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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袁圓 「嘿嘿嘿!實際上是我賺到咧,正因如此,我才能拖你這位大名醫和我一起下海呀!」德拉米好笑。 「如果不是因為認識你,我會以為自己被你設計了。」龍紹麒伸了伸懶腰,這些天除了「接住」驚跳到他懷中的楚楚——如果那也算運動的話,他大多是坐在桌前研究他的植物報告,沒什麼運動——如今筋骨真有點鬆散哩。 「好說,好說,相差不遠。」德拉米亮出「你現在察覺已晚矣」的哂笑。 龍紹麒裝出恍然大悟貌,兩人相視笑鬧,他舉起拳頭輕擊德拉米的頭。「我去準備明天出發的東西。」 龍紹麒待德拉米走後,甫就著落日的餘暉拆開信來看,那是他托王佑鑫調查有關楚楚的檔案,裡頭洋洋灑灑三大張,楚楚從小到大的一生只佔了不到一頁,剩下的全是王兄的廢語和好奇。 真是敗給他,龍紹麒沒轍地搖頭,有朋如此,他只能……再搖頭!然後把看完的信丟入火堆中燒成灰燼。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他們便整裝出發,此去少說要兩個月,但因龍紹麒和德拉米皆具野外求生的好技能,所以只帶輕便、必備和應急的衣服及用品。 楚楚穿著昨晚龍紹麒給她的新衣褲,不知是巧合或他深諳女人的尺寸,居然件件合穿,不光如此,他仔細到連女人每月的「必需品」都幫她備齊!一想及也許他常買衣物送給其他女人,楚楚興奮的情緒一下落掉一半,不覺無精打采,並生起「一點點」……她不願承認是「很多」……的妒意,招致殘餘的好心情全部告失! 「怎麼啦?」德拉米見楚楚一臉訕訕然的模樣,開口探問。 「我想學你們的語言。」楚楚隨口提道。 「好啊!」德拉米凝神望著前方,向坐在旁邊研究地圖的龍紹麒說:「喂!兄弟,教她幾句吧!」這條路有些下坡,加上折人的顛簸,對駕駛和機械都是一種挑戰。 「想先學哪一句?」龍紹麒由地圖中抬起頭轉身問她。 「我常聽到你們的談話中有『咪咪』和『威威』……」楚楚想了會兒說。 「不錯嘛!那是史瓦希利語的『我』和『你』。」龍紹麒黑檀眼珠爍起誇讚之光,不愧是作家,對語文的敏銳性很夠。 「我還以為是寵物的名字呢!」楚楚吐吐粉舌。 「敢情你把我們都當寵物啦!」德拉米搶白道。三個人也因之發笑。 之後的路上就在學習的歡笑聲度過,到了正午停車用餐時,楚楚已記住:「希希」是我們,「哈巴裡」是你好嗎,「蒙祖裡」是我很好。 「原來電影『遠離非洲』中的『Humbo』是『嗨』的意思,『哈泰利』是『小心』!」楚楚學得很快,接過德拉米遞來的午餐,她笑著說:「薩瓦!」 「不對,那是『好』,『謝謝』應該念成『阿桑提沙納』。」龍紹麒微笑地糾正她。 「哎呀!這句好難,我老是忘記耶!」楚楚大口地吃著這三角形、類似無糖甜甜圈的「曼達起斯」。 「沒關係!不過這吃的東西,你倒記得挺清楚的,真不簡單。」龍紹麒愛憐地點點她略噘的嘴。 楚楚神經被震了一下,藉著反駁他話中的嘲諷來掩飾自己臉上的羞澀。「蒙巴亞!」 「竟敢罵老師『壞』!」龍紹麒輕彈她的鼻尖。 「你才不是我的老師呢!」楚楚做個鬼臉。 「哇!過河拆橋唷!」龍紹麒揉亂她的發頂。 楚楚的紅頰因他的親近而呈豬肝色,龍紹麒打住笑鬧,伸手攬過她的頭,以頰去貼她的額。「你是不是發燒啦?臉怎麼這麼紅?還是剛剛路太顛,還在暈車?」 「我沒發燒啦!」那是你靠過來才燒起來的。「暈車早好了,你給我吃的藥草很有效。」 「那就好。」龍紹麒如釋重負地鬆口氣。 「笨蛋!」德拉米從碗裡悶冒一小聲。 「德拉米醫生,敢問這是您的口頭禪嗎?」龍紹麒陰森森地將手放在德拉米的頸後,大有隨時用力掐他之勢。 識時務者為俊傑,好漢不吃眼前虧,德拉米努力吃著碗中物陪笑。「我什麼話都沒說呀,喉嚨梗到而已嘛!」 「那不得了啊!讓我這遠來的名醫幫你治療治療……」說著,他的手已狠狠地往德拉米的背脊上拍去。 德拉米口中未吞的食物隨即噴出,人亦往前栽了好幾步,幸好龍紹麒的身手夠快,一接他手中捧的碗才沒摔地,只是這下子他真的梗到了!所以說啊,人不能為貪一時的口舌之快而自掘墳墓!」 *** 吃過飯後,龍紹麒一行人沒做多餘的耽擱便繼續上路,由於剛剛所受的教訓,德拉米不再多言,少了他的甘草穿插,山路又顛動不停,楚楚伏在後座很快就打起盹來。 當楚楚被喚醒時,頂上的火輪已偏西行。 「我們到了!」龍紹麒說。 「哇噢!」楚楚讓他扶下車,前方的土屋、草帳讓她看得目不暇給、合不攏嘴,這根本就是置身電影「上帝也瘋狂」之中嘛!楚楚興奮之情表露無遺。 逐漸靠過來的土著將他們連車圍成一圈,男女老幼閃著好奇、親善的笑容,在他們身邊嘰嘰喳喳!小孩多為裸體,大人則僅以草裙掩住下半身,或長或短,全身甚或臉上有著不同的刺青,有些人還用羽毛、花朵、色彩鮮艷的石塊、植物種子串成的項鏈,在身上各處裝飾著。婦女清一色穿戴大量的珠串,並將一種稱為「亞拉干」——由黃銅或鋁制的項圈套在脖上。 「他們是早一輩的特坎納族人。」龍紹麒附在她耳邊解說。 有好幾位彷彿和龍紹麒及德拉米很熟似地,輪番上來與他們互相摟抱,拍肩、拍背的好不親熱! 龍紹麒逮住一個空檔偏身又向楚楚說:「去年和前年我們來過幾次。」 後來楚楚才知道,那些人或他們的家人都曾受他倆的醫助,而那些花稍的裝飾品是有地位和貴族之分的。 接著一群人擁著他們走至部落中最大間土製帳頂的房屋前,有人跑進去通報後,一位老者戴著沖天大羽翼、間雜數根象牙的華麗頭冠,肩披獸皮、鼻穿紅珠圈,脖系多環似白貝的項鏈,拄著綁上黑羽毛的枴杖,威風凜凜地走過來。 一看他的裝扮,楚楚便猜他是此地身份很高的長者,果不其然,他是這部落的巫師,也是此族的統治者——那哈本。 「歡迎!歡迎!」那哈本嚴謹但親切地與龍紹麒他們相擁。 「對不起,這次我們來晚了。」德拉米說。 「不會!你們肯來幫我們治病,我代表我的族人向你們致最深的謝意!」那哈本抬起手停在半空中,所有的人包括小孩子皆靜下來,當他手放下時,那些人以他們三人為圓心跪拜! 楚楚不曉得現在發生什麼狀況,無意識地依近龍紹麒並抓住他的手腕。 「不用怕,他們是在謝謝我們。」龍紹麒輕輕將她攬在臂彎中。 他沉穩的聲音有鎮定的作用,楚楚忐忑不安的心應聲熨貼,已安心不少。 之後的場面可亂了,那哈本堅決要舉行營火晚會為三人洗塵,龍紹麒和德拉米則堅拒。 「我們是來醫療不是來玩樂,您的好意我們心領。」龍紹麒說。 「下次有機會吧!」德拉米附和。 楚楚雖然很想開開眼界,但基於她是三人中的「拖油瓶」——也就是閒閒什麼忙都幫不上的「米蟲」,只好乖巧本分地坐在龍紹麒的身旁,擺出友誼的笑,瞻望兩方論斤較兩。 正當「戰況」如火如荼地展開,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巫師的兒子喀拉跌跌撞撞飛馳奔來,面色慌張且匆忙,斗大的汗珠吊滿臉。 他哇啦哇啦的說一串,本來還在爭辯的男士們旋即停話,速速隨喀拉而去。龍紹麒對楚楚吩咐道:「到車上拿醫藥箱,喀拉的太太要生了!」 楚楚不敢逗留,迅捷扛著藥箱跑至喀拉家中。要認出他住的屋子並不難,因為所有的族人全堆擠在他家門前,房內傳來產婦的哀啼聲更是令人悚然。 「糟糕!有難產的現象。」龍紹麒用國語對德拉米說,轉頭卻笑著對其他人以當地土語告知——「很順利,喀拉就要當爸爸了!」 德拉米偷偷向那哈本報告情況不大樂觀,那哈本不愧是一族總長,即刻配合龍紹麒的指揮,所有的族人不分大人小孩,都分配到輕重不一的工作,年幼的負責撿柴火,力壯的就去河邊挑水,婦女備鍋燒熱水,那哈本率隊去採植物。 「要馬上動手術!」龍紹麒當機立斷。「胎位不正,嬰兒恐也被臍帶纏住,再拖下去,母親和胎兒都會有生命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