡在晚餐時小喝兩杯,憶如從來不曾幫爹斟酒,她當然也不會幫別的男人斟酒。看和美子執壺的姿勢多優美多熟練呀!酒要燙到多溫,茶要如何泡到恰到好處,這些憶如根本沒興趣學,素來不重口腹之慾與生活享受的她,寧可多花些時間去研究畫藝,或多看些書冊和佛經。 即使不懂日語,憶如也猜得到,和美子現在夾給耿烈吃的牛莠炒肉片,必是和美子親手烹調的。在座其他男人享受不到佳人殷殷侍候的榮寵,不知他們做何感想? 也許他們不像她這麼敏感,或者已司空見慣,根本沒有任何感想。姚大哥、四哥和饅頭邊吃飯邊討論弘海大師所供應的木頭材質,要用什麼雕法和工具,才能刻得順手;田叔在問阿冬船修得如何了。這兩天田叔好像身體不舒服,沒有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