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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六月 她看不到?!她驚慌地想著:不是離開那黑闇了嗎?為何她什麼也看不到?! 「喬悠?!」好幾聲驚呼聲傳進她腦中。 誰在叫喚?!「喬悠」是誰? 官喬悠吃力地想舉起右手,卻被人一手握住。 「喬悠,妳沒事吧?」官宏駿焦急地握住她柔弱無力的右手問道。 他是誰?這聲音好熟,然而她卻記不起來。 她反射性地想抽回手,雖然這人給她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親密,但是記不起來的恐懼卻讓她感到害怕。未料,想抽回手的動作卻牽動手臂上接連點滴的針管,傳來刺痛感,她低呼。 「喬悠──」仍是方纔那男人的聲音。 「沒事,你放心。她只是牽動了針管而已。」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喬悠,妳醒了吧?」 這回是甜美的女聲;熟悉,但她仍記不起來。 他們在叫誰?是她嗎? 她艱澀地牽動嘴唇,「你們是誰?」 然,這話聽在官宏駿等人耳中,卻如同蚊子的嗡鳴聲。 「喬悠,妳在說什麼?」 「喬悠,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 「小聲點,她才剛醒來,別太驚動她。」姚宗傑總是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其他人。「她可能需要休息。官先生,我們先出去吧!」 「可是……她、他──」 「留點時間給他們,待會兒他會向你解釋的。」他將官宏駿推了出去,等阮天浩等人也出來後,他笑著望向坐在病床左側椅上的唐宸欹。「選擇好了嗎?該是面對一切的時刻了。」他的話頗具深意。 闔上了門,門內、門外成了兩個不同世界,房內只剩她和他兩人。 官喬悠感到四周的空氣彷彿膠著了,有著不尋常的氣氛。 他們到底是誰?而在她身旁,有著熟悉氣息、令她無法不去在意的人,又是誰? 好多好多問題在她腦海中。哦!她的頭犯疼了…… 她舉起左手,放置於額上。什麼東西?有東西纏繞著她的腿部、她的額頭。 「別碰!」唐宸欹適時拉下她欲扯開紗布的左手,將之小心地呵護在自己的掌中。「喬悠,頭疼是嗎?」 好溫柔的聲音……陌生且熟悉! 「喬悠是誰?你叫我喬悠嗎?」這回開口不再那麼吃力,她問著。 聽聞她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問題,不好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難不成……會嗎? 唐宸欹放柔了語氣,「妳叫官喬悠,官喬悠就是妳。」 「可是我不知道。你又是誰?」 他的聲音是如此令她有安全感,被他握住的左手傳來一陣陣的暖意。雖然世界黑暗迷濛,但她尋到一個可依靠的人。 「唐宸欹。也是──」不能說的!「喬悠,妳不認得我的聲音嗎?」他有些著急,她真的……喪失記憶?! 「不知道,我好累……」睡意包覆住她。聲音愈來愈小,直到無聲。 她真的好累,全身似沒了力量,她只想回到那無盡的天地、黑暗之處,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至少,不孤單,因為有他…… 「喬悠……」他低喃著她的名字。 他有了打算。緩緩俯身,在她那有些蒼白的雙唇,烙下印…… ☆ ☆ ☆ ☆ ☆ ☆ ☆ ☆ ☆ ☆ ☆ ☆ ☆ ☆ 日本 東京 「什麼?!他下了這決定?!」游勳敖不禁提高了音調,為了電話那頭的人所說的事情。 「算了。一旦他下了決定就不會再更改,別費心思了……嗯,好的……我會替他說情,但,是否會受到制裁,得看其他理事員。」 他長歎口氣,「我盡量,你若辦完了,就到澳洲吧!那裡有三、四個夥伴在執行任務……對了!要歆絮回日本,我有『任務』要交給她。」 宸欹已有了行動,他也不該落人於後,也該為自己想想嘍! 在另一頭── 古怡雯並不訝異得知四哥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台灣真這麼小?正巧讓他們碰面,卻又發生她失憶且暫時失明的意外! 她從容如昔。「你和亮瑜在他身邊,絮姊和傑被調往日本和澳洲,這是大哥的決定……嗯,我知道……」 她當然也不願看見唐宸欹遭受制裁;他是她的四哥、她心所許的男人。 「目前有四人在洛杉磯,而紀他們三人在加拿大,我想辦法和他們聯絡,看看是否能說服他們……嗯,你和亮瑜就陪在四哥身邊吧!爹地那邊,我和大哥、傑會設法,誰都不希望四哥真的受到制裁……」 收了線,她靜默地望著桌前的電腦…心中反覆思索。若出事的人不是官喬悠,而是其他人,他會同樣這般付出嗎? 不!她苦笑。因為她是官喬悠,他深愛的女人。 她拿什麼和她相提並論呢?她古怡雯只是他的五妹。 到底得到何時,心才能再度平靜?抑或能忘了他? 好難…… ☆ ☆ ☆ ☆ ☆ ☆ ☆ ☆ ☆ ☆ ☆ ☆ ☆ ☆ 九年徒刑和褫奪公權十年──法院對段天龍的判決。在他九年後出獄後,一無所有也許比郝父的死亡更來得痛苦! 官喬悠住院的第二天,古歆絮在任務達成後,又匆匆且不太甘願地奉游勳敖的命令,飛往日本東京,而姚宗傑診斷官喬悠並無大礙後,也搭了飛機前往澳洲,只剩唐宸欹等三人待在台灣,而過不久,他們也即將離開台灣,帶著官喬悠──只要官宏駿應允。 醫師休息室中的兩人── 「你要帶喬悠走?!」 官宏駿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而坐在他對面的唐宸欹面不改色地點了頭。 「憑什麼我得答應你?她是我的親妹妹,不是你的!」況且,還沒確認他的真實身份。 官宏駿的反應會如何,唐宸欹早已預料到了,可他的決心是不會更改的。「但她會如此,我得負全部責任。」 「負全部責任?!若你要補償她的話,就該讓她靜養,而不是帶她走。誰知道她在你身邊又會發生什麼事?」官宏駿握緊了雙拳。「還有,你到底是誰?你們和喬悠又是什麼關係?喬悠為何會不顧一切地衝向另一頭?」 唐宸欹墨鏡底下的黑眸仍無波閃動,他靜靜地聽完官宏駿的怒吼,才淡道:「朋友關係罷了,官先生,我帶她走絕無他意,只是想補償她。」在她為他犧牲這麼大之後,他真的該正視一切了。 「補償?」官宏駿冷笑。「她出了這麼大的事,叫我能再相信誰?連我這個兄長都無能為力,還有誰能?」 他何嘗不想補償她,若他不對喬悠如此疾言厲色,她也不會離家六天後,以如此情況出現。 「也許我能。」 「你不能!而我也不可能將喬悠交給來歷不明的人!」為何他一副誓在必得的表情?「你和喬悠到底有什麼關係?」他最不明白的就是這一環。 唐宸欹正色看向他,「我說過,我只想補償她這四年來所受的苦難。」 四年?!他為何提及這敏感的字眼?難不成──「你是郝文之?!」官宏駿不確定地探問。 唯有「那件事」是四年前的一個轉捩點,他不禁懷疑起他的身份。當時失蹤的郝文之,是生是死? 「我沒說我是,我只是不願再讓她失去一切。」他既未否認,也無承認。 官宏駿一瞬也不瞬地鎖住他,良久──「我答應讓你帶她走。」 唐宸欹未顯露心情,只道:「謝謝。明天我就帶她走,早班的飛機。」 方纔的氣憤早已消失,官宏駿心裡有了幾分明了,「別讓她再度受到打擊。」若他真是郝文之,他就放心了,因為唯有他,才能帶給妹妹幸福。 「我會的。」 「我相信你。」這是男人間的承諾。「一切交給你了,不管你是否是郝文之。」 唐宸欹淡笑。 「你……真的是郝文之嗎?」官宏駿還是忍不住問。他笑起來,有一絲郝文之的影子。 「也許。」他不否認,也不承認。 ☆ ☆ ☆ ☆ ☆ ☆ ☆ ☆ ☆ ☆ ☆ ☆ ☆ ☆ 他們說──她叫官喬悠,因為車禍的關係而喪失記憶,且需十一、二天的時間才能復明。 她記不起來以前所發生的事;她的記憶從他們開始。 她不去質疑他們所說的事,只是接受。當那自稱「唐宸欹」的男子告訴她,他要帶她到其他地方時,她也只是默然接受──她不去思忖原因,畢竟他比其他人更令她有安全感。 那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嗓音似牽動她腦中的一根弦,讓她不去細想;硬要想起已然忘懷的事物,只會使她頭疼。 「喬悠,妳準備好了嗎?」一雙大手掌握住了她的。 「我該準備些什麼呢?」官喬悠輕搖著頭。 「有我在,妳什麼都不必準備。」他將她擁入懷裡,喃道。 她沒掙扎,只是靜靜地汲取他懷抱裡的溫暖。 那自稱是「哥哥」的男子告訴她,她一直很愛這個男人的,而他也是始終沒忘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