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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劉芝妏 「多少?」 「什麼東東?」她微怔。 「妳不是在賣?」 賣?沒錯,她是故意大聲嚷嚷著要賣,瞧他口氣卻似乎頗感興趣……不會吧?她有沒有會錯意? 「怎麼,你要買?」像是嘴裡被塞了顆鴕鳥蛋,她驚愕得闔不攏嘴。 援交?像他這種老古板? 「對。」 聽他應得鏗鏘有力,浩然正氣的方臉也繃得死緊,劉品嫣只覺得頭皮顫起一陣麻意。 「你真有興趣?」完了完了,她該不會玩得太過火了吧? 慘,都忘了他絕對是那種見不得世人沉淪的八股先生,竟然還跟他扯這些五四三……完了啦她! 「這妳別管,開價!」 「欸,要我別管?又要我開價?是不是我會錯意了,你的目標根本不是我……赫,你該不會是想要我拉皮條吧?」這個讓她下足賭注的遊戲玩了這麼久,沒遇到像他這種拗性子的男人,她的心抽了抽,下意識的顧左右而言他了。「好吧,你瞧上哪一個?」 「妳!」 哇……靠,真這麼直截了當? 稀奇又訝異的睨瞪了他一眼,卻差點跌入他那雙深不可測的沉穩瞳海,心一凜,劉品嫣迅速吸足氣。 「真要我?」他那雙眼像是能看穿她,她不覺起了微微的顫悸。 「妳不肯……賣?」 「開什麼玩笑,有人出價了,當然……賣!」 「那?」 「等等,先不說這個,等我上個廁所先。」 「上廁所?」 「是呀,難得有生意上門,一緊張,膀胱就有點下行了……咦,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尿急,這也不行?」 「會不會太巧了些?」語氣訝然,但神情也變得輕鬆許多了。 若她真誤入歧途,見他有意,現在早就已經巴上來磨蹭兼喊價了,可她不但沒變成八爪魚,甚至還錯愕連連……哈,真是白白浪費了一頓脾氣,他本就該堅信自己的直覺才是。 「巧……」杏眸微瞪,她氣呼呼的雙手往腰上一扠。「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想藉尿遁……」 「……」 「你不吭氣……天哪,真的是……拜託,你以為我是那種視錢財為糞土的人?你以為我會溜掉?」 坦白說,是的,他的直覺告訴他,她想溜了。 不知怎地,明明她看起來一副信誓旦旦,活像下一秒鐘就會跳上他的車,任他處置,但他就是有這種認定,她想逃!無論她的氣焰有多凜然,態度有多誠懇,口語有多麼的信誓旦旦,此刻,他對她的信任度卻……幾乎等於零。 見他沉默不語,晶亮亮的黑瞳卻緊盯著她不放,她愕然睜大雙眼。 「不會吧,你真以為我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怎會呢?他怎會這麼瞭解她的打算? 「我從不騙人的。」但,具有拗脾氣的八拜之交則不在此列。 「……」 「沒意見?默許了?那我走嘍。」揮揮手,她飛也似的朝著角落的廁所奔去。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呀?! 沒有出聲留住她,雷汰齊等了十分鐘,又一個十分鐘,再一個十分鐘,仍不見她的影子。不動如山的他依舊穩坐在吧檯前,沒有浪費時間去廁所找人,心知肚明尋人的結果是撲了個空。 看吧,她果然是這種人,心中歎笑,他一口飲盡杯中的龍舌蘭酒,明明被人放鴿子了,但,他卻是滿滿的勝券在握。 逃吧,盡量逃吧,既然有緣,他還怕捕不回她?! 心情大悅,見阿森微步晃過吧檯,他不假思索的替自己點了杯飲料。 「長島冰茶。」 ☆ ☆ ☆ ☆ ☆ ☆ ☆ ☆ ☆ ☆ ☆ ☆ ☆ ☆ 趴在窗台上,劉品嫣心不在焉的望著樓下7-ELEVEN的電動門開開關關,叮咚一聲,歎一次。 好煩,想到昨天襄菱一針見血的話,心情就更加惡劣。 「……嫣,這次妳別又再被當了。」從校園糾纏到大馬路上,房襄菱揪著劉品品嫣的袖子不放,柔聲嘀咕。 「喔。」 「喔什麼喔,少給我裝無辜啦,如果不是妳存心故意,哪個教授當得了妳呀!其實,妳何必這麼折騰自己呢?她會不會醒還是個問題,為了等她,妳真要耗上一輩子……」瞥見兩道惡狠狠的眼刀橫掃,房襄菱越說越小聲。 劉品嫣也沒吭氣,臉色卻是沉甸甸的。 是呀,襄菱也沒說錯,為了等著實現要跟任凝一起領畢業證書的諾言,她故意死當活當的耗在學校,一待,就快要五年了。 「妳以為她會感激妳這麼做?」 「我跟她有過承諾……」 「那又怎樣?小凝她沉睡不醒,什麼事都一概不知,妳這又何必呢?」 「她不醒,但我是醒著的……」 「那又怎樣?妳能從那場車禍裡活了下來,不是因為小凝她捨身救妳,而是因為妳上輩子積了德,所以才會大難不死……再說,車子也不是妳在騎,妳內疚什麼?」 內疚什麼? 「那天,說什麼也不該讓她騎的。」她喃喃自語。「她都已經哭得浙瀝嘩啦,哪看得清楚東南西北……」 「而妳,那時候還沒考上駕照,更何況,小凝卯起性子的死脾氣誰壓得下呀?所以省省妳的內疚,多想想劉爸爸他們吧,救回女兒的一條命,卻從此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妳以為他們會有多好受?」 劉爸爸從公職退休後,因為擅長理財,再加上長期投資在股市的獲利頗豐,生活過得還算優渥,為了劉媽媽的過敏體質才決定移民加拿大;在建築業逐漸嶄露頭角的劉大哥決定先留在台灣打拚事業,而嫣則是不願意跟多年的玩伴及同學分開,硬是說服他們讓她念完大學再說……怎料,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切。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劉爸爸他們趕回台灣,看到醫院遞來的病危通知時,幾乎崩潰!幸好,嫣命大,硬是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危險期一過,便隨著劉爸爸他們回加拿大去養傷。 當時,她還以為跟嫣的情誼到此為止,往後大概再難有見面的機會了,怎料嫣在恢復活蹦亂跳的體力後,竟又飛回台灣來。 「行屍走肉?」劉品嫣聞言心驚。 多聳動的一句形容詞,出自開朗善良的襄菱口中更教人寒慄,難道,她真的有變那麼多? 「沒錯,像殭屍一樣……咦,妳瞪著我幹麼?我是實話實說……唉,妳為小凝ㄍㄧㄣ了這麼多年,現在……就當是為我、陪我吧,都已經要升大四了,我實在懶得再花精神去交下一個死黨……」見嫣的臉色只是沉凝,倒也沒有太多的陰鷙,她再接再厲。「而且,妳想想嘛,能忍受妳這種怪脾氣的人也沒幾個……」 「就妳行!」 「當然是我最行嘍,至少,沒被妳的外在皮毛給嚇跑,對吧?」開朗的笑容染上幾許的苦澀。 靜默不語,可是,劉品嫣的堅定有了動搖。 當年,她們三個新鮮人一見如故,簡直就像是個連體嬰,上哪兒都是三人行,唯獨出事那天,襄菱因為住得遠所以沒一起受難。但,她竟也沒因此而逃過一劫。 就在她跟小凝在醫院裡與死神搏鬥時,襄菱也因為一場怪病而癱在床上,這一躺就躺了幾年。當她再復學時,恰巧兩人又當上同班同學,只不過,少了個車禍後始終沒再睜開眼的小凝。 三人行,當真連出事都缺一不可! 「陪我吧?我真的很想快點拿到那張畢業證書啦。」 「誰理妳呀。」 雖然話說得很風涼,可是,拗不過房襄菱的哀求眼神,劉品嫣還是花了一個星期泡在書堆裡,默默的依了她的命令。 期末考才過,她又出現在Bye。 當然,她先去療養院一趟,握著任凝冰涼死寂的手,陪昏迷不醒的她說說話,這才揣著惡劣且低落的情緒踏進PUB大門。 一見是她,小娜發出小小的尖叫。 「哇塞,稀客。」 「少來了妳。」 「誰教妳這麼久都沒出現,害我以為妳是不是終於相中了哪個男人,忙著談情說愛去了。」 「男人?哈。」 「妳不愛?我可是愛得很呢。說,最近都藏哪兒去了妳?」 「哪有多久,才一個多星期哩……怎麼,想我了?」 「哈哈,妳還欠我想?一屋子的嗡嗡嗡還不夠妳頭痛呀?」不待她開口,小娜自動奉上一杯塞滿冰塊的紅茶,勤快的收拾著隔桌的杯杯盤盤,順便藉機跟她多聊幾句。 道聲謝,劉品嫣不算秀氣的喝著茶,冰水入肚,低落的情緒也好了許多,她下意識的東張西望。 「還是這麼多人,Morise會賺斃了。」 「是呀,滿街都是寂寞的朋友啦……」笑咪咪,她不假思索的哼趄了許久許久之前的一首流行歌曲。 「妳夠了沒?」 「嘿嘿。」 「老掉牙的歌也在唱?」 「哈,誰教我有個五○年代的大姊,她聽歌,我就得捨命陪姊姊嘍……欸,妳從進門開始就賊頭賊腦的,瞧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