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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沈洛    


  段淵祺臉上持續保持有禮的優雅笑容,連聲回答道:「對對對,你全說對了。只是,學妹可以等會兒再看,我們還是先吃飯吧。」餵飽阿野後,他就不會這麼多話了。

  三人才剛走進餐廳,就看見他們專屬的位置上,已經有人大咧咧地坐在那兒吃午餐了,這情景讓他們霎時有些錯愕!

  也許他們總是習慣性地選擇這個靠窗的位置,所以全「聖心學校」都將這裡當做是他們四人專用的,從沒有人會去佔用。

  嗯……這個新生可能是搞不清楚狀況吧!

  這時,有人好心地去提醒那個不知死活的新生,叫他要保命還是先離開為妙,這三人可不好惹。

  只見那名懵懂的新生「刷」的一聲跳了起來,以怯怯的眼神快速瞟了他們一眼,便端著他的餐盤準備離開。

  也許是此刻餐廳肅靜的詭異氣氛讓他慌了手腳,在經過夏翔野的身邊時,他先是不小心踩了夏翔野一腳,緊接著,只見他手上盛著午餐的托盤就這麼滑了出去……

  他整個人不偏不倚地撞上夏翔野堅硬的身軀而跌倒在地,連帶的托盤中盛放的新鮮柳橙汁也全都潑灑在夏翔野身上。

  頓時,餐廳內一陣陣高低不一的抽氣聲此起彼落……

  天哪!他完蛋了!

  夏翔野是出了名的脾氣壞,「聖心學校」裡頭,可說沒有人敢犯到他啊!之前有人曾不知死活地挑釁他,結果對方被夏翔野痛揍一頓之後隔天哭著轉學哪!

  眾人開始為這個倒霉的新生祈禱,但願他平安無事……

  一片岑寂過後,段淵祺以憐憫的眼神看著臉色鐵青的夏翔野,問:「阿野,你還好吧?」

  突然,夏翔野爆出一聲怒吼——

  「你有沒有長眼啊?沒看見本少爺站在這兒嗎?」

  他身上的襯衫全被柳橙汁給潑濕,一陣黏膩感讓他感到噁心透了,本就暴躁的脾氣更是火爆得一發不可收拾。

  被他一吼,新生方亞倫簡直嚇傻了,一時間也忘了要先道歉,只能愣愣地看著人高馬大、渾身燃著怒焰的夏翔野。

  他一點完餐,剛好看見有個空位,他就坐下來吃午餐了。

  可是剛剛有人過來跟他說,叫他還是趕快讓位,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難道,現在就是那所謂「不堪設想的後果」嗎?

  見方亞倫持續呆愣著,夏翔野火大地咒罵出聲:「撞了本少爺還不道歉,欠揍啊你?」

  經他這麼一吼,方亞倫瞬間自呆傻中回神,他支支吾吾地為自己辯解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本少爺叫你道歉,不是叫你說廢話。」夏翔野的聲音倏地壓低,讓人聽了不禁感到戰慄。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站在那裡不讓開,所以我才撞上你的……」在夏翔野陰沉的瞪視下,方亞倫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你的意思是,這是本少爺的錯嘍?」夏翔野抿緊唇瓣,厚實的胸膛上下起伏,顯示他的火氣指數。

  死小子,把本少爺搞成這副德行還不道歉,簡直就是逼我動手!

  「你給我過來——」夏翔野伸出手,一把揪住方亞倫的衣領,把掙扎不休的方亞倫拖出餐廳外頭。

  整個暑假過去,他好久沒揍人了,加上剛剛被段淵祺挖起來,沒睡飽的情況下,他的情緒更是一觸即發。現在這個倒霉鬼送上門,他就不客氣了,反正他正好缺個沙包。

  「哇!救、救命——」方亞倫徒勞無功地揚聲求救,無奈卻沒有人肯伸出援手,他們能做的就只是為他祈禱而已啊!

  望著阿野殺氣騰騰的背影,段淵祺感慨地輕歎一聲,道:「喔噢,令人同情的小可憐……」

  話雖這麼說,但他卻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要知道,阿野一旦發起脾氣,就算用十頭牛也制不住他呀!還是別白費力氣吧!吃飯吃飯——

  於是段淵祺聳聳肩,朝站立在一旁始終漠然不語的好友說道:「卓睿,我們吃飯吧。」

  第1章(2)

  黃昏時分。

  某家位於道路旁的摩托車店裡,老闆正在修理一輛客人剛剛送修的摩托車,由於天氣炎熱,老闆的臉上揮汗如雨,整張臉漲得通紅。

  老闆正在努力修車的時候,一名打扮入時的少婦從車行後面的廚房走出來。

  她走路的動作小心翼翼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厭憎,看來似乎是怕自己身上昂貴的行頭會碰到任何一丁點的髒污。

  她真想不通當初自己是發什麼神經,為什麼會放棄其他家境不錯的追求者,卻嫁給什麼都沒有、只會修摩托車的方吉祥?

  雖說車行的生意不錯,在生活上也算優渥了,但她有時還是會想:如果她今天嫁的不是方吉祥,而是當時追求她的另一個華僑,現在日子應該會更好過吧?說不定有菲傭伺候,用不著她動手做家事呢!雖說家事都是由方吉祥收養的侄女——方亞靚包辦,但她猶不知足,貪婪持續在她心中滋長著。

  想著想著,崔美霞臉上的厭惡之色更是明顯。

  崔美霞走近丈夫旁邊,卻隔著一段距離,以嬌貴的嗓音說道:「吉祥,亞倫還沒回來?」

  方亞倫是她的寶貝兒子,現在就讀貴族學校「聖心學校」一年級。

  她跟著方吉祥苦了十多年,她不想再苦下去,這幾年日子好過些後,她想盡辦法送兒子去念「聖心」,希望他交一些有錢公子哥當朋友,要不就看看能不能追到一個富家千金,少奮鬥個二十年,她就可以做個享清福的少奶奶了。

  方吉祥回過頭去,見著他美麗的老婆,忠厚地笑答:「還沒回來,你找他有事?」

  崔美霞根本不理會丈夫的問題,又逕自問道:「方亞靚呢?也還沒回來?」

  見丈夫搖頭,她扭曲著臉龐,刻薄地道:「這個死丫頭,放學了不直接回來,也不知道野到哪裡去,都幾點了,還不回來煮飯。哼!怎麼,她以為我們收養她是天經地義的嗎?要是她回來,我非要好好說說她不可!」

  「美霞,靚可能有事情在忙,你肚子餓的話就先弄來吃,不要什麼事都要找靚。她上學一天已經很累了,你還要壓搾她。」方吉祥無奈地勸說道。

  「哼!你就會偏袒她。我不跟你說了,要是方亞靚回來了,叫她趕快去給我煮飯,免得我的心肝寶貝回來餓著了,我就找她算賬!」崔美霞不耐地說完,轉身回廚房去了。

  方吉祥和崔美霞都沒有發現,其實方亞靚已經回來了。

  她站在店門邊,把叔叔和嬸嬸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早就知道嬸嬸不喜歡她了,所以她臉上沒有一絲難過,反倒滿是釋然。

  她已經成年了,之所以會一直住在叔叔家,也是因為方吉祥不放心讓她離開。

  她想,留在叔叔家也未嘗不好,她可以幫叔叔管理車行,這幾年來,她還跟叔叔學了一些修理摩托車的技巧,多少替叔叔分憂解勞。

  呼出一口氣之後,方亞靚帶著燦爛的笑容現身。

  「叔叔,我回來了。」

  「靚,回來啦!」

  「對啊!今天回來晚了,我剛剛陪楚楚去買點東西。」宮楚楚是她的同班同學兼好友。

  方吉祥先以一旁的濕抹布擦拭沾了黑油的手,然後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笑瞇瞇地道:「沒關係,反正店裡不忙,不必急著回來,跟楚楚去逛逛街也不錯啊!這年紀的女孩子哪有像你這樣,成天在摩托車行裡鑽來鑽去,一個白白淨淨的女生,卻喜歡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唉……」

  「逛來逛去不就那回事。再說,修車也是一技之長耶,將來餓不死的。」方亞靚皺皺鼻子,語氣開朗。

  「將來你會嫁個好人家的,哪還需要什麼修車的一技之長!」方吉祥沒好氣地說。

  方亞靚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她現在根本不想談戀愛,在還沒有找到爸爸之前,感情方面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去考慮的。

  東張西望後,她問:「亞倫呢?還沒回來?」

  「還……」

  方吉祥正要說兒子還沒回來,耳邊便聽見熟悉的聲音。

  「我、我回來了……」這低若蚊蚋的聲響,正是方亞倫在說話。

  方亞靚和叔叔一起回頭,只見方亞倫臉上有些青紫傷痕,身上本來乾淨整潔的制服全沾了沙土……

  一見到方亞倫渾身狼狽,方亞靚先是錯愕,接著一股怒氣襲上胸口。

  叔叔還來不及開口,她已連忙上前,抓著方亞倫的手臂,連聲追問道:「亞倫,你怎麼搞的,怎麼弄成這樣子?是誰找你麻煩?」

  待在方家十年,她把亞倫當成是自己的親弟弟來疼愛,當然沒法容忍他被人欺負。

  「我……我……」方亞倫抽抽噎噎地,沒辦法把話說完整。

  「你怎麼樣?快說啊!誰欺負你了?你說出來,我去幫你討公道!」方亞靚怒氣沖沖地道。

  在她的逼問之下,方亞倫才吞吞吐吐地把中午餐廳裡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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