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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典心    


  半小時前,還像凶神惡煞般,跟混混們打得天昏地暗的成大業,這會兒在她的指揮下,竟然半聲不吭,用手帕搗著傷口,聽話的走向浴室。

  他不但把臉洗得乾乾淨淨,還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戰鬥澡,換上乾淨的衣服,這才回到書房。

  書房裡頭,向柔已經請成家人拿來醫藥箱,在桌上擺妥,考卷與書本;被暫時推到一旁去了。

  「來這邊坐下。」她指揮著,拿起棉花棒,跟一瓶消毒用的藥用酒精。

  「你要替我搽藥?」他靠在門邊,一手撐著門框,滿臉詫異的看著她,就算是看見她頭上突然長出兩支角,也不會比現在更吃驚了。

  老天,這個冰山美人,願意紆尊降貴的為他搽藥?他是不是還沒睡醒,正在作一個過度美妙的夢?

  「不處理好傷口,你根本沒辦法上課。」她沾濕棉花棒,看見他還杵在那裡不動,柳眉不禁一擰。「你到底坐不坐下?」

  他哪肯放過這個機會,長腿跨了幾步,就走到桌邊,坐在「指定席」上,仰起傷痕纍纍的臉,接受鎮上所有青少年們都求之不得的「服務」。

  那雙柔軟的小手,持著乾淨的棉花棒,用恰到好處的力道在傷口上滾動,清洗表面的髒污,手法熟練得像是個護士。

  為了拭盡髒污,她靠得格外的近,柔軟的髮絲甚至垂落在他額上,當她移動時,髮絲就像是一根根的指,在他的皮膚上,輕輕的、輕輕的劃過。

  窗外的日光,在她臉龐的邊緣,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那張素淨的瓜子臉,是那麼的光滑細緻,水凝般嫩艷的唇,對他來說,是最甜美銷魂的誘惑——

  「你被吻過沒有?」他衝動的問。

  「關你什麼事?」

  向柔的神態還是那麼冷淡,像是他剛剛詢問的,是明日天氣的好壞,而不是她柔潤的唇是否曾被人淺嘗過。

  「因為我想吻你。」他毫不掩飾,緊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兒,吞噬那柔美的曲線。

  對他來說,她是個最美麗的禁忌,他可以遠觀,卻絕對不能觸碰。

  但是,就因為禁忌,所以格外刺激,她對他所造成的誘惑與日俱增,強得他逐漸無法抗拒。

  這次,向柔動作稍停。

  她緩緩抬起頭,先是看他一眼,美麗的臉兒還是那麼靜謐,看不出他的直言不諱,到底令她是怒是喜,還是羞澀。

  幾秒之後,她斂下長長的眼睫,用最優雅的動作,拿起那瓶消毒酒精,豪邁的往他的傷口上灑。

  「啊!你、你……」

  慘叫聲響徹雲霄,那燒灼般的痛,讓成大業疼得齜牙咧嘴,俊臉也痛得扭曲,雙手掃緊桌邊,粗大的指節突出。

  媽的,這個女人下手總是這麼狠!

  「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這瓶酒精倒進你嘴裡,徹底消毒乾淨。」她用最平靜的口吻警告,從藥箱中拿出碘酒,迅速替他上藥,再貼上OK繃,把較為嚴重的傷口都處理妥當。

  「我說的是實話。我想吻你。」成大業仍舊鍥而不捨,忍著傷口的刺痛,俊臉往前湊近幾寸。「可不可以?」

  「不可以。」

  她從容坐回原位,攤開教科書,低頭勾選題目,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為什麼不可以?」他不死心的又問,居高臨下的俯望,看著她那白皙光潔的後頸。

  「因為你是公共廁所。」

  他略微一愣,難得露出茫然的神情。

  「那是什麼意思?」模範生的用詞,果然是比一般人難懂啊!

  「四處跟女人亂來的男人,就是公共廁所。」

  成大業濃眉一揚,這才搞清楚,她這是棉裡藏針,拐了個大彎在諷刺他,忍不住開口辯駁。

  「喂,你別胡說,我可沒有四處亂來!」

  向柔停筆,抬頭望定那張傷痕纍纍的俊臉。

  「沒有?嗯?」她諷刺的挑眉,哼出意味深長的鼻音。

  她老早就聽多了,那些女學生們竊竊私語,討論他的花邊傳聞,傳說他約過誰,或是吻過誰。這幾年來,他不但是聲名狼藉,而且還花名在外,那輛重型機車的後座,跟他結實的大腿,總有女孩搶破頭要坐。

  那雙清澈的眸子,竟讓他感到一陣窘迫,不自在的避開視線,黝黑的顴骨也浮現可疑的暗紅。

  「呃,不過是親親摸摸罷了……」他含糊的說道。

  畢竟是血氣方剛,一旦「擦槍」,難免「走火」,但是,他也已經盡量克制,努力勸阻熱情的少女們,請她們謹慎「拿捏分寸」了。

  況且,自從向柔出現後,其他的女人在他眼裡都失了色,就算是主動投懷送抱,他也興趣缺缺。這個冰冷美麗的小女人,對他有著莫名的影響。

  因為她的關係,現在他連看到英數課本,都會興奮到疼痛的地步!

  只是,向柔可不領「情」。

  「那麼,你就繼續去跟別人親親摸摸,別來煩我。」

  「如果,我非要煩你不可呢?」事實上,他想做的事,絕對不僅止於「煩」她而已。

  她瞟了他一眼,眼神冷得足以讓企鵝凍斃。

  「如果你的記憶力沒有問題,就應該還記得,我老早說過,你這種等級的貨色,我看不上眼。」向柔冷言冷語,根本不把他的「索吻」當一回事,認定了他是刻意輕薄。

  「什麼樣的男人,你才看得上眼?」成大業還是不肯死心。

  「最起碼,他要懂得潔身自愛,不跟我以外的女人『親親摸摸』。」她的口氣裡,飽含著諷刺,嘴角浮現過度甜蜜的笑,準備在起跑點,就判這個花心的傢伙出局。

  他皺起眉頭,考慮了半晌,最後才用力抹抹臉。

  「就這樣嗎?」

  「只是這一點,你就辦不到了,我何必浪費唇舌再說下去?」她不答反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黑眸瞇起,果真不再問下去了。

  只是,成大業雖然閉了嘴,卻不代表已經死心。他坐在書桌旁,緊盯著若無其事、再度開始講課的向柔,視線在那張美麗的臉兒上遊走,整晚都不肯挪開。

  那雙幽暗的黑瞳裡,始終閃爍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 ☆ ☆ ☆ ☆ ☆ ☆ ☆ ☆ ☆ ☆ ☆ ☆ ☆

  事隔三天,向柔再度來到成家。

  這一次,成大業不但在家,還坐在書房裡,修長的雙腿擱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等著她上門。瞧見她進門時,他眼睛一亮,俊臉浮現狼般的微笑,就像是看見最可口的獵物,剛剛踏進自個兒的地盤。

  「我已經照你的吩咐去做了。」他搶著開口,亟欲看她的反應。

  「你把作業都寫完了?」向柔有些詫異,杏眼圓睜,好奇這傢伙是吃錯了什麼藥,突然間變得這麼勤奮。

  「什麼作業?」他露出茫然的表情。這三天來,他可是忙得很,哪有時間去管什麼作業。

  「暑假作業。」

  「喔,那個啊!」他聳肩。「我忘了。」

  「我想也是。」她擱下書本,恢復平靜的表情。

  啊,沒錯,這才是她熟悉的反應!如果成大業真的把暑假作業全做完了,她只怕會嚇得奪門而出,或者堅持他去做腦部斷層掃瞄,看看他是不是因為在哪場幹架裡,被揍壞了腦子。

  「我是做了別的事情。」他放下雙腳,把椅子拉近她身邊,堅持要報告這三天來的「豐功偉業」。「我已經告訴那些女人,從此之後劃清界限,再也別來往了。」他摸摸酸痛的下巴,頭一次發現某些女人的拳頭,可比男人來得厲害。

  她杏眼微微睜大了些。

  糟糕,看來,成大業的腦子真的是被打壞了!

  向柔慢吞吞的起身,想要離得遠一些,但是才剛剛一動,他寬厚的大掌就迅速探來,握住她的小手,緊緊的箝握住,逼得她無法動彈。

  「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你不該有些表示嗎?」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強而有力的大掌,有效的把她困在身邊。

  「關我什麼事?」她一臉防備。

  「你不是說了,不喜歡到處胡來的男人嗎?」他理所當然的回答,咧嘴一笑,臉皮厚得媲美銅牆鐵壁。「所以,我決定為你潔身自愛。」

  那雙水晶般剔透的眼珠子,差點要跌出來。

  「你什麼?」

  她的耳朵出問題了嗎?

  「潔身自愛啊,」那張俊臉愈靠愈近,近到她可以看見,他下巴的瘀青。「向柔,我這可是為了你。」那沙啞的聲音,就貼在她耳畔迴盪,調子徐緩得近乎低吟。

  熱燙的呼吸,拂過齊肩的柔軟髮絲,從來冷靜如冰的向柔,竟史無前例的開始驚慌起來。

  老天,他是真的想吻她?!

  那張黝黑的臉龐,只差幾公分,就要貼上她的粉頰。這一次,她不再是趴伏在他的背上,而是被緊箝在他身側,小臉上任何細微的改變,都逃不過那雙銳利的眼。

  他太過敏銳,輕易就能察覺出,她冷冰冰的態度,已經滲入其他的情緒。那絲極為細微,卻又難以掩藏的驚慌,讓他忍不住勾著嘴角,露出驕傲而邪氣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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