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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連珍 我想,台灣的產業要不斷追求成長的話,是要適度忍受敵意的收購,說不定新入主的股東,可能給市場或企業帶來新的刺激與成長,所以,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想遠揚的未來還未知,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是這樣嗎?」一個低沉的聲音介入。 席介天高大的身影,讓在場的茉莉與尹父都給嚇得愣住,茉莉更是驚恐意外地退縮幾步,躲往魏漢青身後。 「你——」尹遠揚方寸稍亂。 「你這麼有把握?」席介天挑釁地暗示尹遠揚。 鎂光燈和記者的麥克風紛紛轉向席介天。 「我們樓上談。」尹遠揚鎮定地低聲對他說。 他不想在媒體虎視眈眈的追蹤下滋事,將新聞擴大,隱忍著對席介天的敵怒,客套地支開他。 席介天隨尹遠揚移動腳步,揮著手拒絕記者媒體,沉著臉通過人牆,此時他與茉莉近距離面對面。 下意識地,她將視線輕瞥向他的手…… 發現……他兩手的手指上,都不見她套上的戒指。 他不會不知道她為他套上戒指的!她很清楚,戒指套上他指尖的那一刻,他是醒著的,只是不願意睜開眼來面對她。為何,他那麼嫌棄她的心意? 心裡有股強烈的失落…… 那股他特有的香息迎面而來,茉莉深吸了口氣不敢呼吸。 她小心翼翼收藏起自己眼底的思念,不容許自己面對敵人時顯得柔弱,她偎向魏漢青,想藉著他給她的支持力量,來幫助她穩住顫動脆弱的心情。 魏漢青體貼地環住她瘦弱的肩,此舉恰巧在父母、媒體面前,演出一個自然的情意交流。 席介天怒瞪著親暱的兩人,那瞳眸裡燒竄著茉莉為之驚駭的熊熊怒火。 她不知他的暴怒從何而來,他已經讓尹家走到這個地步了不是嗎?為何他的眼神還是那麼的恨? 「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 他在與她擦肩而過之際,低俯下頭在她鬢邊耳語。 茉莉胸口一顫,臉色刷白,他是什麼意思?他還要怎麼樣趕盡殺絕? 隨即……那抹古龍水的香味慢慢遠離淡去。 鼻尖還殘留著屬於他的餘味,糾結在心裡的衝擊、矛盾、震撼、無助,讓她控制不住、波然欲泣。「茉莉,沒事吧?」魏漢青關心低問。 「沒、沒事,好悶,我想透透氣。」茉莉不舒服地撫著胸口,細聲地告訴他。 「我陪你出去。」 「不、不用,你留著幫伯父伯母應付一下這裡。」茉莉阻擋,她瞧見魏氏夫婦正與人應酬得不可開交。 「好吧!那你找昕月姐陪你。」 「嗯。」 她柔順回應,在偌大的會場中開始尋找段昕月的身影。 * * * 會場的樓上,是寬敞空曠的頂樓。 夜涼,有絲絲的雨,細細飄散,也因高樓沒有什麼屏障物,而讓迎面席捲的風勢寒撲在兩個男人的臉上。 風把尹遠揚梳得服貼的頭髮撥弄得凌亂,席介天則在冷風裡吞吐著出口即散的煙霧。 「你篤定你能夠收購成功嗎?法院最後的裁定不一定對你有利。」 明知大勢已去,男人間的面子問題,教尹遠揚抵守尊嚴。 「我敢冒著違法收購的風險和代價,你想,我席介天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嗎?」席介天殘酷無情地硬是戳破尹遠揚的罩門。 「你——可惡!你真的不看我倒下絕不罷手?!」 「我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出乎意料得順利,只能怪遠揚集團的體制太脆弱。」 席介天從容地淡漠回答。 在尹遠揚耳裡聽來,那像是低鄙的嘲訕,他氣急敗壞。 「我不會讓你得手、絕對不會!」 「所以你就犧牲掉自己女兒的幸福?你這個卑劣的老狐狸,竟然賣女兒來挽救自己的事業!」席介天失了沉穩大吼著。 其實,他早在內心對昕月的情感猶疑之際,就考慮是否要放過尹遠揚。 後來他恨極茉莉的存在,她的存在,左右著他的決定。 原定的計謀裡,是不斷收購、無止境收購遠揚集團的股權,但在他徹底決定放棄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收手了,所以他刻意讓她離開。 他並沒有料到遠揚的財務狀況比他預料中還要離譜,教他不得不懷疑茉莉的經營能力。 「你應該不會忘記,我的事業會變成今天這種不堪收拾的局面,就是拜你這個小人所賜,你輸不起,所以惡劣得玩弄你的卑鄙手段來打擊我,你這陰險的小人,憑什麼說我賣女兒挽救事業!」 「尹遠揚,我告訴你,你不可能如願讓女兒嫁進魏家,你不要忘了,『神達』已經和我達成協議,惟利是圖的魏仁傑有可能不顧他的前途嗎?我相信我能左右他的決定!」 席介天唇角上揚起一抹陰沉的笑,瞳眸裡迸射出忿鷙的光芒。 「席介天!你太過分了!我們是上輩子犯沖不成?為什麼你對我身邊的女人都格外有興趣、非要奪去她們的幸福?」 尹遠揚再也克制不住地撲上前去,扯住他的領口。 「放開你的手!」席介天出手反制他的攻擊。 「你要奪走我的全部,可以!我們同歸於盡——」 多日來的壓抑,尹遠揚受到激怒地再也控制不住。 他心力交瘁地承受噩耗打擊,盡量讓自己理智、鎮定,就是為了保護妻女、穩住江山。茉莉要嫁入魏家的決定,也是他在無法挽回的情況下,拉下老臉答應。 他明知女兒是為了遠揚集團犧牲自己的幸福,走入一個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他於心何忍?卻也恨透自己的無能。 兩人在危險的屋頂邊緣搏鬥,尹遠揚用盡蠻力地箍住席介天的脖子直逼危牆邊緣,席介天一個反手線開他的手,緊抓著他的手臂,將他反身抵制在牆沿。 「我警告你,別想對我動粗!」席介天憤怒地大喝。 昕月與茉莉一到這裡,看到的就是這幕情景。 「爸——」茉莉驚顫著尖叫。 席介天將她父親壓在牆緣,低牆外就是無邊的絕路。 眼見父親的性命被威脅在危險的邊緣,席介天只消一重推,尹遠揚就會直墜高樓之下。 茉莉、昕月兩人焦急驚慌,又不敢貿然接近營救。 「昕月、茉莉,你們離開,這件事我跟他解決。」尹遠揚大叫著驅趕她們,欲掙脫席介天禁錮的力量。 「不要——介天,你這樣好危險,他會掉下去,你趕快放了他!」昕月心急大喊。 他更施重力抓緊了。 「不——」 昕月、茉莉緊張地大叫,尖銳的叫聲在空氣中化成陣陣心痛。 「不、不要!不要!我求你放過他……」昕月馬上脆弱地癱坐在地。 她不相信!不相信!重情重義的席介天怎會如此喪心病狂傷害她摯愛的丈夫,她以為他已經放過遠揚了,她不能接受這出乎她預料的變故! 「席介天,我求你——我求你放過我父親!」 茉莉緊張得眼眶泛紅,焦急哀求。 席介天大喝。「你們都給我住嘴!」 憤懣怨懟地瞪視著她們,他覺得受到責難屈辱。 他席介天是這種人嗎?他什麼樣的本事沒有,有必要卑劣地強取一個人的生命嗎? 「席介天!你怎麼這麼可怕、你怎麼這麼可怕——」 茉莉見他暴戾地惡斥,雙臂猶緊緊地箍制住父親,不打算放手,她熱燙的眼淚奪眶而出。 席介天不忍卒睹她的脆弱,不願聽她的批判,他眼光避開、調向昕月。 茉莉心慌焦急之外,失望地神色一黯…… 此際,他眼中仍只有昕月!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罷手?」她無比痛心地揪緊了眉心,淒愴悲慟地嗚咽出聲。 席介天咬牙緊閉上眼,她的悲嗚讓他一顆心全絞在一塊。 叩! 茉莉雙膝一沉,重重地跪叩在地—— 熱淚爬滿她細緻的臉龐,冷瑟的風雨撲在她頰上,長髮也隨風狼狽地拍撫貼在臉頰、散亂在風裡。 「我求你……我求你放過我爸……求求你……」她涕淚縱橫、啞著嗓子求他。 席介天震撼怔愣住。 「我拜託你……不要讓我這麼害怕……不要、不要……」 飄竄的風,不斷拍打著她纖弱的身子,冰冷雨滴混著她頰上狂亂奔流的熱淚,她的泣訴,無比脆弱…… 席介天胸口窒悶、揪緊得發疼! 這柔弱的女人做的什麼好事? 她這般哀威地求他,惹得他心裡陣陣刺痛,她怎能這般誤解他!他焉會把她父親丟下高樓! 他緊閉的眼簾、痛鎖的眉宇,掩飾泛紅的眼眶與鼻酸。 此刻,他驚覺內心對她的情感早已深植,果真取代、也超越了昕月在他內心的那一個位置。 現在的他無比清醒……對昕月的情感果真沒有情愛的成分,因為,茉莉在他心頭所帶來的濃烈眷戀、萬般不捨,才是愛一個人的深刻、真實感受。 她是他心上的一塊肉,教他不捨心疼,折騰得痛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