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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唐婧    


  「你當然得趁著消息還沒傳開的時候找個替死鬼。」

  「去哪裡找替死鬼?」棘茉陽皺起眉,「難道我要找就有嗎?」

  「是的。宇文執恭候差遣,我做你的替死鬼。」

  棘茉陽咯咯一笑,「那是我們鬧著玩,你才這麼說。真正的礦主有這麼幸運,隨便就能騙到一個傻瓜當他的替死鬼?」

  「是不能。」宇文執露齒一笑,「不過我們可以安排。」

  她疑惑的歪著頭,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你要把那個礦主騙出來。」

  「很聰明、很聰明!就是這樣。」

  「真的嗎?」她也不笨嘛!棘茉陽欣喜的想著,隨即又洩氣了,「可惜我在父皇面前就是沒這麼機伶。」

  「你不需要把你的機伶用在這種地方。」官場就是勾心鬥角,要比別人多一份心腸才能贏,她根本不需要這種心機。

  「誰說的,你也不希望我勝過你嗎?父皇說我不用跟你比,可是我知道他是說我比不上你。」

  她抿抿嘴,眼眶又紅了。

  「使心眼害人你當然比不上我。」他輕聲道:「茉陽,你的天真和善良是你最可貴的東西。

  「你不會去害人,所以皇上用不到你,你不需要因為這樣難過呀。」

  「做官就是害人嗎?哪有這種道理?」

  「當然,難道你以為只是上上奏這種事而已嗎?下朝以後,那些官都在幹什麼?官做得越大害的人越多。」

  她不懂,「當年你爹官做得那麼大,難道他也在害人嗎?」

  「當然。」

  「我父皇算是最大的官,難道他也在害人?」

  宇文執點點頭,「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要救人,如果不害這些貪官污吏,好人就沒有活路。

  「所以他們每天都要思考,怎麼樣減少這些人,他要用什麼手段害他們丟官或丟命。

  「有些時候,好人也會被害。為了要害壞人,好人也不得不犧牲。」

  她有些明白了,「壞官們也在害人,只是他們害的是百姓,是國家。」

  「你懂了。」

  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真希望我不懂。」

  棘茉陽一直以為棘萱國很安定興盛,朝廷內外沒有一個貪官污吏。

  「為什麼父皇要用這些貪官污吏呢?一次把他們全部罷官不就好了?」

  「如果有這麼簡單,也就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了。」

  宇文執看著建在水面上的一座飛亭,對她道:「你看那裡。如果水底的柱子爛了,你看得出來嗎?」

  她搖搖頭,「看不出來。」

  他又問:「會不會有點搖搖晃晃的?」

  「如果主要的柱子爛的話,應該會晃,人多上去也會晃吧!」

  「嗯。那座亭子就像棘萱國,柱子爛在水面下,沒人看得到。可是天天坐在裡面的皇上感覺在晃了,他知道如果不快點換上新的、健康的柱子,亭子會垮掉。

  「可是他又不能一次將腐掉的柱子全都拔了,這樣子亭子還是會垮。

  「所以他要先用強健的新柱支撐著,等新的柱子站穩腳步了,他才能安心的撤掉舊柱子。」

  棘茉陽明白了,宇文執是那根新柱子,父皇從各地調來許多青年學子在國子監講學堂,就是在做準備嘍。

  「可是悲哀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她搖搖頭,也感染了他那份無奈。

  「柱子終究是埋在水裡的,時間久了還是會爛。」

  棘茉陽沒說話,她突然想到父皇懇切的說:「你不需要跟他比,知道嗎?」

  她終於真正瞭解了。

  看著天邊炫麗的彩霞襯著雄偉而華麗的皇宮,她突然感到一陣風雨欲來的平靜。

  真的好安靜。

  第八章

  「你跟著我幹什麼?」棘茉陽回過身來,嗔道。

  「我沒有跟著你呀,我只是剛好走這條路。」宇文執一臉無辜的說。

  她才不信呢!「這麼巧?」

  「就這麼巧。」

  「胡扯!你從我出宮就跟到現在,你到底想幹麼?!」

  她其實有些高興,這傢伙要不是老盯著她的話,怎麼會知道她一下朝就換裝溜出宮,還跟了上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回頭去尋找他的眼睛,好幾次都讓她逮到他偷看她。

  總算知道天香國色好看在哪了吧!

  「你想幹麼才是我的問題。」是,他是跟著她,因為他隱約猜到她想做一件傻事。

  「我才不告訴你我要幹麼。」她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問題是我已經知道了。」他笑笑的說:「太危險了,所以你不許去。」

  棘茉陽眨眨眼睛,「我不信你知道我要幹麼!我又沒說。」

  「我就是知道你要幹麼,不信打個賭。」宇文執伸出手指來,一臉的挑戰意味。

  「好呀。」她也伸出手指來,「輸的人要依贏的人一件事。」

  哈,他死定了他!她要叫他做她的奴才,供她使喚,她不開心的時候要哄她,她想哭的時候要陪她……

  「好,你輸定了。」宇文執說道:「你想去當那個替死鬼,不准。」

  今天早朝時茉陽一說開礦的事,皇上馬上就大表震驚,下令徹底查辦絕不寬貸。

  若是朝中有人跟這件事有牽連,他們一定開始急了,會想在被查到之前將礦產脫手。

  看茉陽一下朝立刻換裝,到大街小巷四處溜躂,沒聽到什麼風聲就往西山的方向走。

  她大概決定直接殺到礦坑那裡,假裝很有興趣的樣子,引那幕後人出來跟她交涉。

  但他不能讓她去,他已經安排好計畫,只等大魚上鉤了。

  「你……」棘茉陽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猜錯了。」

  天哪!是宇文執太可怕,還是她的心思太單純?她想什麼他都知道耶,奇也怪哉!

  「喔?」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猜中了,偏偏她還死不承認。

  她的樣子活像剛剛生吞了一枚雞蛋似的。

  「我就說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幹麼嘛!」她心虛的笑著,「我是要……是要……」

  真要命,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她出宮是要幹麼。

  「對了,我是要去滄浪苑找爽月皇兄,順便看看我的花。」

  宇文執假裝疑惑道:「奇怪,怎麼我記得皇太子跟邵院使好像到疫區去了。」

  對喔,她都忘記爽月皇兄和邵譯嘉昨天就出城了!

  「我是要考考你有沒有在注意聽我說話。」她裝出一副很滿意的樣子,「很好很好,你很認真。」

  他笑著搖頭,「你明明不會說謊,為什麼要硬撐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很心虛?」

  她嘟著嘴,「好嘛!算你行,很厲害,給你鼓鼓掌!」

  棘茉陽沒什麼誠意的拍了幾下手,「行了吧。」

  比算命先生還准,乾脆去擺攤算了。

  「剛剛說好不是這樣的。」拍幾下手就想混過呀,沒那麼容易。

  「那你想怎麼樣!」她手往腰上一擦,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先說好,本公主可不讓你當奴才使喚。」

  「原來你原本打算勝了以後拿我當奴才使喚。」

  「是又怎麼樣!」她哼道:「我可以,你不可以!」

  「你奴才那麼多了,還要我當你的奴才,不覺得太貪心嗎?」

  「不一樣呀!她們都沒有你……沒有你傻,這麼會逗我開心。」怪了,她原本是要說什麼呢?

  她是覺得他怎麼樣?為什麼說到一半,就覺得自己說不出口?

  「我什麼時候逗過你開心了?」宇文執故作納悶,心裡卻有一絲欣喜。「我以為我只會把你氣得發昏。」

  「你以為你現在沒這本事了嗎?」棘茉陽皺皺鼻子,像只可愛的小花貓。「只是我莫名其妙的身體變強壯,不昏了。」

  她想到自己曾經異想天開的說一吵不過他,就要假裝昏倒,把他給嚇得屁滾尿流,她就覺得好笑。

  可惜上次她被樹枝從馬背上弄掉下來時,是真的昏倒,沒機會目睹他嚇得驚惶失措,大喊臣罪該萬死的狼狽模樣。

  「是嗎?難怪我看你精神越來越好,說話嗓門也大了。」

  「贏了一次說話就這麼刻薄呀!對,我是大嗓門、長舌婦,總之就是很有精神說三道四就對了。」

  「你還是很會曲解別人的話,我幾時說過你是長舌婦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呀!

  「我本來想請你去喝甜水的,現在倒好,惹了一堆口水。」

  「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冤枉你。誰要你請我喝甜水了,難道我沒金子嗎?」

  其實她是故意要跟他吵一吵,昏給他看取樂,以後還可以三不五時把他的傻樣拿出來取笑,嘻嘻。

  「你是有金子,可是人家不會要的。」

  「胡說八道!有什麼道理不要我的金子?難道我的錢臭,你的錢香?」棘茉陽本來是假生氣,後來居然真火大了。

  「你從來沒在街上吃過東西吧?」

  「是又怎麼樣?那跟金子是香是臭有什麼關係?」

  「我幾時說過你的錢臭,我只是說人家不會要,你真是胡攪蠻纏。」

  「你就是那個意思,如果我的錢不臭,人家幹麼不要?」

  說她胡攪蠻纏,到底是誰比較有理說不清呀!

  宇文執搖搖頭,「跟你說得我嘴都干了。好,你請我喝一碗甜水,剛剛的賭注就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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