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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沈童心 「雲兒,虞大哥的孩子本來是一對雙胞胎,可是黃河水患剛過,流行起了傳染病,另一個孩子沒能撐到這裡……現在就只剩下她了……雲兒,你看在虞大哥的面上,救救她吧……」寒素清哭著央求。 白雲痕柳眉一沉,半晌不說話。 寂闋的大廳忽然響起一串爽朗的笑談,隨著聲音靠近,一個俊逸的男子從偏門走進來,嘴裡猶嘻嘻哈哈說個不停! 「哎呀呀,棲雲谷可有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客人是誰啊……玄鷹啊!你好你好,真是久違了,還有『嫂夫人』,怎麼有空來呢?還有個孩子……我叫逐星,你好啊……」 他一串話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一面走到雲痕身邊,一屁股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 「谷主,你有客人,小弟我打擾了沒有啊?」 「逐星大哥,好幾天不見,你去了哪兒?」白雲痕笑道。「踏月姐姐可生氣了,待會兒有得你受。」 逐星和踏月原本是虞勝雪的隨侍,虞勝雪待之如手足,白雲痕自然也以長輩相稱。虞勝雪死後,白雲痕不要他們隨侍了,逐星也就回復了自然本性,四處遊山玩水,不過他心裡仍然敬白雲痕是谷主,也自認永遠是白雲痕的親人。 而踏月本性忠良,不肯離開,她像個大姐似的照顧雲痕起居;雲痕喜讀詩書,踏月便到城裡抓了個年高德邵的教書先生,把他給嚇得半死,可是雲痕很快的放他走了,然後再由踏月以豐厚的束修延請他每一段時間就到谷內來。老先生面對這樣率性逞意的江湖中人,哪裡敢說個「不」字。 「沒關係,沒關係,吃不了我兜著走就是了。」 「還想走,椅子沒坐熱呢!」 「對了,他們來有什麼事兒啊?」 寒素清見白雲痕和逐星親近,便轉而向他求情。 「逐星,孩子病了……」 「喔,我懂了,來求醫的。放心放心,雲兒姑娘醫術高明,你是找對人了!」 自從虞勝雪去世之後,無慾無求的山谷生活使白雲痕潛心研讀醫學、武術,虞勝雪留下來的醫書、秘答,她早已嫻熟。 「逐星老弟,請你代為美言,求雲姑娘出手相救。」 「雲兒姑娘秉性善良,她一定會醫那孩子的。」逐星拿出摺扇,若無其事的煽著。 「逐星大哥!」 白雲痕看著他,有些責備意味,逐星倒是一臉輕鬆。 「孩子是無辜的嘛……你看她,你看她,」逐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下來,站在那孩子前。「也不過比你小了三、四歲,可哪有你這麼膚若白玉、晶瑩剔透的……她面色灰黃,瘦不拉嘰,再不醫就要死啦!」 白雲痕原本也是要救她的,只不過一開始把話說滿,不好轉折,這會兒逐星來了,正好給她鋪了條台階下。 「好吧,不過我有條件。」 「好啦好啦,小雲兒答應了,條件你們慢慢談,我走先,我要看看踏月給我準備什麼好吃的。」 玄鷹二人感激的看著逐星一陣風似的離開。 白雲痕踱回廳上大椅前。少了逐星,她又回復了原來難以親近的冷漠樣貌。 「我可以救她……一條命,一個條件。」 「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做到。」玄鷹慨然答允。 「你只需要答應,做不到,我能代勞。」白雲痕笑道。 「這……」 「你怕什麼?就算要你一條命,也不過碗大的疤。」 說著,白雲痕輕笑,寒素清卻是打心底害怕起來。 「你……該不會……」要沈哥自刎以謝罪!這話她只敢想,可不敢說出來。 「當然,你也可以不答應,棲雲谷不設防,只要你進得來、出得去,谷內各種珍奇藥草任君求取。不過,別忘了,這些奇花異草能是救命仙丹,也能是穿腸毒藥,就像你們現在喝的茶。」 「你……」玄鷹大驚。 白雲痕冷笑道: 「放心,聞到廳內的花香沒有?它正是解藥,當然,如果只聞到花香,沒喝過我的茶,七七四十九日之內,也會神衰氣殆而亡。」 這也就是為什麼棲雲谷向來神秘的原因了。近年來,常有武林高手莫名其妙的死去,聽說死者有同樣的症狀,卻查不出病因,他們惟一的共同點是曾經上過棲雲谷。然而,那些上過棲雲谷卻還沒死的人的說法卻是——棲雲谷內空無一人。 沈半殘驚訝的看著白雲痕。眼前這位美目盼兮的小姑娘,她不過才十三、四歲吧,常年與世隔離,使她出落得秀美絕俗,卻為什麼會這麼冷酷?他曾經遇過最難纏的女人,可以算是北漠的歐陽雁,可是她是個年近四十的老女人,而白雲痕未經世故,竟然比她刁鑽古怪、難以捉摸。 「你可以考慮好了再來,不過,你的孩子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沈哥……」寒素清走到他身邊,低聲呼喚,似乎這樣能讓她的茫然有個方向。 「我答應你。」玄鷹決然道。 「爽快!」 白雲痕柳眉一挑,步下台階,將手按在那孩兒右腕上,調息了一會兒,凝神細診,一會兒又換過左腕。 「這孩子脈象伏而無神,不過既然我答應要救,盡力便是。」 「她……你……」寒素清不放心。十三、四歲的小雲兒真的有把握治好令群醫束手的怪疾嗎? 「不相信我可以現在就離開,另請高明。」 「不,我相信你,將虞大哥的孩子交給他的弟子,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寒素清道,卻是認命的成分居多。 「跟我來吧。」 玄鷹沈半殘小心抱起孩子,隨著白雲痕來到一處雅靜的房間。 「什麼時候開始醫治她……」 「你們休息吧。」白雲痕沒有回答寒素清,只難以親近的丟下這句話,便轉頭離開。 「別急,雲姑娘已經答應救小敏,我們耐心等等吧。」玄鷹攬著她的肩,安慰道。 這裡原是寒素清的房間,沒想到經過十年,竟一點改變也沒有。重新置身此地,玄鷹不禁感歎起來:素清就像空谷幽蘭,這裡才是最適合她的地方,她跟著他吃了這麼多苦頭,哪裡還是當年的秀雅沉靜的寒素清! 「我當初不應該把你帶走的。」 「你怎麼還說這種話!我是心甘情願跟你的,這些年我很快樂,我一點也不後悔和你在一起。」 握著他長滿厚繭的大手,她在他懷裡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對,眼裡儘是柔情。忽然,寒素清擔憂的道:「沈哥,要是雲兒要你……」 「素清,」沈半殘攔住她的話。「虞大哥是因我而死,如果今天雲姑娘要我以死謝罪,我也無話可說,何況我是為了小敏……」 「不,如果要死,我們一起死!」 寒素清搖搖頭,兩行清淚滑落下來。沈半殘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依靠,失去他,她與死何異呢! 「傻瓜,你要照顧小敏啊……我們都死了,小敏怎麼辦?」他道。粗頭黑臉的漢子,只有對待他的真愛時,才會流露出溫柔。「何況雲姑娘並沒有說什麼啊。」 「放心?姑娘其實心地善良,不會要誰死的。」一位年輕少婦推門而入,聽見兩人的對話,出言安撫。 「踏月、是你。」寒素清認出她來。 「是我。」踏月原來都稱寒素清夫人的,這會兒反倒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她一板一眼,沒有逐星那麼鬼靈精,稱她「嫂夫人」。「姑娘要我來帶孩子過去。」 「剛剛你說雲兒……」寒素清又要問。 「姑娘一向良善,她只是……」踏月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玄鷹問道。 「我是來帶孩子的,慢了可不好。」 「雲兒有把握嗎?」寒素清仍是非常不放心。 「剛剛聽到姑娘提起,孩子病體非常虛弱,落在外頭庸醫手上,或許無救,但是姑娘既然肯為她醫治,再調養一段時間,定可痊癒。」 踏月小心抱起孩子,離開房間之前又叮嚀道:「姑娘對外人防心重,除非有請,否則兩位不要靠近雲姑娘的憶雪樓。」 「憶雪樓?」寒素清疑問。她不記得這兒有憶雪樓。 「就是瀑布旁的松雪樓,公子去世後,雲姑娘將那兒改名為憶雪樓。」 寒素清原本就認為白雲痕對她的恨,似乎超過了一個徒兒維護師父的範圍,如今再聽到「憶雪」二字,不禁癡了。難道……這小雲兒愛慕著虞大哥嗎? * * * 憶雪樓邊水聲潺潺,絕冷的池裡落花浮蕩,白雲痕獨自在水池裡打坐,裸露的身體全給花瓣覆蓋住了。她神情閒適的閉目運息,聽到輕輕的腳步聲靠近,她倏地飛身而起,撩起掛在樹上的外衣。 「好俊身手,看來虞大哥把他的獨門內功傳給了你,他對你一定非常看重。」寒素清站在水邊讚賞道。 「踏月沒跟你說過不許到這兒來嗎?」白雲痕理好衣裝,仍是背對著她。 「我想看看孩子。都好幾天了,她好點兒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