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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段小樓    


  「梅姑娘……梅姑娘……」

  元梅一個箭步街上前去看,這人不正是竹波嗎?

  「竹波,你……你怎會在這個地方?」經過幾個月的別離,她終於找到竹波的下落了。

  「梅……梅姑娘,嗚嗚……你……你怎麼也在這裡?」竹波看來消瘦許多,精神狀況也不怎麼好。

  「這……這說來話長,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你先忍著點,我去叫人開鎖把你給放出來,有什麼話出來再說好了。」元梅怎忍竹波被囚禁在這樣雜亂的小破屋,當務之急,是先把她救出來要緊。

  這腿兒才一伸直,竹波便緊張地把她給叫回來。

  「梅姑娘,沒用的,陶深是不會替我開門的,他花銀子從市集裡把我給買回來,就是要……」一想到那可怕的經歷,竹波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梅姑娘,你還是趕緊離開,別管我了!」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要把你關在裡頭呢?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快說呀!」

  「梅姑娘,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陶澡這個人你千萬不能跟她牽扯不清,這個人……是個禽獸啊!」話一說完,淚水便如大雨,滂沱直下。

  「他做生意是不擇手段了些,但你說他是禽獸……倒還不至於吧,你現在別想太多,我先想辦法放你出來再說。」元梅才要起身時,又被竹波給喚住。

  「梅姑娘,你千萬別被他給騙了,蘭姑娘之前的經驗,你全都忘了嗎?」隔著小門縫,竹波臉上不時露出驚恐之色。

  這席話深深地烙進她的心裡,她當然沒忘記探蘭說過的金科玉律,但這三天下來,從她答應要嫁他那一刻起,他對她就是以禮相待,甚至連一點肌膚上的碰觸,也秋毫不敢侵犯,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與以往的陶深可說是判若兩人。

  「竹波,你老實說,陶深為什麼要把你囚禁於此,我不管你心裡有什麼話難言啟齒,你都得一五一十地說給我聽。」

  「梅姑娘,我……」當她下定決心,準備將真相說出來時,忽然雙眼一睜,嚇得指她身後道:「有人來了,你先離開吧,千萬記住,別讓陶深知道,你曾經到過這地方,也別跟他提起,說你曾經看過我。」

  「竹波,你……」

  「梅姑娘,這是為你好,也是為我好呀!」為了怕元悔遲遲不肯離去,竹波忍痛轉身,快步朝內院裡頭而去。

  聽了竹波所言,她不敢多加逗留,一個轉身,快步走上拱橋時,赫然發現,從對面走過來的,竟然就是陶深本人。

  這下是飛天鑽地也逃不掉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態度從容地迎面走去。

  「娘子,今天這麼好雅興,就逛到後花園裡來了?」陶深輕搖絲絹扇,意態風流地走上前來。

  「你還是叫我梅姑娘吧,未成親前,聽到『娘子』二宇,總有些不自在。」她光聽就頭皮發麻,這暱稱還是從杜乘風嘴裡說出來,她才比較能夠接受。

  兩人在拱橋中央相會,此時池塘裡荷葉片片,蓮花競相爭妍,就連天鵝也比翼成雙,此情此景,看在元梅眼中,不免有股落寞之情,要是站在她身邊的,是杜乘風那該有多好啊!

  「娘……喔,不,我可以叫你梅兒嗎?」他還是覺得叫梅姑娘太過見外,再過下到一個月兩人即將要拜堂成親,暱稱不該是那樣生澀才對。

  梅兒?

  這暱稱掛在杜乘風嘴邊,已經有三年多了,她再怎麼聽,也只有他叫得悅耳,叫得好聽,別人叫起來,恐怕只有噁心兼雞皮疙瘩了。

  「這是我爹爹從小到大,叫慣的乳名,你又不是我爹爹,若要真的這麼叫我,我會一直把你當成我爹,你希望你在我心目中,跟爹爹一樣的受我敬重嗎?」她搬出一套絕對可信的說詞,讓陶深再度受挫,不得不打消這念頭。

  「那可真是傷腦筋啊……」

  「還是叫我梅姑娘好了,其實怎麼稱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聽得順不順耳,那才是重要,你說是嗎?」

  陶深被她那勾唇一笑,給迷得心蕩神弛,再看到陽光照在她那粉嫩的肌顏上,跟池塘裡的荷花一比,可說是人比花嬌,美,真是美極了!

  「對對對,什麼稱呼都不重要,你聽得舒服才是要緊……嘿嘿嘿……」他蟹步般的輕輕挪動腳步,那賊兮兮的小狼爪,正試著蓋向元梅的手背上。

  「這裡下人來來往往,給人看了多不好意思,你應該多少也聽過,我們蘇州的姑娘,在還未坐著八人大花轎,從正廳入夫家前,是不讓男人碰手的。」是不是有這習俗她倒是未認真考證過,反正昆明離蘇州天高皇帝遠,他也不見得會懂。

  「喔……那倒是,俗話說得好,蘇杭出美女,會有這樣的民情風俗,倒也無可厚非。」他的小狼爪,又乖乖地移了回來,要不是看在對方兼具美貌及萬貫的家產,他才沒空跟她在那吟風弄月,花前月下呢!

  在這樣一片詩情畫意的景致中,和一個大殺風景的癩蛤蟆在同一座橋上,真是比吃砒霜還令人難受,她不禁回想著,這樣負氣演上這一幕,是對還是錯?她實在不敢相信,她要下嫁陶深的消息已經在昆明城傳遍了,為什麼杜乘風還無動於哀,他到底在想什麼,真的狠得下心來,看她白白地便宜了陶深嗎?還是他對她真的已經受夠了,趁這機會,能將她踢得多遠,就算多遠?

  在一切仍渾沌未明前,竹波的境遇又令人堪憂,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茫然若失、徬徨無助的感覺,真叫她難以承受啊……

  「你怎麼一直望著那間小別院,告訴我,你剛剛是不是到過那邊去了?」

  太過於神遊在自我的天地間,以至於一些不該出現的舉動,全都在他面前曝露,像她這樣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樣子,別說是陶深了,就連三歲小娃兒,也看得出她的心神不寧。

  「別院?那邊有什麼別院?」

  一提到那問別院,陶深的臉,就像是夏日的午後,沒來由的飄來一片烏雲,將原本該有的好氣色,整個給擋掉大半。

  「我說未來的娘子,有道是不知者無罪,在還未過門前,有些規矩還是得先讓你知道,不該好奇的地方,永遠都不要好奇地想去一采究竟,明白嗎?」這話裡頭有嚴重的警告意味,由此看來,更加深元梅對陶深的另一面,感到十足的好奇。

  「這是當然的了,我不會那麼不識趣,很多事要真點破了,那就不美了,你說是嗎?」元梅訕訕地笑著。

  「你果真是冰雪聰明,我一說你就懂,喔,對了,杭州的杜大當家托人送來賀禮,你隨我到前頭去瞧瞧吧!」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要讓元梅先走。

  「杜大當家?」莫非是杜乘風,他托人送來賀禮?難不成他……

  令她擔憂的事果真發生了,要是他的賀禮是祝她百年好合的話,那麼……她會先砍個他百刀千刀,碎屍萬段再說。

  ☆ ☆ ☆ ☆ ☆ ☆ ☆ ☆ ☆ ☆ ☆ ☆ ☆ ☆

  一對稀有珍貴的南海珊瑚上頭,果真是寫了「百年好合」四個字。

  工整的四個大字,還是杜乘風親題,那熟悉的筆跡,即使過了十年、二十年,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得出來。

  這無情無義的傢伙,果真是不要她了,這招苦肉計儼然已不見效,這下她死定了,自作聰明的結果,就是作繭自縛。

  「把這東西給我拿出去,我不想看到它!」管他南海北海,伸手一抓,就將珍貴的珊瑚朝大理石地,用力丟擲過去。

  「啪」的一聲,珊瑚當場碎屍萬段,頓時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轉眼化為一堆碎片。

  「我說未來的娘子,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即使不喜歡,也用不著拿它出氣啊?」陶深心疼的是寶物已毀,一件上好的寶貝就這樣化為烏有。

  「你不曉得蘇州余園跟杭州進園向來水火不容嗎?他那麼好心送上賀禮,其中必定有詐,你隨隨便便就收下,不怕惹禍上身嗎?」

  「詐?我看不至於吧?我陶深和杭州杜家,遠無冤,近無仇,他們不會無故招惹麻煩的。」

  「跟你無冤無仇。」她走到他面前,指著自己的鼻頭。「可是跟我有,喂,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娶我呀,能不能快一點,我快要等不及了!」

  「不是說好下個月初十?」

  「能不能快一點,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元梅說這話時,眼睛始終沒對上陶深,她對著花瓶,對著字畫,似乎只是單純在發洩情緒,說出來的話,沒一句當真。

  這樣的惱羞成怒,當然會引起陶深的臆測,從陸元梅突如其來出現在他面前,又急著要嫁他的情況下,很多事他都該去冷靜思考。

  之前他是被這莫名的喜悅沖昏頭,也沒仔細去好好想想,而今看到她因杜乘風的賀禮而大發雷霆,這點就讓他不得不認真想想,她到底是在當真,還是在跟他玩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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