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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連珍 有其母必有其女,所以明月也是傻得頭腦簡單。不過,她又有話要說了…… 「難道我真是為了出一口氣,趕在那隻大熊之前結婚嗎?可是媽咪我這樣做,會幸福嗎?」 「沒試試,怎麼知道?也許是一樁好姻緣呀!」她母親超級鼓勵啦! 回想自己當年未婚懷孕,兩條腿差點被雙親打斷,在那保守的年代裡,那是讓父母親多麼蒙羞的醜事,也正因為道德與廉恥的枷鎖,所以她沒能勇敢承擔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罪名,選擇放手讓明月她父親回到他的家庭。 但這二十多年,她一直後悔著,孤孑一生,也是宿命。 愛情的遺憾哪,讓她對女兒採取開放教育,願看女兒能勇於追求幸福的愛情。 「如果結果很慘呢?」明月皺眉幻想。 元媽媽可豁達了:「反正最差的狀況,也是像老媽的下場。時代不同了,你如果被玩弄大了肚子,我既不會打斷你的腿,也不會把你趕出家門,頂多我們三代同堂,相依為命,哈哈!」 明月心中完全舒坦了,既然媽媽都這麼支持,她更沒有顧忌了。 「感謝支持!我愛死你了。」心情大好,她起身對母親說:「現在我想出門,去買些學生的勞作教材。」 「風雨快要大了,要小心。」 「好。」於是明月騎車出發。 買妥了教材,另外轉往超級市場,打算採買儲備的糧食。她留連到忘了時間,幾個時辰的疏忽,外頭已經風雨大作,颱風肆虐整個城市,地形低窪處竟嚴重淹水了。 明月來到她停放機車的地方,遠遠地呆站著。 她走不過去,那處淹水,水位足足漲至膝蓋處,很慘的是,她那輛小綿羊機車的排氣管,一半以下淹在水中。 「怎麼辦呢?」站在騎樓下避雨,她苦惱地望著天空。風聲呼呼灌進騎摟,風雨愈來愈大了。 「耶?」靈機一動。這裡是忠孝東路六段,離五段很近呀,也就是說,離穆清風的公司很近。 颱風警報是什麼時候發佈的?街上人來人往,她並不確定大部分的公司行號有沒有放颱風假,他今天有上班吧? 沒關係,她有他公司的名片,也有畢逍遙給她的住家地址、電話,不怕找不到他。 喜孜孜地掏出皮包裡的手機,與他的名片,她開始撥號。呵,有機會見面了!感謝颱風、感謝淹水。 嘟……嘟…… 懷著忐忑的心情,覺得每個嘟聲都讓人心跳加快。 電話接通,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穆清風。哪位?」他工作時的說話語調極利落。 「清風,我是明月。」她好快樂呀!這是她第一次打他的手機、聽到他電話裡的聲音。 「……」那端沉默了。穆清風正壓下驚詫與怒意,調整自己的呼息。 「嗨,說話。」兩端臉色相比,明月實在笑得張狂。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他的聲音冷淡。 「我有你的名片呀。」還有你朋友出賣給我的住家地址呢。嘿,這可不能說。 「有什麼事?」他以為除了兒子與老師的關係,他不會再跟她有任何交集。 「我想請你幫忙。」 「你說。」聽她說得客氣,他暫且接受。 「忠孝東路六段這裡淹水,我的小綿羊泡在水裡不能動了,我在路邊沒辦法回家。」她對他說明經過,語氣好輕快,一點都不像落難的人。 他不吭聲。機車不能騎,可以坐公車、可以坐計程車。 氣死了,他幹嗎理她!近來他業務繁忙,幾乎天天加班、陪客戶應酬,她該死的在這時候找他麻煩。 「你不幫我?」明月低聲問他,語氣好委屈。 不,別這樣,這不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該有的距離呀! 「我——」拒絕的言語吞了回去,穆清風沉歎一大口氣。「等我十分鐘。我到了再撥電話給你。」他無奈,只好說服自己,因為他剛好要離開公司,所以順便幫幫她。 但是……心裡面有個矛盾的感覺衝擊著,方才片刻,聽她委屈的口氣,他的胸口感到難受,他無法放下她、棄她於不顧。 「呵!好!」她笑得好開心,幸福得快要飛起來。這就對了,男朋友就應該這樣子嘛! 收了線,她再打電話跟媽媽交代清楚,然後靜候穆清風的到來。 第六章 明月順利坐入他車內,好不容易見到想念多日的他,但他卻以冷淡的口吻、急欲打發似的出聲問她。 「你家在哪?」穆清風側身,漠然盯著她。 「汐止。」她回答。 「嗯。」正視前方,他轉動方向盤,開往正確的方向。 明月出聲對他說:「我媽說,我家外頭也淹水 ,叫我不要回去。」 他不說話,緩了車速,心裡頭又是一陣暴躁。那她叫他來載她,載去哪呢?想跟他回家不成? 「你的車子坐起來好舒服。」明月歡喜讚歎。 當然,高級房車呢。車廂內舒適寧靜,與外頭的狂風大雨區隔成兩個世界。 拜託!別再東扯西扯了!穆清風沉喚一聲:「元老師。」 「叫我月,或者明月。」她笑著糾正。 她似乎開始懂得陽陽的堅持;連名帶姓的呼喚,感覺距離如此遙遠,親切的暱稱,富感情且讓人心頭溫暖。 「好,明月。」穆清風不耐地自鼻孔悶哼出氣。「那你想去哪呢?」 連續忙了好幾天,此時,他的精神疲憊,渾身的肌肉繃得僵硬,頭也痛得很,沒心情跟她瞎耗。 「隨便呀。」她漫不經心回答,挺不專心聽他說話,只顧著低頭翻出剛剛買的教材,拆開其中一卷錄音帶。 「隨便?」他苦笑,拿她沒轍了。「把你載去賣。」 兩刷左右搖擺著,刷去大量雨水,風好大,路上行人抓緊了雨傘、縮著身體行進在風雨中,街上的招牌被吹得搖搖晃晃。 趕她下車嗎?他真想!但是……明明不忍心。 他該死的竟開始幻想起這天真女人的無助或傷心。他穆清風頭一次做不到鐵石心腸,究竟怎麼回事? 他明知與她多些交集,就等於多施捨她一分妥協。他不該讓她靠近,因為她有那麼旺盛的企圖心,妄想要闖進他的領域。 他……該陪她玩耍遊戲嗎?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優柔寡斷,連一個女人的去留都難以決定。「不行,我是你的。」這下子,她倒又專心起來了,很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 他開著車,沒有搭腔。唉……這傻子,跟定他了?她憑什麼以為他一定要她?憑什麼願意接受她? 她也沒問他同意與否,自動地將她買的錄音帶推進他的音響,在他的車上放起兒歌。 俏皮輕快的兒歌旋律,充斥他車內。 吵死了。穆清風莫可奈何地皺著眉頭。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麼那麼長,媽媽說鼻子長,才是漂亮……大象、大象……」她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唱咧。 她當真不懂得看臉色!穆清風幾乎要投降、妥協於她頑固的堅持。 她如此堅持接近他,真的沒追到他誓不甘休? 而他,明明知道她擺明了有目的,卻漸漸不太排斥。他開始好奇,這沒腦袋的丫頭,還能做出什麼出乎他意料的事? 他知道,好奇能殺死一隻貓,不過……會不會殺死他穆清風? 「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去哪裡?」他說話的音調已經少了怨氣,溫和許多。 「唔……」她沉吟。「去你家!」好篤定的回答。 正好紅燈空檔,穆清風側臉望她,沒出聲,只是挑釁地盯著她看。她不知道,當女人跟他說「去你家」的時候,代表的是什麼涵義嗎? 被那眼光瞧的不自在,明月訥訥解釋:「你別當我隨便啊!我只是……只是想去你家看看,沒別的意思。」她臉蛋都紅了。 「嗯。」他似笑非笑撇了撇唇角。 好,就讓她去。那空蕩蕩的屋子,有她在,會增添一些溫暖吧…… 明月進了他的家門,忙四下打轉,一間間參觀。 「啊,房子好大呀,一個人住,會不會太寂寞?」她嚷著。 穆清風斜斜咬著香煙、隔著煙霧看她跑來跑去,一面扯去領帶與襯衫鈕扣的束縛。 她讓屋子變得好熱鬧!怎麼她一個人就能做到? 一會兒,她又跑到他面前:「我可以待多久?」 「隨你便。」他覺得好累,熄了香煙,整個人癱靠在沙發上。 他疲勞極了,工作壓力大,身體抗議著。 稍早,吞了顆普拿疼,又加了顆肌肉鬆弛劑,藥物混合,藥性太強,讓他整個人有些昏沉。 「你怎麼了?好像很累?」明月晃到他身邊來。 「嗯。」他閉著的眼眸睜開來,眼神有些恍惚,仍打起精神起身。「坐,我幫你倒杯水。」 「不用。」明月制止。「來來來!我幫你抓抓肩膀、按摩一下會比較舒服。」她一股蠻力將他按下沙發,站在他身後就開始摸理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