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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頁 晨薔 風荷沒有發問,但她的眉頭皺緊了。 小姨來叫她們去吃晚飯,風荷說她不餓,讓大阿姨快去。然後,她一人呆坐在屋裡。 這時,亦寒推門進來了。 在門外等待的那一段時間裡,他彷彿已把半年多分離日於的陰影抹去。就像他和風荷昨天才分手,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他從兜裡掏出一張圖紙說。 「風荷,你來看。」 這是一張樓房建築設計圖。 「老宅的房子我準備拆掉,在那地基上,重建一幢新樓。辛子安已答應,由他來幫我建造。你看,這就是他設計的。」 亦寒根本沒注意,風荷還在呆呆地思索著什麼,他只顧充滿信心地說: 「不過,你放心,我保留了老宅的一樣東西,就是你最喜歡的那棵梧桐樹。」 他把樓房設計圖攤在風荷面前。他多麼想馬上把風荷從過去、多難而苦澀的過去,領到未來、幸福而甜美的未來 呵! 「明天我們就回上海,立即著手改造老宅,好嗎?」他充滿柔情地問。 然而,風荷並未去看那張圖紙,而是認真地凝視著亦寒說: 「讓我再想一想。」 「好吧,再給你想一夜,」亦寒又開玩笑地說:「反正,現在我什麼也不怕了。大不了,你再出走。那麼,我就再一次出發追尋!」 風荷心情複雜地低下頭去。 亦寒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臉正對著自 己,神色嚴肅起來,堅定地對風荷說: 「我說過我愛你,我就擔得起這份愛。自那以後,我生活在這世界上,就是為了追尋你!而且我也總能追尋到你!」 風荷有意躲開亦寒熾熱的眼光,她的思緒還在心中的那個疑團上。她隨口問道: 「繡蓮知道這一切後,她怎麼想?」 她很想告訴亦寒:繡蓮可是親口對我說過,她已證實文玉是殺死我姑媽的兇手。但她還是忍住了。 亦寒搖搖頭:「不清楚。她從沒有和我談起過這件事。」 他們倆都還不知道,當亦寒終於打聽到了風荷的蹤跡,帶著大阿姨出發去山東的第二天,繡蓮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裝,沒有給夏家的人留下片言隻語,就永遠離開了這個本來就不屬於她的天地。 夏亦寒做夢也沒想到,昨晚他對風荷說的玩笑話「如果你再出走,我就再一次出發追尋」,竟會成真! 實在是因為日夜兼程,旅途太勞累,昨晚又與風荷徹夜長談,亦寒和大阿姨都一覺睡到第二天將近中午,風荷小姨 一家陸續從地裡回來吃午飯的時候。 這時,大家才發現,風荷並沒像往日那樣在家燒午飯,而是不知上哪兒去了。 大人、小孩一齊分頭尋找,萊園於,雞棚,村頭,河邊,都找遍了,哪有風荷的影子? 一直到下午,風荷最小的那個表弟,才從自己的一個小夥伴那兒打聽到:一大清早,看到有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帶著風荷姐從菜園子出來,向村外走去。 亦寒真正要崩潰了。 但是,他咬咬牙,對自己說,別忘了,你親口對風荷說過,我生活在這世界上,就是為了追尋你,而且我總能追尋到你! 他振作起精神,告別了風荷小姨一家,帶著大阿姨又回到上海。 沿途他們抓住每一個機會打聽,但沒有一點風荷的消 息。 火車到達上海,亦寒讓精疲力竭、失望傷心的大阿姨先回家去,而他,則直奔風荷家。 不管怎樣,他得把這次山東之行的結果,告訴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消息的伯奇夫婦和令超。而且,他還存著一絲幻想,說不定他們在上海,倒已得到什麼關於風荷的消息。即使真是遇到了綁匪,也得找葉伯奇要錢,他們總歸要和風荷的家人聯繫吧。唉,總之,這是他目前唯一可找的線索了。 可是,他失望了。葉家並沒有風荷的任何消息。 伯奇夫婦和令超聽亦寒講述找到風荷又失去了她的經過,沉默良久,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 令超痛苦地離開客廳,回他自己房裡去了。 悶坐了好一會,亦寒也只得起身準備告辭。 「亦寒,」伯奇突然叫住了他,「你等一等。」 然後,他回頭對葉太太說: 「淑容,你回房去躺一會兒吧。我看你都要支撐不住了。」 葉太太聽話地站起身,勉強拖著被痛苦折磨得垮了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 「有一件事,我本不能、也不想說的,但今天看來,不能不說了。這或許跟風荷的這一次丟失有關。」 於是,伯奇從接到那個假威爾遜的電話說起,一直講到被迫接受機票回家為止,原原本本地講述了自己那次被人綁架的過程。 「剛才聽你說,村裡的孩子看到有兩個男人挾帶著風荷往莊外走,我馬上想到我自己的遭綁架。你看,會不會是同一夥人幹的?」 亦寒專注地聽著。他顧不得埋怨伯奇為什麼直到今天才說出這件事來,而是急切地說: 「你的估計很有可能!請你仔細回憶一下,能不能想到一些追查這夥人的線索?」 伯奇搖頭歎氣:「我之所以沒報警,一直把這事悶在自己心裡,當然主要是因為怕他們報復,危害風荷和淑容。同時,也因為對與這件事有關的人和地點,都提不出一點線索,就是報警也沒用。」 「那個坐汽車去接你的人……」 「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之處。而且他的鴨舌帽戴得很低,我也沒怎麼看清楚。」 「那麼,他們帶你去的那個地方,總該有些印象吧?」 「來回都被他們蒙上了眼睛,什麼也看不見。那個黑屋十,還有坐在桌後的人,也是如此。」 亦寒還是不死心,他又追問道: 「但是,那個坐在桌子後面的人,畢竟和你說了好些話呢!比如說,他的語音、語調、說話的習慣,等等,總有些特點吧?再想想,伯父,風荷的生命說不定就捏在他們的手中。」 「那人說話時,有明顯的江北口音,聽聲音不年輕,大概有五十歲了,」伯奇兩眼盯著天花板,緊皺著眉頭,拚命在回想。 亦寒焦急而認真地等待著,他默不作聲,以免打亂伯奇的思緒。 「還有,當時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呢……」 伯奇痛苦地思索著,突然,他一拍額頭,激動地叫起來: 「對了,當他把機票放到桌上時,在燈光下,我看到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那手套很厚,不是歹徒幹壞事用的那種薄手套。可那個季節還沒到戴厚手套的時候呀!所以我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江北口音!五十多歲!黑色的厚手套!沒到戴手套的季節就戴上了! 亦寒馬上想到了一個人,他呆了。 伯奇立即感到亦寒的神情不對頭,他尖銳地看了亦寒一眼: 「亦寒,當那次我聽你說,風荷就是十五年前從你家出走的繡蓮後,我就有點懷疑,這夥人會不會和你們家有什麼關係!」 亦寒根本沒聽清伯奇在說什麼,他已跳起身來,像離弦之箭似地衝到門外去了。 從自己家裡開出那輛奔馳車,亦寒急駛在上海的大街小巷。 此刻,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名字:季文良。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季文良! 其它什麼都不想,因為想也無用,只有找到季文良,一切才可能弄清楚。 文良的住宅鎖著門,沒有人。 亦寒把汽車調個頭,直奔文良平日常去的那兒處地方:由他經營的商店和公司、證券交易所、與他來往密切的批發商和朋友處、同鄉會,等等。 但是哪兒都找不到。 一天奔波下來,亦寒唇乾舌燥,頭暈眼花。 他又把車子開回到文良的住宅,停在路邊,準備在這兒等到文良回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亦寒疲憊而沮喪地把頭伏在方向盤上。 朦朧中,風荷出現了。彷彿是剛被汽車剎車聲驚醒,她在車前燈的照射下,惶惑地眨著那雙大眼睛…… 哦,這多像那次在老宅門前意外地尋到走失的風荷的情景! 亦寒一個激凌,猛地從方向盤上抬起頭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去老宅找找?文良舅舅也有老宅的鑰匙,雖然多年來他幾乎從來都不去。 彷彿是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感應所驅使,亦寒抖擻起精神,發動汽車向老宅駛去。 剛用鑰匙打開老宅的大門,亦寒的心就猛跳起來。 果然,客廳裡有燈光! 他輕輕地走到客廳門前,猛一下推開房門。 季文良正背對著房門,偌大的客廳裡,只有他一人獨坐在大靠背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放著酒瓶和杯子。 亦寒推門進屋的響聲,顯然未能驚動他。他端坐著,紋絲不動。 好像背後長著眼睛,知道進屋的是誰,文良聲音沉緩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