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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語綠    


  「我……警告你,別過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雨脈漲紅臉,想撂下狠話卻說得結結巴巴。

  他挑起眉,捉住她因羞憤而甩過來的手掌。

  「睡覺。」袁睿面無表情地拋下這二個字。

  「要睡你去書房睡!你不是一向都睡在書房的嗎?」她才不要跟他睡呢!

  「從今天起不一樣了。」袁睿深深凝視著她。

  「有……有什麼不一樣?」他蘊涵深意的目光讓她心跳陡地漏跳了一拍。

  袁睿伸手將她捉入懷中,緊緊抱住,兩人之間再無一絲縫隙,就這麼緊密地躺臥在他們的新床上。

  「我說過,我要和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他低沉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輕喃。

  真……真正的……夫妻?

  雨脈全身都僵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緊貼著他胸膛的背部傳來陣陣不規則的心跳,究竟那怦然心跳是來自她或他,已無法分辨。

  沒多久,他的肌肉似乎放鬆了些,但仍沒放開對她的鉗制,像怕她逃走似地。

  他滿足地睡了,可是雨脈卻怎麼也睡不著,她腦海中一直迴盪著他的那句話……

  輾轉一夜,雨脈才在破曉時分睡著,醒來才發現身上少了禁錮的力量,身側的枕巾早已冰涼,她怔忡間隱約有一股奇妙的失落感。

  「小姐,你終於醒了啊?」寧兒走進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感覺上她睡了好久,她已許久不曾有過這麼安穩的沉眠了。

  是因為被他抱在懷中嗎?腦子裡剛竄過這個念頭,立刻被她驚駭地壓制下來。

  「都過午了呢,小姐你還睡得真久。」寧兒憨憨地笑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雨脈看著寧兒,突然想到什麼,遂問道。

  「我來伺候小姐啊!」寧兒一臉彷彿雨脈問了個傻問題的表情。

  「可是……」雨脈僵著麗顏,輕咬下唇,「你跟袁睿……你們不是……難道他沒給你名分嗎?怎麼你還要做雜務?」

  寧兒傾頭看主子飄匆的眼神和強裝鎮定的表情,突然弄懂了她這相處多年的主子,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小姐,你真的希望姑爺納寧兒為妾嗎?」寧兒笑意盈盈地問。

  「我……」怎麼回事?她連面對寧兒也會心慌?「關我什麼事?他愛納誰為妾我才不想管!」雨脈僵聲道。

  「真的嗎?」寧兒不信的問道。

  「當……當然是真的!」

  「小姐,你就別逞強了,你明明愛著姑爺——」

  「誰說的?」雨脈的臉一下漲得通紅。「你少瞎猜!」

  「是寧兒瞎猜嗎?那天你要離開袁家,我明明看到你哭了。」

  「那才不是哭,是……是沙子跑進眼睛!」雨脈倔強的狡辯著。

  「是嗎?」寧兒不懷好意地賊笑。「小姐,你老實告訴寧兒,一年前那個晚上,是不是你救了姑爺?你跟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雨脈倏地臉色劇變的從床上跳起來,「他……他跟你說了什麼?」

  「姑爺什麼都沒說,是寧兒猜的啦,姑爺老是說什麼要對寧兒負責,感謝那夜寧兒替他療傷。我想破頭也搞不懂姑爺幹嘛對我說那些話,我記得那時我把他安頓在破廟裡,就跟小姐回馬車上了。那個晚上就咱們兩個女人,療傷什麼的寧兒又不懂,所以我在想……」

  她頓了一下才續道:「其實,替姑爺療傷的應該是小姐你吧?」

  雨脈一陣心驚,她別過臉不讓寧兒看出她的心虛。

  「姑爺到現在還留著小姐的絲絹喔!」

  「什麼?什麼絲絹?」

  「應該是小姐你不小心遺落的吧?姑爺還以為是我的。」

  雨脈腦中一片空白,驀地,她想起那天早上,她匆忙擦拭自己身上的血漬,然後……

  天,她怎會那麼粗心,留下那罪惡的證據,血液頓時衝上她的腦門,她覺得自己快暈了。

  「小姐,你還好吧?」寧兒扶住她搖晃的身子,關切地問。

  不好,她怎麼會好?雨脈恨恨地想,枉她宋雨脈聰明一世,竟然一時糊塗的栽在他手裡!可恨哪!

  「來,小姐,你先喝口茶,順順氣。」

  雨脈呆然接下那杯茶,無意識地暍了一口。

  「小姐,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寧兒眨眨眼天真地問,「為什麼姑爺一直說要呵「負責」啊?」

  「咳!咳!咳!」向來優雅從容的宋雨脈,生平第一次被茶水嗆住!

  夜半,四下寂靜,林中有一白衣女子飄然疾行。

  快!女子腦裡想的全是這件事。快逃,別讓那個野蠻人捉到!再半個時辰就可以安穩地回到雲霞山居了。女子終於停下來喘息,一路的平靜讓她稍棺放下戒心。

  他不可能追得上來,她下的迷香可是她特製的,藥性極強。更何況……她下了比平日多三倍的份量,就算一頭猛虎也要倒下。

  她會不會太狠了點?萬一,他成了傻子怎麼辦?心中有個良善的聲音質問她。

  不會!體內邪惡的部分立刻反駁。他壯得像頭牛,沒那麼不堪一擊,再說,就算他成了傻子,也是他應得的報應,誰敦他要這麼欺負她!

  宋雨脈望向前方的密林,黑暗籠罩著她,四周只有遙遠、不知名的蟲聲相伴,腦中卻不期然地竄進今兒個下午與寧兒的一段對話——

  「寧兒,老實說,你對那傢伙有沒有意思?」

  「說沒有是騙人的,姑爺對我而言,就像天上突然闖進人間的神仙一樣,對我這平凡的不得了的女孩這麼好……」寧兒夢幻地歎口氣。

  「你太誇張了,那傢伙哪有你講得那麼好,只不過是個臭漢子,又魯莽、又霸道、又衝動得可以。」她嗤道。

  「不會呀!姑爺不但生得魁梧俊朗,而且個性沉穩又負責任,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

  不知怎地,雨脈只要一聽到「負責」二字就會臉紅。

  「那你是喜歡他囉。」雨脈難掩護意酸溜溜地道。

  「沒有啦,我現在已經不會癡心妄想了。說到底,這一切只是誤會一場。」寧兒歎了口氣,好像有無限遺憾。「只要小姐你跟姑爺倆甜蜜恩愛,寧.兒也就開心了。」

  「誰……誰要跟他甜蜜恩愛了?」雨脈嗔怒。

  她在想什麼?雨脈倏然一驚,更令她惶然不安的是,當她聽寧兒說要放棄,袁睿時,她居然……居然感到如釋重負。

  天,停止胡思亂想,雨脈再次斥責自己的邐想。

  十五的滿月從雲間露出來,照耀著林間一片光華,雨脈重新邁開步伐。

  「你真以為自己逃得掉嗎?」

  突地,背後傳來鬼魅似的冷冽嗓音,下一秒她的身子被一股強力捲入懷中,雨脈抬眸對上他狂怒的面容,在月光下顯得分外猙獰恐怖……

  「要是你以為我會這麼任你宰割,那就錯了。」她鎮靜無畏的迎視他。

  「我早知道你會逃。」他咬牙切齒。「可是你居然該死的給我下了這麼重的藥,要不是我把那碗甜湯倒掉——」

  「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她瞪他一眼,不耐煩地打斷他。

  袁睿面色鐵青,嘴角在抽搐,「是啊,可鏢局裡那只倒楣的狗,在舔了一口地上的甜湯後,就口吐白沫立即昏厥了!」

  啊?雨脈臉兒倏白。

  「我又不是故意要毒害它。」她還嘴硬。

  「我知道。」他陰鷙的俊顏上烏雲密佈。「你要毒死的人是我!」他大吼,收緊雙臂恨不能捏死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雨脈吃痛,眸中湧上一股淚霧,卻忍住不求饒。

  袁睿瞪視懷中的人兒,她那咬著下唇、不肯認錯的倔強容顏,在不知不覺中融化了他的怒意。

  「你弄疼我了。」她嗔聲控訴。

  「這是你應得的教訓,」他嘴上雖仍惡狠狠的說,雙臂卻稱稍放鬆了,但還是緊緊抱住她……

  「放我下來啦。」

  「不行,我好不容易捉到你,怎麼可能放你下來。」

  什麼嘛,雨脈噘著紅唇,索性也不掙扎了,倚靠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突然有個念頭閃過腦際——她,為什麼要逃走呢?

  難道……就是為了讓他這麼霸道、強悍的將自己鎮在懷中?

  剛剛她明明可以不用停下來休息的,為什麼下意識地在林中逗留?

  難道……她,在等他追上來嗎?思及此,她的臉兒倏紅。

  袁睿的視線從沒離開過她的臉,因此也看到她粉頰上可愛的暈紅。

  「奇怪,每次我抱你,你好像都會臉紅……」他好像突然明瞭了什麼。

  她這個樣子真的比平常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好太多了。

  「哪有!」她當然不承認。

  「真的。」他堅持,為了證明自己所言屬實。他摟緊了她,還吻了她的額頭、鼻尖、嘴唇……

  「你……做什麼……不要……不要親我……」她的手在推拒,她的嘴在抗議,可是臉蛋兒卻如他所言,愈來愈紅……甚至不只是臉,連身體都熱了起來。

  「這樣可愛多了……」他喃喃低語,灼熱的鼻氣噴在她紅通通的耳垂。

  「不要……」她連呼吸都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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