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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單飛雪 她立刻瞇起眼,笑得很虛弱。「是嗎?該不會又是什麼紅通通的飲料吧?西紅柿汁?西瓜汁?」 老天,他又笑,笑得下顎都疼了。她講話真亂無章法,有啥說啥。 看他那麼愉快,她一下氣全消了,可惡,他的笑聲渾厚低沉,好聽欸。 「不,相信我,是一種很美的飲料。」荊永旭熱絡地看著她。 「鬼才信,我發現你這個人狡猾,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妳不信?我帶妳去喝,走吧。」牽住她就走。 「喂?喂、喂!」蘇笙大呼小叫,又氣又笑,被他拖著走。嘿!搞了半天,是想請她喝飲料嗎?這傢伙會不會太婉轉了? ☆ ☆ ☆ ☆ ☆ ☆ ☆ ☆ ☆ ☆ ☆ ☆ ☆ ☆ 孔文敏坐在桌前,將散在盆底的葡萄一顆顆挑出來,歸回整串葡萄旁。芭樂跟芭樂放一起,香蕉跟香蕉擺一處,調整水果,放整齊。 荊錦威狀似無聊地吹著臉龐的發。「幹麼?原來擺那樣不錯啊!」 「不行,一樣的要放同一處。」又看見桌上有幾滴被杯子暈開的水漬,她拿紙巾,一一擦去。 「又不是妳家,擦那麼仔細幹麼?」 「荊永旭的家就是我的家。」 荊錦威摸摸鼻子,不表意見,孔文敏機車起來,誰也勸不住。為了月底的新產品,他們來曼谷和荊永旭會合。荊永旭負責採購及農產品簽約事宜,錦威跟文敏則需瞭解產品,回去研擬促銷方案,提供資料給企劃部做宣傳。 荊錦威說:「晚上去Bed Supperclub,怎麼樣?」Bed Supperclub是曼谷著名夜店,他最愛去那裡把妹。 「後天開會,我有很多資料要準備。」這幾日他們都會住在荊永旭家裡。荊永旭的屋子,是泰國傳統的兩層舊木屋,他買兩棟,空房間很多,劭康的員工來開會,為了方便,都住這。 「只是討論新產品的行銷方案,需要什麼資料?」 「你懂什麼?我不像你,每天都在混。」荊錦威做事只求及格,她則非要盡善盡美。 「如果是我哥,妳爬也爬去。」荊錦威酸道。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身上還穿著永旭的T恤?」她又開始動手清除桌面陳年的咖啡印,很用力地擦,好像那塊印漬玷污了桌子。 「誰知道?也許那個蘇笙昨晚在這過夜。他們會不會在交往?」看她面色刷白,他又改口:「騙妳啦,我昨天就到了,她不在,我也是剛剛才看到她。」 「他們怎麼會認識?等你哥回來,我們問他。」 「嘿!我們來研究產品,不是來關心他的私事。」 瞪著桌上醃製的牛排,準備的蔬食,孔文敏拿筷子挑牛排,發現有兩塊,他要做晚餐給那女人吃嗎?端起醃製的牛排,她走向料理區。 「妳幹麼?」 「煎牛排給你吃。」把他們的晚餐消滅掉。 「那個好像是哥要請蘇笙吃的,妳別碰。」 滋∼∼牛排下鍋了。 唉!荊錦威苦笑。「喂,我知道妳愛永旭,但方法不對啊。妳有沒有發覺?那傢伙自從發現妳愛他,對妳的態度越來越冷漠。我覺得妳對我哥太偏執,偏執到病態的地步。好像他越拒絕妳,妳就越要他。妳到底是想征服他,還是真喜歡他?」 「我愛他。」 荊錦威歎息。「那妳要改變態度。每次只要女人跟我哥走近一點,妳就歇斯底里,反應過度,弄得他很困擾。現在也是,幹麼把他準備的晚餐弄掉?妳以為我哥跟那個蘇笙會怎樣?那傢伙沒那麼容易動心啦,他跟我說過,他不結婚。」 「他會結婚,而且是跟我。」孔文敏輕輕晃動鍋子。「他媽跟我爸說好了,年底辦婚事。」 「妳以為我哥會照辦?」 「他已經三十歲,伯母想抱孫子。」 「抱孫子?」荊錦威呸道:「她是想妳家的股份,藉婚事鞏固在荊家的地位,牽制我和我媽。」荊夫人和情婦周雲仇視多年,據說他未出世前,父親原打算要跟周雲分手,提供他們母子優渥的生活費。但周雲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不但讓父親改變主意,還將他們母子接進家裡,讓荊永旭入籍,正式成為荊家人。上一代的恩怨荊錦威不了,不過,他不討厭荊永旭。 荊家別墅佔地寬廣,光門口到宅邸就要走二十幾分,荊錦威跟母親住主宅,荊永旭跟他媽住另一棟。雖然都在同一園子裡,除了吃飯有聚會,否則碰不到面。加上荊永旭沉默寡言,有時他甚至會忘了有這人存在,倒是他的母親周雲,讓人感冒。好客好勝,常聽傭人抱怨難伺候,在荊家是不受歡迎的人物。 孔文敏將牛排端來。「我不在乎他媽為什麼答應婚事,只要同意我跟永旭結婚,股份只是附加價值。」 「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想得周全,她條件好,長輩支持,但她忘了荊永旭不愛她。婚姻基礎。是兩個相愛的人。她把腳本編得再縝密,少了男主角就沒用,全是白日夢。 「等著看好了——」文敏用力切牛排。「永旭會娶我。」 「別忘了,他對劭康的繼承權沒興趣,就算妳有全公司股份,包括我那份也讓給妳,他也不會娶妳。」 「他不娶?我叫我爸撤資。」 「沒用,妳威脅不了他。」 「失去劭康他能做什麼?」 「失去劭康,那傢伙還是能無動於衷地過他的生活。妳以為他為什麼長住曼谷?他對公司的經營沒興趣。他不想接管公司,妳別白費力氣。」 「別忘了他媽,他沒興趣,他媽有興趣。」 「搬他媽出來也沒用,哥跟二媽的關係壞到極點,沒見過比他們關係更冷淡的母子了。」 「永旭還不清楚劭康的價值,沒人會跟權力和財富作對。」 「是嗎?」荊錦威微笑,看著她。「讓我們拭目以待。」 孔文敏收緊雙手。「這輩子,我只認定永旭一人。」 「不是妳認定就算數。」但心裡,荊錦威說——我也只認定妳一人。他轉身,欣賞屋外風景,彩霞漫天,鳥兒成群飛過。他感慨地說:「文敏,哭的總是妳。然後為妳傷心的,總是我,不是他。」 ☆ ☆ ☆ ☆ ☆ ☆ ☆ ☆ ☆ ☆ ☆ ☆ ☆ ☆ 茶餐廳在船上,船泊在河邊。 荊永旭跟蘇笙坐在甲板的露天座椅。蘇笙舉高玻璃杯。瞇著眼,在日光中打量。一整杯橙黃色,那種黃,帶透明感,會發亮。沒見過這麼美的顏色。大熱天的,這杯飲料耀眼又帶點淒迷感,蕩人心魄。 蘇笙讚歎:「真漂亮!真的可以喝?」 荊永旭舉杯,與她輕觸杯沿,發出清脆聲響。「這是菊花普洱茶。」謎底揭曉。 「普洱茶?這麼漂亮,和我平時喝的差那麼多!」她嘗一口,杯子貼在臉邊,瞇著眼好滿足。「哇……」 「哇是?」 「你看我的表情。」她滑稽地噘嘴,用力啵了一下杯子。「贊。」然後做捧心狀,憨笑。「贊啦!」 「真孩子氣。」荊永旭搖頭笑。 蘇笙已忘了剛剛的不愉快,心情好,話匣子一開,停不了。「喂,我拍過搞笑的學生片,我弟跟同學用V8拍作業,每次都拜託我演一些怪ㄎㄚ,相信你看得出,我受過一些基本的演員訓練,我很會演。」 「是嗎?」他忍住笑,裝出認真的表情。「那麼演一段給我看。」 「要有腳本啊。」她皺皺鼻子,想了想說:「就演……我發現男友劈腿。」蘇笙坐直,看著他。 荊永旭重複:「我發現男友劈腿……」見蘇笙盯著他,他納悶地問:「要演了嗎?」 「已經在演了啊!」 「看不出來。」 蘇笙面無表情地說:「我演得很自然,這是內心戲,你看不出來∼∼」 內心戲?永旭把頭一仰,縱聲大笑,原來她在開玩笑。「好,好個內心戲。」 蘇笙笑瞇瞇地說:「演得不像嗎?發現男友劈腿應該就這樣吧?目光呆滯,面無表情,我很認真演啊!」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笑得更厲害。她抗議:「喂,夠了喔,不要再笑了,我沒經驗,我哪知,我沒交過男朋友啊。」 「沒說妳演不好,我確實很感動。」老天,他笑得掉淚。 她哼一聲。「感動得大笑?好,換你演,你演一段發現女友變心,快!」 「我也要?」 「當然啊!」 「好。」 「開始。」 他望著她,熱絡地對她笑,半晌過去,還是這副表情。 蘇笙抗議。「喂,在演了嗎?」 「是啊。」 「女友變心還笑?該哭吧?」 「痛到太厲害時是哭不出來的。只能笑。」 「好、好——好深奧∼∼」蘇笙虛弱地鼓鼓掌。 「拍張照吧。」荊永旭幫她拍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