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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陳瑆    


  「到書房說。」

  耿武雄說完,一群人就朝門口移動,包括寧天童尚未謀面的任書境的父親。

  不過寧天童並不感到遺憾,有這麼惡劣蠻橫不講理的父親,又有這麼一個調皮惹人嫌棄的兒子,那他這個中生代鐵定也是壞蛋一個!

  等所有的人都離開這間手術室之後,寧天童走向她的臨時學生,看著這個受了槍傷的磨人精。

  任書境已經看到持槍者了,分明可以躲得遠遠的避開槍擊,可是他為什麼要跑過來叫她一聲「老師」,反而讓自己中彈?

  他們這一家子好奇怪,最老的動不動就暴跳如雷,一開口不是抓就是殺,再不然就是恐嚇。小時平常頑皮古怪,在學校裡人緣欠佳,她也不太喜歡,可是他卻在危急的時候幫她躲過槍擊,而那個中生代好像比較仁慈一點,可是誰曉得他是不是笑裡藏刀呢?

  既然暫時不能離開,她還是凡事小心一點好。寧天童不斷的提醒自己。

  ☆   ★   ☆   ★   ☆   ★   ☆

  寧天童終於把任書境那個小鬼頭哄睡了,從他清醒的那一刻起,他就沒命的嚎啕痛哭,說他的肩膀痛死了,哭得呼天搶地,害她因為對他有些愧疚而任他予取予求。

  趁著黑夜,她心想樓下一定沒人吧,於是她放緩腳步,一邊揉捏著酸疼的頸項,一邊踩著厚重的地毯步下階梯。

  當她來到一樓的大廳時,就開始不客氣地翻尋著酒櫃內的名酒,她非得喝上幾杯來提振自己脆弱的神經不可。

  她實在快暈倒了,這一個月來著實將她折磨疲憊不堪,為了讓姐姐、姐夫倆能夠度個快樂又逍遙的蜜月,她除了每天要和國小一年級的小鬼糾纏之外,還要奔波到補習班教生物課。憑心而論,這些多餘的差事她可以不計較,但是關於今天下午的槍殺案,她就不得不發發牢騷了。

  想到槍殺現場她仍然心有餘悸,一仰而盡杯中的酒,然後她調整姿勢躺在沙發上,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血液中肆虐的因素,她突然覺得全身舒暢無比,絲毫沒有發現大廳裡還有別人。

  任立允倚著窗邊,享受周圍的昏暗,並試著理清思緒的同時,他發現了這個闖入者。聽說她是小境班上的代課老師,沒想到她會這麼年輕,下午沒仔細看清楚她的長相,更沒注意到她竟然有一副姣好的身材。

  這女孩是怎麼回事?竟然私自翻出岳父最喜歡的名酒,而且絲毫不客氣的喝將起來,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只不過是不想開燈而已,可室內的光度並沒有暗到令人目不視物的地步啊。他才想出聲向她打聲招呼,就看見她大剌剌地仰躺在沙發上。

  他有點失笑,在商場這麼多年了,第一次發現有人這麼缺乏警覺性地躺在陌生人家中的沙發上,更何況這裡還是每個人都會進出的大廳。

  任立允走過去,靠近她,發現酒杯還歪歪斜斜地讓她拿在手上。

  她看似睡著了,他衡量著是否該抱她到客房去睡覺。

  是她!

  當他的手鑽到她身後欲將她抱起時,他認出她來。多年未見,她似乎改變了不少,才讓他在下午的時候沒有馬上認出她。

  任立允雙手微用力,將她抱在自己胸前。她的雙唇輕啟,吐出一連串髒話,他起先迷惑地皺著雙眉,因為他沒聽懂她囈語的重點,只聽懂她用日語罵人的部分,更甭提怎麼會曉得她在罵誰,但瞧她夢囈中用的字彙頗有趣,也就跟著爽朗地笑起來。

  他走上樓梯,旋開客房門上的把手,發現房裡沒有開燈,他便藉著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走到床邊。

  他想將她放到床上,卻沒料到被床腳絆倒,他的手滑了一下,重重地將她拋向床上,自己也壓在她柔軟的身軀上。

  她一定醒了!他的鴕鳥心態讓他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消失。

  「任老師!」

  這小妮子眼睛倒好,已經認出他了。

  「好久不見,寧天童。」想著他倆現在的姿勢,他有些怯懦的開口。萬一惹上什麼誤會可就不好了。

  「不會啊,我們常常見面呀……」她舉起雙臂勾住他的頸項,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身上。

  「你在作夢?」看她笑得香甜,且一派胡言,他開始懷疑眼前的她是否真的清醒。

  「當然,要不然我怎麼會遇見你。」她弓起上身,在他的額頭印上重重的一吻,然後再一次進入夢鄉。

  「喂,寧天童!小女巫!小王八蛋!大密醫!」不管他怎樣的叫喊,她都沒有反應。

  任立允心中一陣竊喜,因為她還記得他,尤其是在夢裡還經常遇見他。

  他訝異於自己喜歡這個新發現。

  第四章

  「任老師?真的是你!怎麼可能?」

  寧天童以為自己還沒睡醒,便掄起拳頭揉揉雙眼,等再一次睜開眼睛時,還是覺得難以相信。怎麼才過了一天,就發現初戀情人出現在任書境家裡。

  難道他也被抓了?不可能呀,哪有人被抓還一副優閒自得的模樣,更何況他身上還穿著一條短褲,除非他是在洗澡的時候被擄。不過這俘虜也太自由了點,差別待遇喔!

  「你醒啦,用過早餐了嗎?」任立允溫柔低沉的聲音透著關心。

  她還記得他的笑容,他根本沒改變多少嘛,可是,這真的是他嗎?

  「你是誰?」寧天童皺著眉問道,她不容許有人假冒她等了整整八年的白馬王子。

  「我是任立允,相隔八年,沒想到你已經忘了我。」任立允明知道她沒忘記他,卻還故意裝出哀傷的樣子調侃她。

  她聞言一喜,立即奔向他的懷抱,摟住他的頸項,深情的望著他,她好思念他。

  好久不見,愛人!她真希望能這樣說。

  「能再見到你真好!」

  他咧嘴而笑,「你有點不一樣了,這些年想必過得很好。」

  「還不錯,我高二那年結束就到日本讀書,混了八年,上個月剛回來。」寧天童簡單地帶過過去八年的去向。

  「難怪你有日本年輕人的爽朗。」這小女人的味道真馨香,果然已經不同昔日的小毛頭了。

  「是啊,趁著年輕趕快回來,免得感染日本中年人的陰沉。」其實她是在日本混不下去了,醫學院的課業她都是低空飛過,勉強過關,加上她醫師執照也沒考上,她還有什麼臉繼續在日本待下去,當然得回國再試試考運囉!

  任立允摟緊她,一手撥開她額前的發,笑著說:「歡迎你回來!」

  寧天童興奮得不能自己,一顆心雀躍地要跳出來,她真高興自己被綁架,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和他見上一面。

  「你姐姐還好吧?」他只是順口一問,她卻不認同地蹙眉。

  寧天童掙脫他熱情的擁抱,極不情願地嘟著嘴回答道:「她上個月結婚了。」

  知道他仍關心姐姐的動向,寧天童的臉垮了一半。也許她實在是太自作多情了,畢竟他連姐姐那種天之驕女都忍心拒絕了,更何況是她這個一無是處的女孩。

  等等!她怎麼可以自卑?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投降?真愛是要靠自己去爭取!她在心裡為自己打氣。

  寧天童以為當他知道姐姐結婚的消息時,會在他臉上發現失望的神情,但是沒有,還好!

  「看來你們姐妹的相處還是老樣子。」任立允搖著頭說,真後悔自己問了一個不適當的問題。

  「我和天恩分開八年,少了不少吵架的機會。」如果有人真以為她和天恩會因為分開而讓感情變好,那麼天下起紅雨也沒啥稀奇的了。

  「爸!」

  一聲稚嫩的男音劃開寧天童和任立允對視的小空間,他們同時轉身看著立在樓梯上的任書境。

  「小境。」他輕喚一聲。

  任書境不顧右肩的疼痛,立刻跑過來。

  「怎麼不多休息呢?」任立允輕聲責備兒子的魯莽,但見他面露疼痛之色後,他的眼神立刻轉為柔和。

  任老師是任書境的爸爸?寧天童怔愣在當場。

  「聽劉媽說爸爸來看我了,我怕睡得太多,你又會走。」任書境怯懦地看著父親,以為他又會責備。

  「怎麼會呢?你是爸爸的寶貝兒子,現在受了傷,爸爸一定會留下來陪你的。」任立允保證道,伸手撫著任書境的額頭,擔心他發燒。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一對互敬互愛的父子。

  任老師結婚了!而且他的兒子已經七歲了!

  「你不能騙我喔!」任書境眼中閃著盼望。

  「當然。去廚房,讓劉媽餵你吃早餐。」他疼愛地擁抱了他一會兒,才催促他到廚房。

  任書境走了幾步,又回首看了父親一眼,勇敢地說:「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吃。」

  「你昨天才受傷……好吧,你想怎樣就怎樣。」

  任書境點點頭,舉步跑向廚房。

  任立允的眼中滿是寵溺,他已經半年沒見到兒子了,沒想到他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獨立、堅強。

  天啊!任老師竟然在她還沒回國以前就結婚了,而且還有一個七歲大的兒子?這是怎樣的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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