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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秋風醉 她是把自己當孩子嗎?他才不愛吃糖呢……瞪著那串糖葫蘆,他拂然不悅的同時,也有些訝異。 她……買東西送他?為什麼?這輩子除了師父,她是第一個送他東西的人……甩甩頭,擺脫心頭那股異樣感。 哼……他知道了,她定是為了討好他,定是如此沒錯! 「哎哎,你慢慢吃吧。我還有事得知會師伯一聲。」 她彎腰拾起洗刷工具,轉身走遠,留他一人一馬孤立於夕陽下。 他繼續盯著那串糖葫蘆。記憶深處,當他還是名小乞兒時,每見有孩子拿著糖葫蘆吃:心頭總有股艷羨……不過那時他還是個孩子,現在他才不稀罕呢!心裡雖這麼想,但還是趁著四下無人,偷偷舔了一口。 好甜。 又舔一口,還是很甜。 嗯,既是師姐的心意,他也不好辜負…… 但他絕不會像其它人一樣,輕易被她收買。 也不過區區一串糖葫蘆而已…… 嗯……很甜。 ☆ ☆ ☆ ☆ ☆ ☆ ☆ ☆ ☆ ☆ ☆ ☆ ☆ ☆ 紀雲深在中庭涼亭內找到季明峰時,他正望著遠方怔怔出神。 她遠遠喚了聲:「師伯。」 季明峰轉頭,見到是她,面露喜色。「雲深侄女,這陣子還住得慣吧?」 「謝師伯關心,這兒便像我自己家似的,怎會住不慣?」 他面色和藹。「既是如此,就長住下來吧。咱們這兒上上下下無人不歡迎妳。」 「多謝師伯美意。」她笑了笑。「其實……我是來辭行的。」 他錯愕。「怎麼好端端的又要走了?」 「有些要事得辦,不能久留。」 「這樣啊……」他神色看來有些恍惚。 「待我覷著空,定會再來看您。」 「欸。可別一去又了無音訊。妳未來之前,菁兒時時詢問妳的消息呢!」 她輕笑。「菁妹尚幼,其它師兄弟又只會練武,她沒玩耍的對象自然寂寞。待她年長些,覓得個如意郎君,日子就不無趣了。」 「妳呢?」他目光柔和地瞅著她。「妳也不小了,一般女子在妳這年紀早已為人母。這幾年在江湖闖蕩,可有覓著個如意郎君?」 「師伯您就甭擔心我了。」她爽朗一笑。「姻緣強求不得,何況我一人身如柳絮,獨行江湖,倒也逍遙得緊呢!」 他動了動唇,似欲說甚麼,但終究沒說出口。 她瞧了眼微暗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同其它師兄弟們辭行呢。」頓了頓,又道:「這陣子還勞師伯多關照我師弟。」 「這個自然。」他微微一哂。「妳同秦師侄辭行過了?」 「欸,尚未呢。」方才不知怎地竟忘了。 他點點頭。「那妳去忙吧。早些歇著,明日才好上路。」 她頷首稱是,告退離亭。 跟其它人一一道別,季秀鴻尚未有時間跟她切磋武藝,雖再三出言挽留,她也只能婉拒;而秦軒則恰好被七師弟帶去鄰近酒樓嘗鮮,致使她錯過二人。 哎,此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師弟?這陣子雖教了他些江湖上的規矩,可瞧他並沒太聽進去,往後怕要吃虧啊……該怎生想個法子提點他一下呢? ☆ ☆ ☆ ☆ ☆ ☆ ☆ ☆ ☆ ☆ ☆ ☆ ☆ ☆ 翌日,秦軒一早起來,梳洗後依例來到後院,難得沒見到向來聞雞起舞的師姐。 以為她睡過了頭,正自奇怪,剛巧陳伯路過,上前交給他一樣東西。 「秦公子,這是雲深姑娘要老僕轉交給您的。」 他有些訝異,垂眼一瞧,見是個深色錦囊。「師姐人呢?」 陳伯聞言,神色驚訝。「秦公子不曉得嗎?雲深姑娘天還未亮便離府了呢!」 他驚愕不已。「她上哪兒去了?」 陳伯搖頭。「老僕不知。」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這一別,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見著雲深姑娘哪……」 秦軒瞪著那錦囊,非常不悅。他當然不是希望她留下,只是……只是……她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甚至不知會他一聲?再怎麼說,他也是她師弟欸! 這想法使他一愣。他何時如此甘於矮她一截,當師弟了?應該是巴不得她趕快走,他就無須喊人師姐了啊? 決定不去理會這問題,他打開錦囊,欲瞧瞧她留了什麼錦囊妙計給自己。 錦囊內不見妙計,卻有一根約小指粗細的柴枝。 這是什麼?他愣了愣--隨即明白她的意思。 怕他沒柴燒,要借他柴嗎? 他忍不住低笑起來,這師姐……真是個怪人。 心裡那道倔強的防線悄悄鬆脫了,湧出無盡煦意。 同時浮現的那絲淡淡惆悵……是為了什麼?卻連自己也不明白。 第三章 秦軒在季家莊待了半年,日夜勤練武藝,一有空閒便向師兄弟們討教。他心性不似紀雲深那般跳脫,能靜下心來苦練,沒多久連幾名師兄也不是他的對手。 行走江湖靠的卻不僅是武藝,他的手段遠不如紀雲深圓滑,因此一開始吃了不少苦頭。忽忽五年過去,憑著過人的武藝,至今他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得了個「劫光掠影」的外號,意喻他輕功之佳令人咋舌。 由於秦涼曾特別吩咐過,所以秦軒和紀雲深行走江湖從不報上師尊名號,因此雖有人瞧出他們倆使的是流雲派武藝,卻猜不出其師承何人。 流雲派在武林算上不大門派,但門下弟子皆頗為傑出,現今武林尤以季明峰名 氣最為響亮。至於秦涼,只於數年前名盛一時便急流勇退,晚一輩的江湖子弟大多下識得她。有人曾推測秦軒或許同秦涼有關係,卻也僅止於推測,未得證實。而秦軒跟紀雲深是否師出同門,也同樣無人得知。 近幾年,秦軒多於江南一帶駐足,紀雲深則行蹤不定,據聞一年前曾在漠北出現。秦軒在江湖上結交了些意氣相投的朋友,江南鎮天鏢局的袁總鏢頭就跟他有交情,因他不愛過刀光劍影的日子,因此三年前便應邀在鏢局內住下,偶爾替好友走鏢,其餘時間便在附近遛達,日子倒也愜意。 時至立春,這日,春雨綿綿,街景一片霧濛濛的,道上行人紛紛走避。 秦軒手持一柄油紙傘,不疾不徐地踱至街角酒樓。 一入門,店小二慇勤地迎上來。「秦爺要點些什麼?」 這酒樓距鏢局近,他常來光顧,因此店裡的夥計都識得他。 「照舊。」 小二哈腰點頭,轉身離去。 外頭的雨浙浙瀝瀝,平日熱鬧的酒樓只有三三兩兩幾名客人,倒也清靜。 片刻後,小二端了一盤花生、一盤切羊肉與:亞紹興酒上來。他舉壺喝了口酒,撿了幾顆花生剝食。 一名漢子在此時步入酒樓,他氣喘如牛,手持著根插滿糖葫蘆的竹棍。 秦軒認得他是月老廟前賣糖葫蘆的,這幾年每經過他的面前,總不自覺地想起許久前師姐買給自己的那串糖葫蘆……那甜味久久不散,至今似仍留於唇齒間。 因此他忍不住買下一支又一支的糖葫蘆,可那滋味,似乎總不及當年所嘗。 想想竟也五年過去了,這些日子他只由江湖傳聞聽得她的消息,再未親眼見過她。出了江湖才知道,師姐確實交遊廣闊,無論走到哪兒皆能碰到識得她的人,且對她讚不絕口,並非浪得虛名。 這些年在江湖中闖蕩,才體會到師姐當年所言句句金玉良言,逞兇鬥狠的確只是匹夫之勇。幾年的歷練磨去年少時的張狂之氣,如今回想起在季家莊的總總和對師姐的莫名敵意,總忍不住發噱。 其實師姐對自己的照顧,他那時也是明白的……只是嘴硬不願承認罷了。不知師姐現在何方,過得如何?依她的性子,必在哪兒都能如魚得水吧? 他微勾唇角,如同每回思及師姐那般,心情莫名愉悅起來。淺酌口酒,瞥見小二將那賣糖葫蘆的漢子引至右側一桌,問道:「這位爺要些什麼?」 「給我碗素麵便好。」那漢子望著手上的竹棍,喃喃抱怨:「唉,莫名其妙下起雨來,這些糖葫蘆全給淋壞了,怎生賣人哪……」 此刻左側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卻是幾名先來的大漢發起酒瘋,摔碗砸盤,無理取鬧。幾名夥計見狀,避得遠遠的,惶恐不敢多言。掌櫃心頭淌血,面上陪笑,連連哈腰。「幾位大爺有話好說,有什麼下對的,小的在這兒給您賠罪了。」 一名大漢醉眼矇矓地道:「混帳東西,大爺我要的是牛肉,你這兒不長眼的夥計卻給我端盤豐肉來,明擺著找碴兒來著!」 「大爺息怒、息怒。」掌櫃向旁一瞥,朝一名夥計喝道:「小三子,方才是你給這幾位爺上菜的吧?怎這般沒記性!」 小三子面色如土,瑟瑟發抖。他記得明白,這幾位大爺適才分明是說羊肉,現在卻矢口否認,他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啊! |