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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葆琳 隨便拿幾張印資料用的報表紙鋪在地上,家祥打算給它睡上一堂課,反正教國文的王老頭最會找他碴,一副看他不順眼的樣子,他越少待在教室裡,他們就越不會讓雙方的日子難過。 「啊哈,被我找到了吧!家祥老大。」 回頭,瞧見阿華那張圓圓臉從門後探進來,家祥一抿嘴。「找我又沒獎金,你沒事做可以去廁所撇條,少煩我!」 「別這樣,要找你的人又不是我,我是幫個忙,帶你的『老朋友』過來而已。」阿華笑嘻嘻地閃開,讓站在身後的女子現身。 一見到那張對許多人而言是「可愛」,可對他卻是「可怕」的臉龐,家祥不禁在內心呻吟著:死阿華!你這個腦殘兼智障的傢伙,誰要你多管閒事啊!逃到這裡來,就是不想被逼供,你還把審問官帶到我面前! 這個名叫項懿萍的女人,已經可以改名為他人生中的「項惡夢」、「項陰魂」了。 「謝謝你,阿華同學。」 十七歲的少年眼中,只要是稍具點姿色、稍懂得散發女人味的,連母豬都能賽貂嬋。 況且……家祥悻悻地看著平常講話不亞於自己粗魯的傢伙,正紅著臉向那一臉溫柔甜笑的冒牌女高中生說:「不、不會,妳不用跟我謝謝啦!往後要是有什麼事或有麻煩,妳儘管來找我沒關係。」要令一個根本不知道成年女性的手腕有多高明、對嫵媚兩字沒有免疫力的青澀高中生三兩下就拜倒在她的百褶裙下,絕非難事。 「好,那我們教室見。」 巧妙的一句話,讓阿華高高興興地點頭、揮手離開。家祥挑高眉,等她把門關上,兩人獨處後,先下手為強地說道:「妳來是想興師問罪的話,我可先聲明,妳該算帳的對象是我老哥,不是我!」 她心形臉蛋上的墨黑雙瞳眨了眨,唇彎彎地漾出新月笑容。「所以……那天和我相親的人是你,唐家祥。你所假裝的『唐家吉』這號人物,是你哥哥嘍?」 「就是這麼回事。」既已東窗事發,索性爽快地招認了。家祥討厭不幹不脆,多增麻煩。 「……」細細的柳眉絞在一塊兒,慍怒的情緒宛如瀕臨潰堤危機,可是她作了好幾次深呼吸,試圖平靜下來。 家祥有點兒訝異,他以為女性的情緒控管(=EQ)都很糟糕,想不到項懿萍倒是裡面的「例外」,她居然沒當場發飆。再不然,就是她不想在十七歲的男孩子面前,露出二十五歲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樣吧? 如此一來,倒顯得他像個小混帳,不但做錯事還理直氣壯,有欺負老實人之嫌。 「我說唐小弟弟,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哥哥唐家吉不想相親卻不直接拒絕,而要用這種可笑的方式,找你做代打嗎?」 「叫我小弟弟是刻意要侮辱我嗎?」 「不,這是禮貌。我若要侮辱你,會說小『弟弟』,而不是『小』弟弟,重音放的位置不一樣,OK?我想我還沒機會拜見你的小弟弟,所以你不必這麼緊張。」她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真不曉得男人為什麼從三歲到八十歲,都那麼在乎弟弟是大還是小,明明醫生再三強調過它絕不影響功能性的。」 家祥一瞪。「等妳明白這問題後,或許妳就不需靠相親,也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她難以置信地張大嘴,攤開手。「你該慶幸我把你當成弟弟看,換成任何一個『男人』對我這麼說,我會讓他吃盡苦頭的。」 「是喔?憑妳的繡花拳、蘿蔔腿?」蔑視地一瞄。 項懿萍一抿嘴,挑挑眉,左瞧右看地相中擱在電腦中心角落地板上的廢棄機殼。她走過去,清清喉嚨,然後舉高那片方形鐵殼,像在表演魔術一樣地拋高,並且在它墜下的時候,用力揮出拳頭。 「磅啷」的一聲,撞向牆壁的機殼一邊已經凹陷下去。 這一幕看得家祥目不轉睛。 她吹吹兩邊的拳頭,像只溫柔無害的小兔子般微笑說:「我是個很好講話的人,不喜歡亂發脾氣,可是在需要我用拳頭的場合,我可以跟你保證,它絕對不會是花拳繡腿,否則你以為我是怎麼當上女警的?」 哇靠!家祥凝視著那不成形的機殼。真的假的,在那張混世欺人的BABY FACE底下,竟藏著神力女超人等級的怪力嗎? 「現在,請問你可以誠實地回答我,先前我所問的問題了沒?」 家祥撇撇唇。「先說清楚,我不是因為怕了妳才回妳的話。妳真要知道我老哥這麼做的理由,去問他最快,我哪知道那個豬頭在想什麼?搞不好是盛情難卻,搞不好是不想讓他自己淫亂的私生活曝了光。唉,妳該感謝那天和妳相親的是我,不是我老哥,否則我敢跟妳賭,妳家裡的內褲肯定會少一條!」 「什麼?!」她一臉錯愕兼不解。 「妳聽不懂啊?真是,都幾歲了還這麼天真!」家祥逮到機會虧她一句,報復先前被她當成小鬼看待的恥辱。 「我的內褲和這個話題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促狹一笑。「我老哥有種根特殊的興趣,算得上有點變態。他最喜歡撕破人家的內褲,如果你們一拍即合,當天就上床的話,他一定會這麼做的。妳說有沒有關係啊?」 她合上嘴巴兩秒鐘,說了很中肯的評語。「他應該被捉進牢裡關起來。」 家祥忍俊不禁地捧腹大笑。「我很想說我舉雙手贊成妳將他逮捕,不過很遺憾的,那些女人並不介意他那麼做。」 「你騙人!」她一口咬定。 「沒有。句句屬實。我哥稱它為小小的情趣,他說女人都很喜歡在那種激情之下,男人所做出瘋狂、火熱的舉動。他的論調是,一旦辦完事,女人從激情中恢復理智,整理好衣物,卻得下半身涼颼颼地回家……」聳聳肩,家祥說:「well,女人永遠不會忘記一名讓妳嘗到那種羞澀又火辣的甜蜜記憶的男人,這是出自我老哥之口。」 瞇起眼,她十足懷疑且毫不掩飾她的懷疑。「你老哥都和什麼樣的女子交往?怎麼我聽起來好像是來自外太空的。」 「她們我一個也不認識。我哥不是那種會把女人帶回家的人,他只要達陣成功就會對那個女人失了興趣,是個標準的上了床就說掰掰的花花公子。」家祥自己都懶得去算老哥有過幾個女人。 「……他想必是掩飾得很好。我想葉姊絕對不知道她阿娜答所介紹的,是這樣的一號人物。」她的語氣中有絲震撼。 警覺地豎起耳朵,家祥疑心地問:「妳不會告訴誰,我哥找人代打相親吧?妳要是說出去,傳到我哥耳中的話,我就死定了。」 此時,她唇畔漾出了個賊賊的甜笑。「你不希望我把這件事說出去的話,那麼我有個交換條件。」 幹麼?想勒索啊?家祥還以為她不是那種會耍心機的女人──題外話:這是他最討厭的類型。 「男子漢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妳甭想要威脅我,門兒都沒有!」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哈哈,你想我能從你身上威脅到什麼?金錢?名譽?一個高中生身上能有幾分錢?有什麼能讓你損失不起的名譽?放心吧,我不會妄想要跟你予取予求的。我只要求你不要說出我的秘密,而我也不會透露你的秘密,這聽來很公平吧?」 秘密……對喔,他怎麼沒想到,眼前的女人喬裝成高中生混進來,總不會毫無目的吧?他本來對此事沒什麼興趣的,但既然人家都自動送上門了,不問白不問,順便可以弄清楚她會待在學校裡頭多久,視答案來決定這件事會是場短暫風暴或是長期抗戰嘍! 「妳剛剛好像講到女警兩個字……我沒聽錯吧?一名女警跑來我們學校裝成高中生,內情並不單純喔!」 她小臉唰地雪白,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巴,拚命地搖頭。 「裝啞巴、比手畫腳,想否認一切已經太慢了。我聽得清清楚楚,不會錯的。妳明明就說自己是女警。」印象中,老哥有提過她是公務員,那時候他還誤以為她是區公所或稅捐機關的人,結果真是教人吃驚。若是她先前沒有露那一手的話,他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啊,上課鐘響了,我得回去上課!」 「拜託,鐘響都過去十分鐘了,妳這借口也太牽強了。」雙手抱胸,家祥故意擋住她的去路說:「讓我猜猜,妳到這裡該不會和上學期末,廖進興吸安猝死的事有關吧?警方派妳混進學生內調查,是這樣對吧?」 沈默片刻後,遲疑的表情一轉為嚴肅,她抬眼看他。「那麼你對這件事又有多少瞭解?你們學生之間難道都不知道他有吸食安非他命的習慣嗎?校內其他學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這類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