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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喬軒    


  除了依然放置在落地窗前的史坦威鋼琴外,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這裡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個……家。

  凌岳拉開窗簾,讓外面的陽光透入。「我將房子重新打通隔間,除了主臥房與作曲室,還增加了三個房間。」

  「這樣……很好,」花蕊心頭酸澀,這個充滿回憶的屋子,以後會由另一個女人進駐。「以後要是有孩子,就不怕沒有足夠的房間住了。」

  「妳也這麼覺得?」凌岳的目光變得柔和,驀地拉住她的手。「走,我帶妳去參觀一個特別的房間。」

  「不……我--」花蕊連拒絕都來不及說出口,已被凌岳拉著走。

  嗚嗚∼∼她才不想參觀他和別的女人的房間,可不可以放她走啊?

  但是當她的手心被他握住,她突然狠不下心甩開他的掌握,反而貪戀他的溫度,唉……就當成是臨別的贈禮,再讓她握一下下吧!

  凌岳打開一扇房門,裡面赫然是間和室。和室裡鋪著青草香的榻榻米,除了供來放置被子的壁櫥和一扇大窗戶以外,什麼都沒有。

  但和室的天花板構造就很不同了。他保留了那個可以開啟觀星的天棚,陽光直接透過防紫外線的特製強化玻璃,灑落在榻榻米上,彷彿鋪了層金黃色的地毯。

  「好棒的房間!」她讚歎。

  凌岳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以後我要是有了孩子,夏天的夜晚,我們全家要在這裡睡覺,我會講星座的故事給他們聽,讓他們在星光下入夢。」

  花蕊聽著聽著,不覺紅了眼眶。

  好棒啊!這不正是她一心嚮往的生活嗎?

  她想像著凌岳未來的家居生活,胸口一陣發疼,好像那裡被活生生鑿穿一個洞。

  「我……我要回去了。」她轉身就要走。

  她不想再看他為妻子、為孩子打造的愛的小屋,因為這對她而言……太殘酷了,特別是當她還愛著他的時候。

  「小蕊,別急著走。」他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

  「不行!」她根本不敢與他視線相對。「我待會有堂鋼琴課,不能、不能遲到。」

  「我不信!妳待會沒有鋼琴課,妳說妳要訂婚的事也是騙我的--就像當年妳騙我要和我一起去英國一樣。」他沉下臉,托起她的下巴。「妳一說謊就結巴,而且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說得對不對?」

  他太過瞭解她,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眼。

  面對他慍怒的眸光,花蕊有種被拆穿的難堪。

  「好,你贏了!」花蕊終於被他逼出了眼淚。「我的確是在說謊,我待會兒根本沒有什麼鋼琴課,這樣你滿意了嗎?」她用力抹去眼淚。「請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小蕊……別這樣!」他歎息,將嬌小的人兒整個納入自己懷裡,拍撫她的背心。「為什麼妳一見到我就急著逃走?難道這兩年之間妳不曾想念過我?為什麼我現在出現在妳面前,妳卻一副急著要和我劃清界線的模樣?」

  因為你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我沒辦法面對現在的你啊!她在心裡吶喊。

  想到這裡,她不敢再眷戀他的懷抱,深怕自己賴著就不肯走了。

  她推開他,在彼此之間隔出距離。「凌岳,能夠再見到你,看到你這麼有成就,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高興,並且與有榮焉……」說到這裡,她吸吸鼻子,因為她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會令她痛徹心扉。「我……祝福你有個美滿的婚姻,和你的妻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再見。」

  說完,她像是逃難似的,逃離凌岳的房間。

  什麼妻子?什麼百年好合?凌岳臉色鐵青。該死的!她誤會他了!

  「小蕊!」他追出門,又忽然想到什麼,折回客廳,從史坦威鋼琴上拿了片CD,再度追出去。

  凌岳身高腿長,一步可抵花蕊兩步,沒幾分鐘他就追上了她。

  「小蕊!」他扯住她細瘦的手臂。

  「你走開!」她胡亂掙扎著,為什麼他還要追出來?為什麼他們不能好好的說再見?

  「小蕊!」他用力捉住她雙肩,強迫她面對他憤怒的眼。「妳真令人生氣!是不是妳又看了什麼該死的雜誌,以為我有了未婚妻?」

  他們說好了要信任彼此的,為什麼她還要重蹈覆轍?

  花蕊冤枉的喊道:「才不是,是你剛剛親口說的!」

  凌岳額上青筋暴露,但口吻卻無比溫柔--溫柔得令人膽寒。「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未婚妻?」

  「就是剛剛,在咖啡廳裡!」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那麼快就忘記!「你說你父母催得緊,所以想乾脆回台灣來,盡快把婚事了結。你也說過,你這趟回來,就是為了結婚!」

  凌岳發現自己頭疼得厲害。

  她竟然沒聽出來,他的意思是想「和她」盡快把婚事了結!

  好半晌,他齜牙咧嘴的擠出一句話,「小蕊,我沒有什麼見鬼的未婚妻!」

  什麼?!花蕊怔怔的望著他,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難道她又誤會了?

  「因為我還沒有向『她』求婚。」他突然把一片CD塞到她懷裡,命令道:「拆開來!」

  為什麼給她CD?難道這是他的新曲?可是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去聽。「抱歉,我現在不想--」

  他咬牙切齒的低咆,「立、刻、拆!」

  花蕊被他嚇到了,手忙腳亂的打開那片名為「Your  are  the  one(你是唯一)」的CD盒。

  當她一打開盒子時,她愣住了--盒子裡根本沒有CD,只有一隻一克拉的水滴型鑽戒嵌在用來拿起CD片的圓孔上。

  花蕊簡直不敢置信,她震驚的看著他。「這是……」

  「這是求婚戒指!」他霸道的拿起戒指,不由分說的套到她的無名指上。「好了,現在妳就是我的未婚妻。」

  花蕊張大小嘴,看看戒指,再看看凌岳。

  怎麼會?難道他想結婚的對象……是她?!

  「花蕊小姐,希望妳對我的求婚沒有異議。」他表情危險的補了一句,「別忘了妳曾欺騙過我,讓我在英國度過孤寂的兩年時光!這傷害太重太深,妳得用妳的一生來彌補。」

  這兩年來,他全心投入創作中,唯有這麼做,他才能壓抑下滿腔的思念,他用過多的工作牽制自己,不讓自己有機會奔回台灣。

  但他沒有一刻忘懷過她,他總是利用各種管道得知她的消息,甚至還強迫大偉把他們之間的通信全拿給他看。每當他陷入創作瓶頸,她的信總成為他的力量泉源,使他有了繼續下去的動力。

  當他的音樂劇獲得各方肯定,當他終於成功的在歐洲古典音樂界立足,他立刻飛回台灣--該是他回來接她的時候了。

  花蕊捂唇低呼。「你……當真的?」

  他這趟回台灣來,真的是為了……向她求婚?

  「該死,妳居然敢懷疑我?」他一臉恨不得把她捏死的模樣。「我人在這裡,戒指也套在妳手上了,這樣還不相信?」

  所以結論是--他是當真的。

  「凌岳,嗚……」她哭了,用力的投入他的懷抱,一顆幾乎死去的心終於又活了過來。

  他沒有另結新歡,他還是愛著她的!老天啊!謝謝你!

  當她投進他的懷中,緊緊摟抱著他,他確信她的眼淚是開心而不是傷心。「希望這表示妳答應嫁給我了。」

  「我願意、我老早就願意了!」她又哭又笑的嚷。

  凌岳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他抱高她,望著她帶淚的笑顏。「那麼,未來的凌太太,請妳給妳久別重逢的未婚夫一個吻好嗎?」

  她立刻笑著吻住他,毫不遲疑。

  ☆ ☆ ☆ ☆ ☆ ☆ ☆ ☆ ☆ ☆ ☆ ☆ ☆ ☆

  凌晨時分,凌岳被手機的旋律驚醒。

  「唔……」睡夢中的花蕊動了動,像是受不了噪音,迷迷糊糊的鑽進凌岳懷裡。

  凌岳一手環住她,一手接起手機。「喂?」他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不悅。這麼晚了,是誰這樣擾人清夢?

  答案是--他的母親大人。

  「凌岳,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媽?」他認出是母親,鬆口氣,倒回榻榻米上。「天啊!台灣這邊現在是半夜兩點鐘!」他和小蕊才睡了一小時啊!

  「原諒我把你吵醒,親愛的兒子,不過我跟你父親等得很心急,到底你向她求婚了沒有?結果怎麼樣?」她可是比兒子還緊張。

  凌岳望了懷中的花蕊一眼,唇邊勾起一抹笑意。

  「放心,你們可以回台灣準備上門提親了!」

  「真的?!」凌媽媽開心不已,凌爸爸在一旁聽了,興奮的跑過來搶電話。

  「喂?兒子ㄟ!果真行吧?哈哈∼∼我就說嘛!那招把鑽戒藏在CD盒的創意一定可以打動她的心,因為當年我就是這樣把你母親把到手的啊!哈哈哈∼∼」凌爸爸宏亮的笑聲透過話筒,不斷震撼著凌岳的耳膜,使他不得不把話筒移開,直到父親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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