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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張榆 孟欣嬙這才低下頭來,看見自己只穿了件單衣,要真這麼衝出去,不羞死人才怪,一張小臉立刻漲得通紅。「看我糊塗的。」她不好意思的轉過身。 「瞧你一副莽莽撞撞的樣子,成什麼體統。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還在睡,說話連點分寸都沒有,行為更是不知檢點,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身為一個丫鬟竟敢犯上,還想找主子問罪,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呀!」真不知道賀照圭這幾年是怎麼教她的。 「我……」這老太婆一早吃了瘋粉不成? 「從今以後你給我多學著點,別淨鬧笑話。你要知道,在應府是一日打柴一日燒,絕不養無用之人,所以你最好努力幹活,別想偷懶,我會讓小巧和中天盯著你。」莊馨靜打算從現在開始好好調教她,否則將來進了門,鐵定會做出有辱門風的事。 「我……」 「你還不去梳洗梳洗,瞧瞧你這一身又髒又臭,誰敢讓你伺候。」 「你……我……」一早就被人數落成這樣,孟欣嬙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死老太婆! 小巧見狀連忙道:「老夫人放心,欣兒的事交給我好了,我會端洗臉水讓她梳洗的。」 「不用你幫她,讓她自己來。欣兒!」莊馨靜故意喚她。 「啥事?」她不情願的應著,這死老太婆就知道欺負她善良。 「你說話就不能文雅點?」莊馨靜沒好氣道。 「是,老夫人,啥事?」 「你……算了,以後再慢慢教你。等你梳洗完畢後,端杯參茶到我房裡來,我有事交代你,聽到了沒有?」莊馨靜氣結的說。 「聽到了,老夫人。」孟欣嬙無精打采的回應。 「哼!」莊馨靜氣得搖頭離去。 一見老太婆氣呼呼的離去,她得意的說:「氣死你這老太婆最好,一早就來欺負人。」 「你別說了,要是被老夫人聽見,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還不快去梳洗,老夫人等著你的參茶呢。」欣兒真是膽大包天,不怕老夫人一怒之下對她家法伺候。不過說也奇怪,老夫人一向不管下人的事,這些全交由應總管去操心,為何會獨獨對欣兒特別留意? 「參茶!喝得這麼補,難怪有力氣罵人。」孟欣嬙仍不住的咕噥。 「你別再惹老夫人動氣了,在應府裡老夫人就是皇太后,惹惱了她對你沒好處,少爺若知道你對老夫人不敬,也會怪罪於你。」 「糟了!我答應過木頭,要把老太婆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怎麼一覺醒來全忘光了。這下得趕緊想法子補救,否則老太婆一狀告到木頭那裡,我又有苦頭吃了。」孟欣嬙心急道。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小巧不解的問。看來老夫人形容的沒錯,欣兒的確是異於常人。 「這你別管,你快告訴我廚房在哪,我趕快去把參茶端給老太婆,順便諂媚兩句,看還來不來得及補救。」 「補救什麼?」她到底在說什麼? 「我不是要你別管嗎?對了,木頭人呢?」 「木頭是誰?」小巧還是不解。 「哎呀!你問題真多,我是問少爺人呢?」 「喔,原來是指少爺,他一早便出門了。」 「出門?他上哪去?」這死木頭放她一個人在這裡受老太婆的氣,他倒開心快活去了。 「聽應總管說好像是上花語樓去了。」 「花語樓?一聽就知道那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他竟敢背著我去尋花問柳、風流快活,等他回來我非剝了他一層皮不可。」她醋勁大發。 「少爺去花語樓關你什麼事,你還要剝了他的皮?」這欣兒怎麼愈說愈莫名其妙! 「他在外頭偷腥,我當然要剝了他的……呃,我是說他在外頭風花雪月,身上難免會有脂粉味及酒臭味,回來得好好洗個澡,就像剝了一層皮般。」她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連忙兜一圈硬轉回來。 「是嗎?」小巧半信半疑。欣兒怎麼活像個吃醋的妻子般,一副要將少爺大卸八塊的模樣。 「你別想太多了,木……少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小巧搖頭。 「沒有?!好哇!他倒流連忘返了……沒有就算了,咱們快去廚房吧。」孟欣嬙又差點露出本性,拉著小巧的手急急朝門外走去,趕著去辦老太婆交代的事。 「可是……」 「你別再耽誤我的時間了,遲了又惹得老太婆不快。」 「可是你還沒梳洗,你這模樣出去不嚇死人才怪。」欣兒言行怪異不說,還真是粗枝大葉。 孟欣嬙不好意思的傻笑。 「我的天啊!」小巧一陣呻吟。真懷疑少爺怎麼會可憐欣兒,進而把她帶回府中為僕? ☆ ☆ ☆ ☆ ☆ ☆ ☆ ☆ ☆ ☆ ☆ ☆ ☆ ☆ 撇開孟欣嬙刁鑽的個性不說,她沒半點功夫底子實在讓人傷透腦筋。雖然他已委託應大哥隨時看著她、保護她的安全,但以那丫頭性喜托大的性子,難保麻煩不會三不五時找上她,應大哥兩手恐怕難敵眾口;而更別指望那野丫頭收斂個性,自己也不能隨時跟在她身邊約束她,反而徒然惹來歹人的注意。 在往花語樓的途中,應禁慕左思右想,該如何讓孟欣嬙避免暴露身份,以免遭來殺機。至少在兩人順利成親前,她是名門山莊千金的消息絕不能洩漏,因為她根本沒辦法保護自己,而江湖人又四處在尋找孟家女…… 啊!有了!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正牌的孟欣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大可以去找個會武功、有能力自衛的「孟欣嬙」來個李代桃僵,一來可以成功轉移覬覦烽玉昭的江湖人士的注意力,還可以藉此給那丫頭一個觀摩學習的機會,一舉兩得! 嗯,看來他得快去尋覓適合對象了,事不宜遲! ☆ ☆ ☆ ☆ ☆ ☆ ☆ ☆ ☆ ☆ ☆ ☆ ☆ ☆ 孟欣嬙站在應禁慕的房門前,被風吹得直打哆嗦。 她已在這裡站了兩個時辰,一直苦候不到應禁慕回房。「夜都這麼探了,死木頭到現在還不回來,我瞧他是在溫柔鄉里快活得不想回來了。氣死我了!這不知羞恥的男人,絲毫不守夫道,真不知老太婆是怎麼教他的,竟教出這種風流兒子──」 「你要罵到什麼時候?」應禁慕出聲問。其實他已經躲在一旁聽她咒罵好一陣子了,她還真是厲害,罵了這麼久也不見重複,更不會口渴,真不是普通人有的功力。 「好哇!你總算捨得回來了。我告訴你,我是一咒十年,愈咒愈結實,非咒到你把你今天所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一字不漏的全盤供出。」她扯著他忿忿的說。 「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他好笑的問。 「還不承認。說!你上花語樓幹什麼?是不是和那裡的姑娘勾搭上了,搞些偷雞摸狗的事?」她一臉凶悍的問。 應禁慕露齒一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便逕自進房。孟欣嬙氣沖沖的隨後跟了進去,非得要他交代清楚不可,否則她鐵定會被自己的醋海給淹死。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否則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她一走進房便朝應禁慕大吼。 「你要我說什麼?」說實在的,他還滿喜歡看她吃醋發飆的模樣。 「說你上花語樓勾搭上哪個不要臉的女人!」她大發雌威的樣子有如河東獅吼。 「你知道花語樓是什麼地方?」 「我當然知道,那裡是你們這些風流男人的銷金窟,一個罪惡的深淵。你難道不曉得色字頭上一把刀,當心──」 「閉嘴!」他不得不制止她說下去,否則到天亮她恐怕還是沒完沒了。 她一聽,頓感委屈,抽抽噎噎哭了起來。「你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敢要我閉嘴,你都不知道我這一天受你娘的氣有多可憐。她一早便來尋我晦氣,對我挑三撿四,我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一句話也不敢頂她,還倒了杯參茶去孝敬她老人家,想不到她對我還是百般刁難,一下要我彈琴、一下要我刺繡,這些我哪行啊!弄得我兩手都是傷痕,但我還是強忍痛苦取悅你娘,盡心伺候她。我受盡折磨,辛苦了一天,我這麼委屈是為了誰呀!你居然還背著我在外頭偷人……嗚……」這招叫作「先哭奪人」,裝可憐博取他的同情心,就算老太婆來告狀也不會死得太難看。 「偷人?!」應禁慕忍不住大叫出聲。有對男人用「偷人」這種字眼的嗎?虧她想得出來。還有,她這一番話實在有待查證,她會這麼乖巧聽話?真令人存疑。可是瞧她哭得這般真切,看來今天她是真的吃到苦頭了。 「嗚……你背著我在外面拈花惹草,不是偷人是什麼?」她愈想愈嘔,她在這裡為他水深火熱,他卻在外頭風流快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