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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席晴 初更時分,皎潔月娘染上昏黃,皇帝的寢宮朝陽官卻依舊燈火通明。 「啟稟皇上,德妃娘娘已帶到。」手持揚塵的陳公公恭謹地稟告。 「快宣。」劉子安隨陳有風往門邊走去。 「宣——德妃娘娘覲見——」陳有風對著繽彩漆門傳喚。 不一會兒,只見四名太監將雪白被中的月牙兒給扛了進來。 「皇上,德妃娘娘帶到。」陳有風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幅光景倒教劉子安傻了眼! 誰讓他們這麼做的! 「放肆!」如雷的怒聲,頓時吼出。 「皇上——」這求饒的聲音之後,便是五雙膝蓋下跪的聲響。 陳有風實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誰讓你們這麼讓德妃娘娘進宮的?」劉子安冷喝道。 他可沒讓他們這麼請月牙兒來與自己做伴。此刻白布下方的她可是光裸裸的,真不知她會怎麼想?! 「皇上不是讓小的請德妃娘娘侍寢嗎?」陳有風鼓起勇氣問道。 「我是這麼說的嗎?!」劉子安惱火地反問。 「皇上息怒。」陳有風伺候皇上也有一段時日,的確不曾見過他傳喚哪位嬪妃侍寢,今兒個他說去請德妃來朝陽宮,所以他便自行判斷合該是讓德妃娘娘來侍寢。 難道不是?! 「下去!若再辦事不力,就處分!」劉子安聲音凜然,淨含不容辯駁的威嚴。 「謝皇上不殺之恩。」陳有風連忙起身,「那德妃娘娘該如何處警?」 劉子安瞥著四名小太監手中的包被,又是一陣煙硝味,「先放到朕的床榻,再讓宮女為德妃整裝!」 「是。」陳有風不敢怠慢,一個眼神,四個小太監已匆匆退下。 宮門再度被闔上,劉子安捧著忐忑不安的心往床榻走去。 糾結不安的心緒宛若逐漸加溫的開水,越燒越炙,幾乎燙傷他向來不技不求的心。 他這一生從沒有真正在乎過什麼事、什麼人,連皇位他都不曾放在眼裡。 「君臨天下」對他而言,根本不及縱情山水來得有趣,如今卻為了包被下的女子思意情牽,甚至顧忌這種自古至今的待寢制度,可能會場及月牙兒的自尊,他這是怎麼了? 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的腳步益發沉重。 終於來到床前,舉起千金重的手,捧著全身自頭至尾被包被綁縛的月牙兒…… 她真的好輕柔啊! 他輕輕地掀開包被的一角…… 一雙同樣驚愕失措的藍眼,又羞又窘地凝視著位高權重的劉子安,久久不能言語。 「委屈你了,月牙兒。」還是劉子安打破沉默,「這不是我的原意,我……我只是讓你來陪我聊聊天、品茗剛剛進貢的名茶。絕無……我已經讓人為你整裝了。」 因為真心,所以感動,反而一掃月牙兒羞窘難當的困境,「參見皇上。」懷柔語調緩緩逸出。 溫柔的呢喃像涓涓溪流,流過乾涸的心田,連最不易滲透的角落也被滋潤。 「月牙兒——」他柔情難抑地擁住她。 「謝謝皇上的體諒。」月牙兒羞紅的臉,寫盡對他體貼的感激,自小到大,她還未曾這麼與一個人裸裎相對呢! 「我說過了,你我相處時,那些世俗的繁文縟節全可免,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既然彼此的「身份」永遠不可能改變,那麼從中找到他倆可以相處的模式,將是享有幸福的關鍵。 睇著他認真又促狹的目光,月牙兒感覺兩人又回到過往。 那個灑脫不羈、言辭犀利,不時喜歡調侃人的「大哥」又回來了! 當初她就是被他那股無人可擋的氣質所吸引,義無反顧地將自己的終身托付給他。 儘管彼此的身份有別,但她卻十分珍惜那段無責任加身的快意時光。 原來,平民百姓才能真正享受人生,不受身份所限擇其所愛! 她好懷念那段日子!既然皇上要她改口,她或許該樂得道命。「大哥。」 「這才對嘛!」他對上她急遽轉變的美麗容顏,彷彿再次看到那個不時會臉紅,卻對敵人不苟言笑的「應弟」,不禁喜上心頭。 「怎麼宮女還沒來?」她可不願這麼包塊布和他聊天敘舊。 「是啊,不過,我倒不介意與賢弟這麼促膝長談。」 「你們中原人真是怪,侍寢就侍寢,為何將人弄成這模樣,一副擺明了……」馨紅再次爬滿香腮。 「哈!那麼你們大漠的宮廷規矩又是如何?」劉子安心情好的出奇。 「我怎麼知道。」又是紅霞照朱顏。 「對,這是大男人才會知道的事,誰教應弟只是個假男子!哈——」肆無忌憚的笑聲,不住地迴盪在金碧輝煌的寢宮中。 「你——你欺負人。」被他這麼挖苦,月牙兒有些抹不下臉。 「我只懂得憐愛你,怎麼會欺負你呢?我劉子安對天起誓,終生絕不負月牙兒、我的妻子、我心中永遠的皇后。」雋刻的五官因決意而更加挺立鮮明。 「大哥——」心頭感動,哽咽忽上。 「不哭,我要你永遠快樂,為我笑,為我歡愉,永永遠遠……」 淚,沾覆在水藍的眸瞳上,幾乎要奪眶而出,急於濡濕她的雙頰,但他的話、他的諾言,又將它們一一逼回。 「不哭,不哭,月牙兒永遠不哭,雖然生不能同時,但求上蒼憐恤我與君同穴。」 最動容的芳姿,不是美自盼兮的粲笑光彩;該是沾著珠光,決意傾心相待的神韻。 月牙兒對他的癡,深深地打動劉子安,他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一雙修長的指尖,開始不聽使喚地觸撫著她粉嫩的紅頰,微顫的悸動立刻傳導指尖兩端,酥麻的感動旋即震碎劉子安僅有的理智。 「月牙兒——」沙啞的聲音猶如催情劑,努力為持續加溫的情慾喊話…… 未經人事的月牙兒,早已迷失在那麻顫的引頜中,不能言語,無法思考,只能任雙瞳癡迷地迎向他火熱的眼。 她不知道他炙燃的眼瞳寫著什麼,但她隱隱感覺到它像一團火,一團熊熊的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地點燃他兩人未曾觸碰的禁地。 就在她未能分析他眼光中所釋放出的光和熱,所代表的意義時,柔唇已被一股濕潤所覆蓋。 「哦——」月牙兒本能地往後挪了半寸,卻為劉子安攫著正著。 「別怕。」濕潤再次覆上她的唇,擒住她本欲抗拒的唇瓣,品嚐芳唇的所有滋味,霸氣地烙下他專屬的痕跡與氣味,包被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展了開來…… 不安的身軀寫下她欲抵抗的最後堅持,怎奈,原本輕柔的勾引很快變了質,轉化為猛烈、激狂的攫奪,糾纏得她無法思考,只能承受他的溫柔攻擊。 那吻持續延展,灼燙著每一寸的肌膚,他有力的手臂轉而勾住她的蠻腰,不安分的在她的軀體上下游移、撩撥。 當衣衫褪盡,壓在上方的狂炙烈焰,倏地包裹住她所有的甜蜜、柔軟、激痛,任誰都無法再思考,雙雙跌入失魂的呻吟中,慾望轟地燃燒焚燬…… 在這春色無邊的月夜中,喃喃地互訴著永恆的承諾。 「聽說,樓蘭城外的日出最美;而樓蘭女也最深情……」 他輕柔地執起她的粉顏,就是真摯的一吻,「我怕自已再也不能沒有你晨昏相伴了。」 她卻笑了。得此夫君,真是上蒼厚愛。 然而,在朝陽宮西側的牡丹宮,秦貴妃可是寒著一張臉,若有算計! 「參見皇兄。」與劉子安同樣俊美無儔的男子,神情嚴肅地說道。 「子棋,什麼事這麼緊急?」劉子安看著小自己三歲的胞弟,關切地問道。 「據守將吳承澤急報,邊關吃緊。」劉子棋直接道明來意。 「可有良策?」他雖然精於武學,但卻不習真正領軍打仗,這方面棋弟就較他有經驗多了。 「皇兄,臣弟以為,不妨改派關大將軍前去支援,此人擅於調兵遣將,而且長年居於關外,幼時家居大漠,他該是最能驅逐匈奴之人。」劉子棋有條不紊的分析。 他英氣勃發,貴氣天成,較劉子安的儒雅翩翩,更多了一分威儀之氣。 有時,劉子安不免會想,棋弟或許比自己更適合當一國之君。 這個念頭才起,又被劉子棋掃開。 「皇兄,更替動作必須盡快,否則,關外三十餘小國,只怕懾於匈奴連比的淫威,不得不良服於他。」 「你說誰?」劉子安驚心問道。 「老單于赫達夫已駕崩,改由其子赫連比接任。」劉子棋冷靜地陳述,「據聞此人生性冷殘、行事乖張,欲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明白!」劉子安立即憶起與赫連比,在山海客棧交手的情景。此人的確是個陰毒的小人! 「皇兄明白?」他大惑不解。 「之前曾與他有過數次交手。」他只是沒將他險將送命的過程說出。 「皇兄明白他的為人是最好不過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或許皇兄可以告曉關將軍,助他速速將敵人逼退。」劉子棋陰霾的臉終於露出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