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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程可欣    


  李維妮看清來人後,緊張地回過頭。

  「可惡!你是故意的。」她立刻收回手。

  「好心提醒你也錯了啊!」歐漢文誇張地說。

  「小聲!」幸好會場人多,壓住了她和歐漢文的對話。「他有沒有走過來?」

  李維妮的背脊陣陣灼熱,她知道陸家揚的視線依然專注地望向這裡。「有沒有啊?」

  「他還沒動啦!不過,他的眼睛幾乎要貼過來。」歐漢文邊說邊回視陸家揚。

  「你先去招呼他。」李維妮等了一個晚上,終於盼到了陸家揚,然而,一見著他,她卻想逃。

  因為,她不敢見他。

  「你的膽子哪兒去了?」歐漢文不理會李維妮的抗議,硬是拉著她走向門口。

  「我不玩了。明天起,我不幹你的特別助理了。」

  李維妮說著,雙手不停地掙扎。

  「好。但是,今晚還沒玩完哩!」

  兩人迎向陸家揚,歐漢文還抓著李維妮的右手。

  「歐米!你真的是歐米。」陸家揚滿臉興奮,他伸開雙臂,瀟灑地拍著歐漢文的肩膀。

  「你的紅毛呢?」歐漢文不忌諱地扯著陸家揚的頭髮,原本梳得油亮的髮型被他一扯,亂得夠性格的。

  「哈哈!我都快忘記自己曾經頂著一頭不搭調的紅髮了。七年了,都七年了。」

  「是呀!我那撮長達一百公分的頭髮都快能列入骨董了。」談起當年的荒唐事跡,兩人根本毋需刻意地製造話題,氣氛一下子熱起來。

  「這位美麗溫雅的小姐好面熟。」

  站在一旁久久不語的李維妮被陸家揚的話嚇了一跳。

  「你忘記這位『溫雅』的小姐了嗎?」歐漢文差點被「溫雅」這兩個字嗆到。他從不認為「溫雅」能用來形容李維妮,他太瞭解她了。

  「她滿像紐約那個粗魯的番婆。就是老愛跟在你後面扯咱們一票人後腿的那個男人婆,叫什麼來著,我一下子想不起來。」

  「Vini?」歐漢文當然知道紐約番婆是誰,他故意抬高音量。

  「對啦!Vini,就是李維妮,我終於想起她的中文名字。」陸家揚彈了兩記響指,和顏悅色地對李維妮說:「像你這麼美麗高雅的小姐,當然不是那個粗魯的女孩所能比的。」

  「哦,是嗎?」李維妮面色凝重地回了一句,「你的舌頭還是一樣的毒。」

  說完,她大力地甩掉歐漢文的手,轉頭就走,留下一頭霧水的陸家揚和險些笑貧氣的歐漢文。

  「我有得罪她嗎?」「你嚴重侮辱了她的人格。」

  「我是說紐約的番婆,那個粗魯的李維妮啊。」

  「很不幸,她就是李維妮,紐約來的粗魯婆。」

  「我的天啊!」陸家揚跟著笑了起來。

  他不得不相信「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句話了。

  當年那個神經大條得令人受不了的野女孩,成天跟著一票邋遢頹為的男孩子四處打混而被學校記過的不良少女,如今搖身一變,出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個美麗的「優質女郎」。

  「七年了,人總是會變的。」歐漢文從頭到腳地打量陸家揚。「你還不是徹頭徹尾地改變了。」

  「沒辦法,人必須面對現實。」

  「你要離開紐約怎麼都不說一聲呢?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們那票人還以為你被人幹掉了。後來,還是維妮跟大伙說你已經回家鄉。」歐漢文至今仍然不明白為何李維妮會知道陸家揚的去向。

  「我走之前起正巧碰見她,是我請她代我向你們辭行的。」

  「哦?」歐漢文非常意外,以他和李維妮的交情,他竟然不知道有這麼一段插曲。

  「我走得匆忙,也忘了把台灣的聯絡地址抄給她。

  回台灣後,唉——你應該聽說過偉帆實業的家族爭奪醜聞吧!我一回來就被扯進去了,一扯就是七年,到現在還跳不開。」陸家揚說得輕鬆,但是歐漢文可以體會他的無奈,因為陸家揚是那麼愛好自由的一個人。

  偉帆實業是個頗有淵源的家族企業,經營的範圍從日據時代的民生用品到現今的高科技產品,林林總總,規模相當龐大。

  偉帆實業現任當家就是陸家揚的父親陸偉棟。聽說,陸偉棟是大房的長子,他在一場家族接下放人的爭鬥中脫穎而出後,便使出撒手鑭,將同父異母的兄弟們趕出陸家,並把自己的獨子送出國。直到七年前,因為陸偉棟的身體出了狀況才把兒子召回國。

  這是歐漢文對陸家醜聞的聽聞。

  「早知道你是偉帆實業的少東的話,我和維妮早就來找你了。」

  「如果我能選擇,一定不會放棄當時那一票好朋友。」陸家揚露出一抹勉強的笑。

  「事情過去就算了。」歐漢文拍拍陸家場的背說。

  然而事過境遷的寬心裡,突然浮起牽掛的身影。

  「你還有沒有和薇薇安聯絡?你離開紐約之前提出和她分手的事讓她消沉了陣子。你走後她也休學了,大夥兒猜她是去找你。」歐漢文絕口不提他陪薇薇安喝酒解愁話情傷的事。

  「她人在台灣。不瞞你說,我上個禮拜還見過她哩。」只是陸家揚托人找麥倩妤許多天,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她好嗎?」歐漢文問得含蓄。

  陸家揚以搖頭代替回答。

  這一搖,讓歐漢文心慌,

  在他知道陸這揚就是JOE之前,他一直以為薇薇安是和Joe一起離開紐約。

  他知道薇薇安的心裡只有JOE一個人。只要她和JOE在一起,應該是會幸福才對,所以他不曾花心思去找尋她的下落。

  怎知,她沒和她愛的人在一起,而且過得不好。

  「她結婚了嗎?」歐漢文無法克制地問。

  陸家揚的回答又是搖頭。

  「她在哪裡?」歐漢文忘情地抓住陸家揚的手臂。

  他這個激動的反應引起陸家揚的錯愕。

  歐漢文又問了一遍。

  「你怎會這麼關心她?」陸家揚狐疑地問。

  「你忘了嗎?她是維妮的同班同學。維妮就像我的妹妹一樣,我當然也關心薇薇安的近況。」歐漢文心虛地說。

  事實上,李維妮曾經為了JOE而嫉妒薇薇安。幸好,男主角不知道李維妮暗戀他這件事,不然,歐漢文的回答立刻露出破綻。

  「說得也是。」陸家揚釋然而笑。「你放心,只要讓我找到她,我會好好照顧她。」

  歐漢文跟著陪笑臉,「你還是愛她的。」

  「當然會跟她分手是因為彼此都太年輕,不懂得化解個性上的差異所造成的爭執,分開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自私。」陸家揚雲淡風清地說。

  「這就是你至今未婚的原因?」

  「不全然是這樣。即使知道她的下落,我還是得為了利益接受家族安排的婚姻。」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早有未婚妻的消息應該不是個秘密吧!」

  「那薇薇安怎麼辦?你剛才還說要好好照顧她!」

  歐漢文不理睬旁人的異樣眼光,近乎責備的口吻使得場面有些尷尬。

  「你不懂!我是她的初戀情人,或許是我害她落魄至此,我必須為她負責。」陸家揚揮揮手說。

  你不懂!這句話是如此的熟悉。

  歐漢文直覺頭皮發麻,一股戰慄的電流往下鑽。

  「對不起,我的反應太不禮貌。」陸家揚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分開這麼久了,也沒和以前的朋友聯絡,不知道你還是不是……」

  「Gay?」歐漢文不避諱地接著說話。

  「你還是和史蒂夫嗎?」史蒂夫是歐漢文的「男友」,陸家揚離開紐約時,曾聽聞歐米和史蒂夫情海生波的消息。

  「我早就不和他來往。」

  「換伴了啊?」陸家揚眨著眼問道,「或者,改換口味?」他指著大門口,暗喻稍早離去的李維妮。

  歐漢文打從心底厭惡陸家揚的暖昧嘴臉。當年廝混的一票朋友裡就屬JOE的異性緣最好,當時令人艷羨的「男人本色」,至今看來,他仍是只有搖頭的份。

  「搖頭是代表你還是個GAY?」陸家場的語氣裡多了一絲不屑的意味。

  「我最愛的還是女人。」歐漢文篤定地回答。

  他的腦海是又浮現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

  我得見她一面,歐漢文在心裡忖道。

  第四章

  麥倩妤為了躲避陸家揚的「騷擾」。連搬了三次家。這一次,楊清昀可是受不了啦。

  「人家孟母三遷是為了擇鄰處,我們這樣子算什麼啊?」楊清昀杵在牆角,冷眼看著麥倩妤進進出出地打包一箱箱的家當。

  「你不搬啊?」麥倩妤喘了口氣,抬起頭來,明眸帶憂地看著楊清昀。

  「我為什麼要跟著你這樣子搬來搬去?」楊清昀不是不通明理的人,況且,麥倩妤母女就像是她的家人,是榮辱與共的患難姊妹。真正令她不滿的是,麥倩妤始終不願說出她在美國的事。基於尊重對方的隱私權,楊清昀從主動挖麥倩妤最痛的瘡疤,以致於她當了麥筱竹的乾媽六年,竟然還不知道麥筱竹的親生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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