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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古亭葳 ☆ ☆ ☆ ☆ ☆ ☆ ☆ ☆ ☆ ☆ ☆ ☆ ☆ ☆ 聽見那熟悉的說話語氣與聲音,方姬愕然抬頭,「三……嗯夏……呃……」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叫他,才不會惹他生氣。 夏馳緩緩蹲了下來,手撫上潮濕的臉蛋。方姬的眼疑惑的眨動,一滴清淚滴落指尖,在那一瞬間,所有強忍的感情爆發開來,他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三——」他摟得好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跑來這什麼鬼地方?住址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對不起……」她咬了咬唇,躊躇著說,「三哥……不要……不要討厭我好嗎?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夏馳愣住了。 「我知道我害你有個不愉快的童年,我也知道你討厭我是理所當然,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你討厭我,心裡就好難過、好難過……」方姬趴在夏馳肩頭,泣不成聲。 外婆跟阿姨對她的討厭皆遠不及夏馳所帶來的震撼,痛苦得讓她只想逃離夏家,因為她實在害怕再次接觸到夏馳嫌惡的眼神。 「我並不討厭你。」他鬆開她,親眼見著哭泣的雙眼閃爍著光彩。 「真的嗎?」她激動的握著他的雙臂,「不討厭我?」 「對。」他雙手輕柔捧住哭得紅通通的雙頰,「我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三——」 「哥」字被吞嚥入夏馳的喉口。「我是這樣的喜歡。」他神色正經,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意思。 方姬傻愣愣的望著他,唇上強烈的意識到適才抽走的溫暖。「剛剛……」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你很困擾嗎?」她的腦袋完全糊成一團了。「我不……我不知道。」他剛剛親吻了她……嗎?方姬雙眼倏地瞠大,「三哥……」 一聽到她喚他「哥」,夏馳立刻又封住她的唇。 他再也無法壓抑內心澎湃的情感,也不想再去克制。雙唇細細密密輾過她的,每個印記都強烈的告知她屬於他的感情,直截了當刻進她的心底。 眼淚流進了兩人之間,夏馳舌尖沾染了鹹鹹的味道。他離開她,在咫尺之間審視她哭泣的淚顏。 「你是開玩笑的吧……」方姬慌亂無助,不知如何是好? 她很喜歡夏馳,非常非常喜歡,也曾經作了不應該的綺夢,可是她很清楚,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是開玩笑。」夏馳一臉嚴肅的說,「我是真心的。」 「你忘了嗎?我們是兄妹——」 「去他的兄妹!」夏馳暴吼,「如果不是老頭心血來潮,我們現在仍是陌生人;如果我們像一般男女在街上邂逅,這道牆根本就不會存在。」 「但我們知道了啊!我們現在知道了啊!」 「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沒有老頭,你喜不喜歡我?」 「我喜歡,可是——」 「那就夠了!」夏馳一把將她拉起。 「但不是那種喜歡,是兄妹的喜歡啊!」方姬慌亂的說。 夏馳直視著她,眼中的火焰讓方姬不敢迎視。 「我無法將你當個妹妹看待,聽懂了嗎?」 「三哥——」 「在你面前的不是哥哥,」夏馳跳起來,「是個男人,想抱你、親你、寵你的男人,懂了沒?」 第八章 她好怕夏馳的眼神。 每當他專注的盯著她時,方姬整個人就會不自覺的全身緊繃。 她怕,不是因為他再也不掩飾的感情,而是怕她的心終會妥協在他熾熱的眼眸裡,跟著他一起燃燒殆盡。 於是她只得盡量避開他。幸好已進入高三下學期,功課壓力重,課後補習一大堆,每次放學回家都已超過晚上九點,再跟朋友去吃個東西、聊個天、寫功課,往往到家時都已經快十一點。 毋需任何交代,人就可以回房去洗澡準備睡覺。 可每天如此早出晚歸,久了,有人就看不過去了。 頭一個發難的就是夏近。他要求方姬不管再怎麼努力準備功課,禮拜天晚上一定要回家來吃飯,要不然他會很想她的。 一向不懂拒絕別人的方姬勉為其難地答應,卻在晚餐桌上,一手翻書一手拿筷子,簡直是將書當飯啃了。 她這麼做主要是避免有任何機會跟坐在她對面的夏馳四目相對,但不知情的夏近卻以為她努力準備考試已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於是很感興趣的問:「小名要考什麼學系,這麼用功?」 「傳統工藝學系。」即使是回答問題,方姬仍眼不離書。 「你對傳統工藝有興趣啊?」 「因為我想當木工,可是我不知道什麼科系是教人當木工,看起來好像這科系比較接近,所以就選它了。」 「你為什麼想當木工?」夏近從沒聽說過有女生想當木工的。那是十分粗重的工作,方姬人嬌小,身體孱弱,動不動就昏倒,想當然爾力氣絕對大不到哪兒去,哪禁得起? 「因為三……嗯……我聽說當初爸爸幫你們規畫科系的時候,要求你們讀相關科系,像大哥念建築,二哥念土木工程,三哥讀室內設計,所以我也要讀相關科系,這樣才像一家人啊!」方姬說完立刻又低下頭去捕捉書上的文字。「台灣藝術大學一定很難考,我得多努力點才行。」 「有這種事嗎?」夏近搔搔頭,不記得老頭什麼時候有辦法左右他們了? 「沒有嗎?」方姬愕然抬頭。 「那是巧合。」夏遠說,「我是因為家裡一直是從事建築事業,所以才當建築師。」 「我喜歡在陽光下揮汗工作,所以從事營造工程。」夏近解釋。 「不是爸的意思?」 「他哪管得動我們!」夏近哈哈大笑。 「所以你想讀什麼就隨自己的意思吧!」夏遠淡淡說道。 方姬想了想,「我還是要當木工,這樣更有一家人的感覺。」 她特別強調「一家人」三個字。 對面埋首吃飯的夏馳眉間隱隱疊起。 「對了,」夏遠突然想到,「也該到戶政事務所幫你辦理認領手續,你準備身份證、印章、兩寸半照片三張給我。」 「好。」方姬點頭,「我要跟著一起去嗎?」 「不用。」 「那我是不是要改名為夏名了?」她實在好捨不得拋棄母親為她取的名字,「不能叫夏姬嗎?」 「我看就叫夏姬吧,別理老頭那無聊的堅持。」夏近轉頭問夏馳,「老三,你說呢?」 「與我無關。」夏馳冷聲回道。 「怎麼會與你無關?」夏近故作驚奇的瞪大眼,「你平常不是都很注意小名的事嗎?幹嘛今天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夏馳不理他,自顧自吃著碗裡的飯。 方姬心驚膽戰的抬睫偷看夏馳。 「我們都知道你很愛護妹妹啦,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你就別假了,愛護妹妹又不是錯事,幹嘛老愛鬧彆扭?何不坦率一點——」 「夏近!」夏馳突然喊他。 「幹嘛——」上揚的尾音剛到唇瓣,臉頰猛然中了一拳,夏近頓時眼冒金星,好一會兒眼前一片霧茫茫。「你幹嘛動手打——」又是一拳。 被偷襲了兩拳的夏近火大了,廢話不多說,迎擊上去。 兩個人從餐桌上打到客廳,再從客廳打到玄關,方姬跟在他們身後極力想勸阻,可卻插不上手。 夏馳下手毫不留情,一拳比一拳還重。與他對打的夏近不敢輕忽,也以同樣的力道回敬。 「大哥?」方姬站在環胸而立、沉默看戲的夏遠旁邊,急得直跳腳。「你去勸一下他們啊……」 「現在去勸架是自找拳頭挨。」夏遠態度涼涼,絲毫沒有出手勸架的意思。 「但也不能真的不管啊!」兩人身上均已掛綵,卻沒有歇手之意,方姬又急又氣,「他們是真的在打架啊!」以前兩人雖然常打打鬧鬧,但從沒像這次一樣,揮拳抬腿之間,處處是想置對方於死地的氣勢,方姬當真是嚇壞了。 「打完就好了。」 「如果打完就好了,他們之間早就沒事了!」方姬從瓦斯爐上搬下燒水的水壺,打開壺蓋,朝打架的兩人潑去。 被潑得全身濕的兩人仍然不肯停手,方姬牙一咬,衝進了兩人之間。夏近發現想收手已來不及,無情拳頭就要落於她身上,突然一個天旋地轉,方姬人摔進了沙發裡,身上有某個重物壓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三哥?」 「你白癡啊?我們打架你湊什麼熱鬧?」背上那一拳痛得他齜牙咧嘴的,「你有沒有怎樣?」 方姬搖頭,「我沒事,倒是你,有沒有怎樣?」 夏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起身的他寒著一張臉,不看在場任何人一眼,直直走回自己房間。 「那傢伙今天是吃了炸藥啦?」夏近抹掉唇角的血,一臉匪夷所思。「這幾天都陰陽怪氣的,不管看到誰都一張臭臉,是誰惹到他了啊?」 以往兄弟間打架下手多少會斟酌,可今天夏馳卻是招招凌厲,只要他稍微一閃神,就被揍得七葷八素,逼得他不得不全心應付,更被當時的氣氛感染,拳拳皆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