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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張小嫻    


  「我是很感動的,森並不是千萬富翁,買樓的錢是他的血汗錢,是在巨大的工作壓力下賺回來的錢。」

  「你對男人有什麼要求?」游穎問我。

  「我希望我的男人是第一流的。」我說,「我要他是A  級。」

  「我的男人已是A  級。」徐玉躺在沙灘上幸福地說。

  「你給常大海什麼級數?」我問游穎。

  「A-  .」

  「為什麼是A-  ?」我問游穎。

  「如果有A-  ,我要給宇無過A+  .」徐玉說。

  「他還沒有向我求婚,所以只得A-  .」游穎伏在沙灘上說。

  「如果森不是已婚,我會給他A++  .」我躺下來說。

  「世上到底有沒有A  級的男人呢?」游穎問。

  「因為有女人愛他們,所以他們都變成A  級了,情人眼中出A  級嘛!」我說。

  「常大海為什麼是A  級?」徐玉問游穎。

  「七年前的一天,我在法庭上看到他,便愛上了他。他在庭上光芒四射,那時,他不過是一個新入行的律師,我已給他A  級。」游穎說。

  「A  級的男人配A  Cup  的女人,天衣無縫。」徐玉說。

  「對,我不要B  級,寧願一個人,也不願屈就一個B  級的男人。」我說。

  「你知道拿A  是要付出很多努力的嗎?」游穎問我。

  「沒有不勞而獲的。」我說,「想得到A  級的男人,自己的表現最少也要有B  級吧?」

  「對。」徐玉說,「不戴胸圍,日子久了,胸部就下垂。同樣道理,不努力愛一個男人,便會失去他,不要奢望有奇跡。」

  「不。有些女人好像真的會不勞而獲,她們什麼也不用做,甚至不是很愛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卻對她如珠如寶。」游穎說,「有些女人即使很努力,卻事與願違。」

  「所以說,努力而又得到回報已經是很幸福了。」我說。

  「你不想結婚的嗎?」游穎問我。

  「我想又怎樣?」

  「你要無名無分跟他一生一世?」

  「這也是一種奉獻。」我說。

  游穎跟我碰樽:「為你偉大的奉獻乾杯!」

  我們把泥沙倒進三個空的礦泉水瓶子,再在沙灘上挖一個很深的洞,把空瓶子放進去,然後蓋上泥沙。

  「等你四十歲時,我們再來挖出這三個瓶子。」徐玉說。

  「那時你也許帶著兩個小孩子來。你的乳房因為生產的緣故,比現在更大!」我取笑徐玉。

  「你繼續為唐文森奉獻!」徐玉說。

  「這是詛咒還是祝福?」我問她。

  「四十歲,太可怕了!」游穎掩著臉說。

  「無論你多麼害怕,那一天早晚都會來。」我說。

  「我無論如何要抓住一個男人陪我過四十歲。」游穎說。

  第五章  情人眼裡出A級(下)

  十一月三日早上九時,有人拍門,我去開門,是郭筍,她捧著一個玫瑰花形的蛋糕站在門外跟我說:「生日快樂!」

  「是誰送的?」我驚訝。

  「是唐先生。」郭筍說。

  原來是森,我早就應該猜到。

  「他什麼時候訂的?」我接過蛋糕。

  「一個星期前。」

  「這是我做給你的。」郭筍拿出一個精巧的小鐵罐給我。

  「這是什麼東西?」

  我打開蓋子,原來是曲奇餅,我吃了一塊。

  「謝謝你,很好吃。」

  「你男朋友很疼你啊,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我才不嫁給他!」我故意裝出一副不恨嫁的樣子。

  「你呢?你有好消息沒有?」我問郭筍。

  「還沒有啊!我這個年紀,要交男朋友,當然比你們困難得多了。不過遲些日子我的朋友請我去一個舊生會舞會,也許有艷遇也說不定。」

  「那祝你好運!」

  「我也祝你今天晚上玩得開心。」

  郭筍走了之後,森打電話來。

  「蛋糕很漂亮啊!」我說,「是不是有了蛋糕就沒有花?」

  「你想要花嗎?」

  「我想你扮成一朵花來見我。」我說。

  「哪有這麼大朵花?我頂多扮成一棵樹。」

  這一夜,我等我的樹出現。

  我換好衣服在家裡等森,森說下班後會打電話給我,然後接我去吃飯。

  八時十分,森的電話還沒有來,他要在我的生日做些什麼?

  九時四十分,電話終於響起。

  「喂——」我接電話,心裡作了最壞打算,如果不是有什麼問題,他不可能現在才打電話給我。

  「你在哪裡?」我問他。

  「在醫院裡。」

  「為什麼會在醫院裡?」我吃了一驚。

  「她爸爸進了醫院,是舊病復發。」

  「哦——」我並不相信他。

  「這麼巧?」我諷刺他。

  我期望他會給我一個很完美的答案,但他沒有。

  「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他說。

  「不用了。」我擲下電話。

  為什麼一切不能挪後一天?他總要在今天傷我?

  我以為我會狠狠地哭一場,可是我不想哭,我很想報復,報復他這樣對我。不是有一個男人跟我同月同日生的嗎?而且他喜歡我呢!我找到陳定粱的傳呼機號碼,如果他正在跟別的朋友慶祝生日,我大可以跟他說聲生日快樂就掛線。不過,在晚上九時多從家裡打出這個電話跟他說生日快樂,他一定會懷疑我。就由得他懷疑吧,我只想報復。

  陳定粱沒有覆機,男人都是在女人需要他的時候失蹤的。

  晚上十二時,電話響起,不知道是陳定粱還是森,森說過會晚一點再打電話給我的,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反正我的生日已經過了。我的三十歲生日就這樣度過。在這間森買的屋子裡的我,不過是他的一隻金絲雀,而我自己竟然一直沒有醒覺。

  電話又再響起,我站在窗前,街上並沒有我期待的男人出現。

  電話的鈴聲終於停下來,那最後的一下響聲,竟有些淒然而止的味道,那不會是陳定粱打來的,一定是森。如果他天亮之前趕來見我,我還會開門讓他進來,這是我的底線了。可是,天亮了,他沒有來。他不來,我們就不再有明天。

  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出奇地冷靜,我不要再為這個男人流下一滴眼淚。我說過三十歲離開他,現在真的變成事實。

  我換好衣服上班去。

  「昨天晚上去哪裡玩?」珍妮問我。

  「去吃燭光晚餐啊!」我笑著說。

  下班後,我經過一間地產公司,走進去問問我住的那間屋現在可以賣多少錢,想不到樓價比我買的時候漲了二十萬。他們問我是不是想賣樓,那個女經紀把名片給我。

  回到家裡,我突然很捨不得我的屋子,這個地方,曾經有許多歡愉,可是,我就要把下半生的幸福埋在這裡嗎?不。

  我在浴缸裡泡了一個熱水浴,三十歲的我,竟然一事無成,不過是一個賣胸圍內褲褻衣的女人,真是失敗!

  有人開門進來,我穿好浴袍出去,是森回來,他抱著我,吻我的脖子。

  「你的岳丈呢?你不用去醫院嗎?」我冷冷地問他。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他問我。

  「我們分手吧!」我說。

  「昨天晚上我真的在醫院裡,你不相信,我也無話可說。」森沮喪的說。

  「我相信你昨天晚上在醫院裡。」我跟森說,「我知道你不會編一個故事騙我,你不是那種男人,如果你還編故事騙我,我會鄙視你。」

  森緊緊地抱著我,鬆開我身上那件浴袍的帶子。

  「不要。」我捉著他的手,「我昨天晚上終於清醒了,問題不在於你陪不陪我過生日,而是你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女婿,這是事實,永遠不會改變,我們相識得太遲了。」

  森放開雙手沒有說話,他又能說什麼呢?我和他都知道有些事實是不能改變的。

  「等你離婚後,你再找我吧。」我說。

  「你別這樣——」森拉著我。

  「我只能夠做到這樣,你是別人的女婿,這個身份我實在沒有辦法忘記。在那一邊,在所有家庭聚會中,你正在扮演另一個角色,那是我看不見的,但我只要想像一下,便覺得很難受,這種心情,你也許不會明白。」

  「你以為我很快樂嗎?」他問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快樂是用痛苦換回來的,我這五年的快樂,就是用痛苦換回來的。愛情有時候也是一種折磨,我們分手吧。」

  森凝望著我,不發一言,他大概知道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這層樓我會拿去放盤,賣出之後,我會把錢還給你。」

  「你一定要這樣做嗎?」他有點激動。

  「我沒理由離開你還要你的錢。」

  「我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

  「你買這層樓給我的時候,是想著和我廝守終生的,既然我辦不到,我便要還給你,如果你不想賣,我會搬走。」

  森用力抱住我說:「不要走!」

  我抱著森,我比他更心痛,他是我最心愛的人。

  「你還沒有跟我說生日快樂。」我跟他說。

  森望著我,抵著嘴巴,說不出口。

  「你欠我一句生日快樂。」我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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